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第十章

這時從門外跑進來兩個中年男子，其中一個高聲道：“大家靜一靜，各位長輩，讓我父親他老人家先歇口氣，你們這樣圍着，他怎麽說啊。”

說着擠進去，擋在劉石舟身前。

“各位太公族長，大家請坐下說話，親家老爺快請上座。”族長忙拉着劉石舟，欲往正堂主座而去。

劉石舟卻駐足，皺眉道：“這位族公，科舉大事，能有假的麽？你的意思是我劉石舟在撒謊？！”

劉氏一族，在東嘉州影響力之大，在某種程度上來說，甚至不下于王狀元。

只不過，王狀元後人比較争氣。

族長忙道：“誤會誤會！文翰中舉之後，我就知道他前途無量，果不期然——哈哈——來來來，親家老爺請上座，囡囡你還傻站着幹什麽，還不快去給你外祖父上茶啊。”

族長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徐文婉出家一事就此打消。

衆人皆沒有異議。

徐文婉向衆人欠身行禮，緩緩的步出正堂。

徐文翰中了科舉，這樣大的喜事，劉氏應該早得了消息，她竟然控制得住，瞞着所有的人，只為這一刻的反敗為勝。

徐文婉離開正堂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是：“現在不是在這裏争吵什麽‘出家不出家’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而是要趕緊籌錢帶去京裏，該托人的托人，該打點的打點，有路子的走路子，親戚也好，同鄉也罷，已經是到了要花錢的時候了……”

正堂之外，站着衆多男女老少，大伯母、姨母、表妹……各種親戚都在，還有其他不認識的面生人等。

麽弟掙開劉氏的手“蹬蹬蹬”向徐文婉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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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大姐，你真的不去山上了麽？大姐，晚上我要跟你一起睡。”說着，用力抱着徐文婉的腰。

徐文婉刻板的面容，終于漾開一絲笑容，彎腰捏捏他的臉，道：“男女七歲不同席，你可要好好念書，以後考個狀元回來。”

其他人紛紛圍着劉氏道喜，這可真是一出人間喜劇，且看每個人的表情。

之前明明幸災樂禍的、看熱鬧的、冷嘲熱諷的、落井下石的，如今都換了一張臉，堆着假笑，說着吉利的話。

徐文婉在衆多面孔中，見到表妹董月釵。

董表妹朝她艱澀一笑，然後轉頭與旁人說話去了。

很快的，沒有熱鬧可看，族人該散的都散了。

原本熱鬧如菜市場的徐家天井裏，唯有那石刻照屏孤獨的聳立着。

在一片靜寂當中，春雨沙沙，四水歸堂的建築結構，讓雨水彙到了一起，順着滴水檐而下。

中飯時間，堂裏擺了兩桌，留了外祖父和二位舅舅吃飯。

大伯父一家，大堂哥二堂弟膘肥體壯，都沒在念書了，還都沒有成親。

三個堂妹早先已經見過，外表粗壯，其實都極為害羞內向。

祖母躺在床上起不來，堂中唯外祖父最年長，坐了上位。

“這筆錢，你們打算怎麽籌？”

“岳父大人，要這麽多銀子，你也知道我們家的情況……”徐濤林唉聲嘆氣。

考不中愁，考中了也愁。

“你們要是不使銀子，倒也有官做。有人不打點，結果被分派做縣丞、教授，一甲二甲我們就不提了，同樣是三甲同進士出身，有人做縣令，有人做縣丞，憑什麽？！做縣丞倒罷了，若是做了教授，這等清水衙門，等着吃糠喝稀吧。”

錢錢錢，哪朝哪代都是人見人愛。

徐文翰憑實力，一腳跨進上流殿堂的大門，若這個時候家門不給些助力，真說不過去了。

可徐家……

“……濤林，哥把田賣了，說什麽也要給侄兒湊出一筆錢來。”大伯父喝了酒，豪氣萬分道。

徐文婉下意識瞄了一眼金氏。

果然，金氏手裏的筷子捏的死緊，一付要立刻朝大伯父扔過去的模樣。

“除了錢之外，還要托路子找關系。等湊齊了錢，濤林你跟我一起上京。”劉石舟一錘定音。

徐濤林唯唯諾諾地說應了。

所有的人都在忙着張羅徐文翰出仕的事情，再沒有人盯着徐文婉，所謂的禁足也不存在了。

她先是将自家小院落逛了一個遍，父母內宅看了一眼，旁邊便是徐文翰的住處。

徐文翰住在東廂，裏面陳設簡單樸素，除了書還是書。

她拿了他的一件衣裳在自己身上比了比，竟然剛剛好。

這就意味着，姐弟兩人身高相近，難怪徐文婉假扮徐文翰會瞞過家人的眼睛。

一旁的蓮蕊忙道：“小姐，你忘了夫人怎麽跟你說的？！”

這會子，蓮蕊還跟在她身邊，緊迫盯人。

徐文婉看了蓮蕊一眼，轉身出門。

她現在唯一感興趣的，便是徐文婉為什麽打楊晉溪。

徐文婉沒清閑的機會。

劉氏卻時刻盯着她了：“以前是娘想的太不周到，從今日開始，你就跟着娘，學着如何持家，日後嫁人主持中饋，也不至于手忙腳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