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左斯意垂下眸子，微微抿了抿唇，愈發顯得臉色蒼白，半晌，才開口問道：“小九，我記得我死了。”
“這并不妨礙你現在活着。”秦九幽幽開口。
“……”左斯意一時不知該對秦九的這句話做出什麽反應，好半晌才吐出幾個字，“生死逆轉，有違常理，非尋常事……”
秦九微挑了下眉，“所以，你也得付出些代價。”
“什麽代價？”左斯意臉上的表情顯得很平靜。
秦九并未直說，只是道：“聚靈試試。”
左斯意照做了，看着指尖黑色的光團，瞳孔驟縮，很久才回過神，“這是怎麽回事……我……”
“準确地說，你現在并非人族，而是眷族。要救你，自然得鑽點兒規則的空子。”秦九淡淡地開口，語氣薄涼如斯，“雖然沒有事先征求過你的同意，但現在你可以選了，如果你不願意這樣生存，那麽我可以送你一程。”
“不，我願意。”左斯意搖了搖頭，目光堅定。
秦九輕輕揚了揚嘴角，“你如今尚且體弱，暫且先待在這裏，好生修煉，需從頭再來。來日或有轉機。”
左斯意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麽。
“有問題就去找你師叔。”秦九剛準備走，突然想到了什麽，又道。
左斯意猶豫了兩秒，開口道：“師叔她好似并不是很願意。”
“那就是你們之間的事情了，再說她可沒把你趕出去。”秦九很是随意地說道，“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小九。”左斯意出聲叫住了秦九。
Advertisement
秦九回眸，“嗯？”
“謝謝你救我。”左斯意輕聲道。
秦九卻笑了，“我只是拿你做了個實驗罷了，僥幸成功，不值得你感謝。況且，有時候活着未必比死了強。”
左斯意面色微變，“可到底還是活着的。”
秦九沒再說什麽，邁步離開了，事實上，她也不能确定這個決定究竟是對是錯，也許左斯意會因為今天的這個決定後悔。
房間裏，左斯意垂眸盯着自己的指尖，若有所思。
長廊中，席緋清面色冷淡，察覺到有人靠近，幽幽開口：“你好像還沒有跟我解釋過，你是如何做到的。”
“怎麽，席院長對此很感興趣？”秦九含笑道。
席緋清并未理會秦九話中的調侃意味，只是道：“起死回生，分明是逆天而為，你卻好似并未受到任何懲罰。”
“還在探究我的身份，你還真是锲而不舍。”秦九的語氣頗有些無奈。
席緋清對此不可置否，“也不止如此，只是在與你問道。”
“人都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但到底還是有空子可以鑽的。”秦九淡淡地說道。
席緋清微蹙起眉頭，“前提是，得看清那張網。秦九，你……”
秦九笑了笑，“席院長，視野有時候确實很重要，但心境同樣重要。在不恰當的時候知道太多的東西，往往會适得其反。”
這話一出，席緋清也知道從秦九這裏得不到答案了，便也就沒有追問。
“走了，改日再見。”秦九擺擺手，走得十分潇灑。
席緋清凝眸盯着秦九的背影，沒過多久，就聽到身後傳來一句弱弱的“師叔”，當即垮了臉，“誰讓你出來的？”
左斯意一時有些無措，“我……”
“回去，惹了風寒算誰的？”席緋清回身，越過左斯意，向着室內走去，廣袖盈風，如空谷幽蘭，一個眼神都沒給左斯意，“秦九留了一枚蘊魂珠，是給你的。”
左斯意忙跟了上去。
屋內，席緋清将蘊魂珠遞給左斯意，眼見左斯意的指尖碰到那枚養魂珠後眼睛就變成了緋紅的顏色，不由想起了那日在學院後山見到的那群人。
左斯意的注意力都在蘊魂珠上，自然沒看到席緋清略顯深沉的眸子。
另外一邊，秦九果不其然在自己的院子裏看見了藍容修。
藍容修身上穿着的應是宗門的制服，白衣如故，只是渾身透着股不似真人的冷漠，僅僅只是立在那裏，即使看到了秦九，眼裏也沒有任何波動。
“做好随我回宗門的準備了嗎？”藍容修開口道。
秦九挑了下眉，“但在那之前，你好像還有什麽沒說吧？”
“在這裏說麽，也好。”藍容修的視線落在院中的樹上，開始講述席緋清與第一仙宗的故事。
毫無疑問，席緋清是個天才，名副其實的天才，第一仙宗風頭無兩的時候，她也是新秀裏的第一人，但當時，席緋清鑽研的不是陣法，而是劍道。
第一仙宗當中各種修煉之道都有，但最為令人矚目的當屬劍道，這其中，以孤辰峰為代表，但孤辰峰的劍法和心法不是誰都能學的，需要極強的悟性，換言之，能學成的無一不在天才之列。
然而，這功法強大之餘，尤有弊端，修成者大都絕情絕性，走了無情道。
孤辰峰是第一仙宗最鋒利的一柄利刃，但也正如其名，孤辰，落了千年的冷霜，每一代都是如此。
到了藍容修和席緋清這裏，似乎有了轉機。上任峰主，即他們的師父收了兩個徒弟，而且這兩個徒弟俱是天資卓越。
席緋清比藍容修小許多，但修煉速度和實力都壓藍容修一頭，相互競争之下，實力進步飛快，同輩中難遇敵手。
但光芒太盛未必全然是好事，羨慕者衆多，嫉妒的也不是沒有，宗門中尚且如此，何況外宗。這世上夭折的天才數不勝數，席緋清很不幸成了其中之一。
鴻川大會，是每十年一次的各宗大比，各個宗門都會派自家的小輩出戰，最終排名前十的均有獎勵，獎勵由各個宗門均攤，用于鼓勵小輩勤加修煉等等意圖。
十年前的鴻川大會上，席緋清被人設計，劍骨盡碎，修為雖未跌，但卻再難有長進，基本上斷絕了她走劍道一途的路。
但只有藍容修知道，當年的那個設計原是針對他的，是席緋清無意中替他擋了這一劫。
劍骨碎裂之後，席緋清心灰意冷，将自己的佩劍親自埋在劍冢，不久後便主動脫離了第一仙宗，了無音訊。
藍容修對這件事自責不已，成日酗酒，連修煉都荒廢了。可以說，這件事一下子毀了孤辰峰的未來。
但後來，席緋清擔任帝國學院院長的消息傳來，藍容修迫不及待上門找人，但人沒見到，基本上等于是被教育了一頓，他連她的迷陣都破不了。
自此之後，藍容修終于振作，開始刻苦修煉，在師父故去之後接下了孤辰峰峰主一職。
第一仙宗內部對孤辰峰的事情也是三緘其口，此後的新弟子只知藍容修有個驚才絕豔的師妹，如今不知去向。左斯意能得知名字，全是仰仗她的師父。
“你第一次與她見面時說過的話……你知道她的狀況，對吧？”藍容修側眸看向秦九。
秦九不說話，算是默認了。
藍容修定定地看着秦九，“你知道救治的方法。”
秦九直接道：“是，只是材料有些難找。”
“你且寫下，我去找。”藍容修接着道。
秦九打量了藍容修兩眼，“你是出于什麽原因……”
“無情道最忌心魔，我只為自救。”藍容修緩緩道，沒什麽情緒，“我的師父，便是因心魔而亡，我不想步他後塵。”
秦九聞言卻笑了，毫不猶豫地戳破他，“看來你的無情道尚未大成。”
藍容修道：“随你怎麽說。”
秦九将所需的材料寫在紙上，遞給藍容修。
藍容修垂眸掃了一眼，“與我所知相差無幾，還有兩樣未湊齊。”
“那兩樣才是關鍵。”秦九自然知道還剩那兩樣，最關鍵的，也是最難找的。
藍容修沒說話，只是将那張紙折起收好。
準備走之前，藍容修又開口道：“你從未叫過我師父，我也不需要你叫，你不會走無情道，所以我也只教你基礎的劍招，剩下的，盡可自創。”
“一個月，無論你學成與否，我都要離開，之後，孤辰峰暫且交由你打理。”藍容修頓了一下，接着道。
秦九揚了揚嘴角，不得不說，這師兄妹兩個都是聰明人，和聰明人打交道，也确實能省很多功夫。
“還有，下一次的鴻川大會，你去。”藍容修補充道，“我孤辰峰無論如何都必須出一人。”
“用劍道？怕是有些擡舉我了。”秦九道。
藍容修壓根不理會秦九推辭的語氣，直接道：“以你變态一樣的修煉速度，一定可以的。”
“……”秦九默默無語，什麽世道，千年的狐貍也玩不動聊齋了。
“就這麽定了，孤辰峰的修煉資源你随便用，鴻川大會必須去。”藍容修的語氣不容拒絕，“走吧，回第一仙宗。”
事實上，秦九倒也不是真的抗拒這個鴻川大會，無所謂，去就去呗，造假身份就得造得像一些，否則被蒼穹的人一眼看出問題那她豈不是很沒面子。
拿定了主意，秦九和藍容修一起，踏上了前往第一仙宗的路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