第14章

第 14 章

一個小插曲，雖然沒有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影響，但還是讓衆人接下來的腳步謹慎了許多。秦九對此十分滿意，一群小崽子，學院的後山又如何？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

等到達目的地之後，衆人放下心來，各自散開休息聊天。普陀山的山頂，有着學院設下的法陣，一般妖獸是不會到這裏來的。

秦小白自然也不是個待得住的家夥，因此一到山頂便撒歡似的到處亂跑。

秦九懶得管他，也就随他去了，只擡手設了一道屏障，而後站在崖邊，垂眸俯視山下那一方墨池，眸光有些沉，其中深意極難窺探。

在崖邊立了許久，秦九陷入了一種玄妙的狀态，好似周遭的一切都靜了下來，時間的流速變緩，五感變得格外清晰，蟲鳴與風聲作伴，天人合一。

與此同時，商琅玥遙遙看了秦九一眼，行至僻靜的角落，開始專心修煉。

漸漸的，山頂上完全靜了下來，所有人都自覺開始修煉，就連秦小白都在秦九腳邊蜷起身子陷入了沉睡。

學院裏，席緋清得到法陣的反饋，眸光微凝，片刻後到底眉眼柔和了幾分，那群孩子，許是得了個大造化。想到這裏，席緋清淡淡一颔首，只是能有多少長進就看這些孩子自己了。

時間在不經意間流逝，當有人從修煉狀态離開，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發現山頂已經被渾身冒着黑氣的詭異人形生物包圍了，辨不清具體樣貌，當即吓了一跳，吞了口口水，再看看周圍還在修煉當中的人，只能咬牙冷靜下來，還好這裏法陣尚在，他們不敢靠近。

然而，事實上，這群生物早就已經踏進了法陣的範圍，因此也引起了席緋清的注意。不過，注意到這些生物只是将學生圍起來，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她還是決定暫且觀望一下。

等到基本上所有人都脫離修煉狀态之後，只能面面相觑，偶爾看上秦九一眼，目光帶上幾分憂慮。

此時，秦九仍處在玄妙的狀态當中，至于秦小白，更是半點要蘇醒的跡象都沒有。

沒多久，秦九終于回過神來，一眼便看到山下那方墨池黑氣升騰，當即微蹙起眉，回過身時，卻看到了那些詭異的生物，不由微愣了一瞬，略一轉念，在山頂正中放下一個傳送法陣，開口道：“走吧。”

“先生，那您呢？”商琅玥眸光落在屏障外，微蹙起眉。

秦九略有些意外地掃了商琅玥一眼，而後輕笑了一聲，“我有我的事要做。”說着，又抱起秦小白，塞進了商琅玥懷裏，讓她帶走。

“所以我們是累贅？”商琅玥垂眸看了眼懷中仍在沉睡的秦小白，語氣淡淡，眉眼微沉。

秦九挑眉，“你想這麽理解也可以。”

商琅玥沉默片刻，轉身踏進傳送法陣當中，她不如不問那句話，明知道先生嘴裏說不出什麽好話。

待所有人都站進傳送法陣之後，秦九将法陣開啓，送他們回了軒宇閣。

秦九剛毀掉傳送法陣，席緋清便出現在了她的身側。

秦九擡眸，微偏過頭，輕揚起嘴角，“你，做好決定了？”

“我們不如先來聊聊，這些是什麽？”席緋清并未看秦九，眸光落在屏障外被黑氣包裹的生物之上，眉眼微沉，語調如同冰冷的薄霧，乍一聽有種格外缥缈的感覺。

秦九慢條斯理地回道：“或許，你可以稱他們為，邪祟。”

“什麽？”席緋清一愣，略一思索，又淡淡地接着開口，“聽起來，你好像對他們很熟悉。”

“稱不上熟悉。”秦九回道，“但好像域外之人将他們如此統稱。”

“你有別的叫法？”席緋清聽出些秦九的話外之意。

“不，他們或許有意為自己挑一個稱呼。”秦九幽幽地開口，說着，一指點在屏障上，屏障頃刻間消失。與此同時，周圍的靈氣好像一瞬間被壓縮侵蝕了一樣，濃度變得極低。

席緋清冷眼看着那些詭異的生物将包圍圈縮小，并未開口。

秦九卻是垂眸理了理自己的袖口，語氣淡淡，“不想知道浮樓州為何成了如今這副樣子麽？”

“與被鎮壓的……有關？”不知為何，席緋清下意識避開了“邪祟”這個說法。

秦九沒有回答，只是等到這些生物靠得足夠近了，才負手而立，掃了他們一眼，籠罩着他們的黑氣直接消散。

這些生物外表和普通的人類沒有任何區別，只是膚色蒼白了一些，眸子是殷紅色的，看着有些邪異。

席緋清凝眸盯着這些人，心情稍微有些複雜，真實的世界，好像和她以為的很不一樣。她原以為先前的大陸投影已經足夠有沖擊力了。浮樓州，并非她所認為的浮樓州，或者說，并非在這裏生活的人們所以為的浮樓州，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黑氣的消散讓周遭所有的人型生物們都呆滞了一瞬，片刻後，才整齊劃一地單膝跪下，沉聲道：“閻君。”

秦九微挑了下眉，合着這稱呼秦小白是和他們學的，“行了，如此興師動衆，所為何事？”

“王……”為首者略微遲疑地吐出了一個字。

秦九擰起眉頭，“什麽？”

“受您眷顧誕生的……王……”為首者說起話來給人感覺有些生疏，好似很久不曾開口，忘記怎麽發音了一樣。

秦九恍然，“你們找他？”

“是。”為首者回道。

秦九似笑非笑地掃了這群人一眼，“怎麽？有事？”

“……”為首者一時語塞，半晌，才接着道，“迎回……王……”

“恐怕不行，我不準。”秦九冷了臉，語氣雖淡，卻壓迫力十足。

“為何？”為首者倒沒有任何怨怼，臉上是顯而易見的單純的疑惑。

秦九不急不緩地開口：“你們覺得他該回哪兒？深淵還是牢籠？”

“……”四周一片死寂。

“還是說，你們覺得他不該跟着我？”秦九眸光一厲，威壓厚重，壓得人喘不上氣來。

“不敢，我等……絕無此意……您……我族……信仰……”為首者垂下頭顱，态度堪稱虔誠。

秦九面色稍緩，“那麽，挑一個稱呼吧。”

“……我……”為首者擡起眸子，其中滿是不可置信，“您……”

“不願意？”秦九語氣淡淡，聽不出喜怒。

“王……由王來……”為首者說道。

秦九輕笑了一聲，“他？由你們來選，他會同意的。”

“眷……眷族……”為首者思考了一瞬，小心翼翼地開口，好似在擔心秦九會因此生氣。

秦九盯着他們的眸子深邃了幾分，直到他們戰戰兢兢，想着要不要收回這個提議的時候，她卻輕笑出聲，語調有些意味深長，“這是，賴上我了？”

“獻上……一切……”為首者朝秦九行了一禮，其他人随之一同行禮。

秦九斂了面上的表情，“允。”

金色的秘紋構成巨大的圓環，以秦九為中心，迅速擴散開來，那一個瞬間，整個浮樓州好似扭曲了一瞬，但也不過一瞬，下一刻便是風輕雲淡，好似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

“退下吧。”秦九淡淡地開口，“且聽诏令，靜待時機，來者泛泛，無阻而往。”

“謹遵……”

“去吧。”秦九打斷了為首者的話，一副不願再談的樣子。

眷族紛紛退下，沒多久，周圍詭異的靈氣濃度終于逐漸恢複。

席緋清并未聽到秦九和那些人說了些什麽，但那秘紋她是親眼看到的，當下面色凝重了許多，她甚至想象不到這人究竟是何身份，而且，浮樓州水很深，可笑的是，生活在這裏的人卻什麽都不清楚，自诩自由，實則被牢牢禁锢。

待眷族的影響徹底消失，秦九這才轉眸看向席緋清，眉眼昳麗惑人，看不出任何端倪，“如何？做出決定了嗎？”

“我只能做帝國學院的主。”席緋清薄唇輕啓，道。

秦九勾了勾嘴角，“足夠了。”

“就算我這關讓你過了，其他幾個地方，你打算也用這種方法？”席緋清眉眼微凝。

秦九聳聳肩，“這個嘛，到時候再說咯。”這話說得聽起來實在不太靠譜。

席緋清沉默了片刻，無聲地嘆了一口氣，“好，我同意了。”

秦九彎了彎眉眼，“希望你不會後悔。”

“……”席緋清頗為無語地看了秦九一眼，這話由這人說出來，她總有種很快就會後悔的感覺是怎麽回事？講道理，這種話是提出交易的人該說的嗎？

“啊對了，席院長，我還得麻煩您一件事。”秦九眨了眨眼睛，又道。

席緋清微蹙起眉，“什麽事？”

“我要進階了，麻煩您護下法。”秦九直接道。

席緋清一愣，下意識開口重複：“進階？”

“嗯，金丹。”秦九相當坦然地說道。

席緋清一陣啞然，神情複雜，良久，才吐出一個字，“好。”

一邊高深莫測一邊進階金丹，這個世界可能出了點什麽問題。多虧席大美人素養夠高，否則指不定要出什麽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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