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第三十八章
還沒等柳夫人開口,柳齊嶺忙道:“徐大人,那接下你豈不是很忙?光是籌錢就夠忙了吧?!”
徐文婉笑道:“縣內事務繁多,确實很忙。”
柳齊嶺愁道:“娘,徐大人是梅溪書院的大才子,自從在雁山偶遇之後,我就十分仰慕徐大人的才華見識,我已經下定決心,要去梅溪書院就讀了。”
徐文婉側目,心道:柳齊嶺絕對是被雁山書院逐出去了,可到他嘴裏,竟然借她的名頭,變成了主動離開雁山書院。真會編啊,不過也得有人信。
柳夫人皺眉道:“這讀書哪有這邊說不讀就不讀的,明日你就回雁山書院,你這樣私自回家,若是被你父親哥哥知曉,到時候又得挨板子了。”
柳齊嶺三二步,走到柳夫人身側,拉她的衣袖道:“娘啊,徐大人年紀輕輕就考中,除天資聰穎之外,難道不是梅溪書院的功勞?!反正我是不去雁山書院了,等下就立刻修書給哥哥好了。”
徐文婉皺眉,萬一柳齊嶺真的進入梅溪書院,那文翰和楊晉溪的事情,豈不是要被他知曉了。
這樣很可能就牽扯出徐文婉的婚事來。
她忙道:“若論名氣,梅溪書院自然是比不上雁山書院。至于中第之事,實屬偶然。那比之以往,雁山書院可謂睥睨天下了。”
柳夫人笑道:“徐大人說的一點都沒錯。”
柳齊嶺轉頭看徐文婉,眼神透出別樣的威脅,手指頭在身後做了一個錢的手勢。
徐文婉一驚,差點把眼前的正事給忘了,此時得罪這小祖宗,只怕什麽事情都要給他攪黃了。
“不過話說回來,梅溪書院可是東嘉府數百年來唯一中狀元的王梅溪先生所創。王狀元品格高尚,才學博古通今,在東嘉府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雖百年之後,他所創辦的梅溪書院依舊是東嘉人心目中的至高學府。莫說附近州府縣鎮,不乏有人不遠千裏來求學的。”
柳夫人驚奇道:“哦,這倒是我孤陋寡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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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你看吧。”
“梅溪書院雖好,可你還需回雁山書院。”
“娘!”
徐文婉差點沒笑出來,可一想到銀兩的事情,愁的笑都笑不出來了。
柳夫人道:“徐大人,縣裏此次總共所需多少銀兩?你有個大概的數目沒有?”
徐文婉心中大喜,忙道:“之前只是将縣城城牆須修繕之處粗粗算了算,要在短時間內完成,銀兩所費巨甚,其他村裏的三處所城,還未親自去看,估計也……”
柳夫人道:“徐大人上任沒多久,恐怕知道的不多。象這等籌資之事,需在縣衙之前的旌善亭內請專人記事。需胥吏登記,縣裏長者數人之多,坐于一側親自過目,再有專人将銀兩收入庫中,帳銀相合,正大光明,百姓皆服。”
徐文婉聞言,忙站起身來躬身行禮道:“聞夫人一言,勝讀十年之書,下官茅塞頓開。”
十年前那張長長的捐資名單肯定也是在旌善亭中寫就的。
等徐文婉和徐鴻離開之後,柳夫人驀然沉下臉來,盯着柳齊嶺道:“你在雁山書院又惹了什麽事?是不是開罪了老師?”
“娘,我只是想去讀梅溪書院而已。”
“你就算去梅溪書院,難道還能成第二個徐縣令不成。你身上有幾斤幾兩,我這個做娘的,會不知道麽?!不知道徐縣令婚配了沒有,我看他配蓉娘是剛剛好。”
柳齊嶺啞然道:“配誰?蓉娘?那醜八怪?”
柳夫人怒目道:“有你這樣說自己表妹的麽?女大十八變,年初時見到她,可是出落的楚楚動人。”
“哦,那你怎麽不幫表哥牽一下線?”柳齊嶺翻白眼。
柳夫人一窒,突然盯着他道:“你今年也十六了,倒也到了該說親的年紀了。”
柳齊嶺驚駭道:“打死我都不會娶蓉娘的,那個醜八怪……配徐縣令正好。”
柳夫人嘆道:“你表哥的婚事,自有你祖母做主……唉,一切都是命。徐縣令才學相貌自不必說了,可惜家裏無甚背景,聽說他還有個雙生的姐姐,竟是被人退婚,風評極是不佳。徐縣令想要娶到豪門貴女,若再挑容貌人品的,恐怕是極難的。蓉娘雖容貌普通,可你姨父姨母是什麽出身,再說娶妻娶賢。論起來,徐縣令還是高攀了。”
柳齊嶺心道,蓉娘那容貌還叫普通……應該是極不普通吧,加上人又胖,唉。
突然他意識到一件事情,急道:“娘,你說徐縣令有個孿生的姐姐?”
柳夫人看向他,語重心長地道:“你也老大不小了,心思應該用在正途之上。徐大人是朝廷命官,不是普通的百姓可以随意戲弄,你若再闖出禍來,那為娘也只能送你去京都你爹那裏了。”
柳齊嶺急道:“娘,你快告訴我啊,徐縣令和他姐可是孿生姐弟?”
“是又如何。那女子想來長相定不會差,可她是被退過婚的人,你可不能胡亂起什麽心思。”
柳夫人最知道自己的兒子,雖然十六歲了,可還是孩子心性,越不讓他做什麽事,他便偏偏要逆着來,真真正正氣得人吐血。
柳齊嶺根本沒聽進去,手裏的折扇直敲着掌心。
天下哪有這麽巧的事情!
以他看來徐縣令根本就是個女子,那麽這樣就說得通了。
他急切地來回踱步,心想着,如果自己耍什麽手段拆穿徐縣令的真實身份,此事若被他人知曉,那徐縣令可就保不住性命了。
徐縣令雖然甩了他一個耳光,可現在看來,那也是無奈之舉。
唉呀,他對美人可是最憐香惜玉的了。
如果他識破徐縣令的身份,而只有他二人在場,那麽……他是不是要娶徐縣令為妻?
這代價可就有點大了啊。
因為假的徐縣令有沒有被退婚,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才不要娶個女人過來再管着他了。
祖母、父親、母親、兄長都已經管夠他了,在雁山書院有這麽多先生管,梁縣令遇到他也是張口閉口地管他。
遇到表哥更誇張了,單單用眼神就管着他了。
還要讓他娶個老婆管着,得了吧,才不幹!
所以這件事情要從長計議。
“明日,你就到你哥那裏去,省得留在這裏闖禍。”柳夫人看他抓耳撓腮的模樣,總覺得要出事。
偏偏柳齊嶺竟是聽而不聞,徑直走出去了。
柳夫人頭痛不已。
雁山書院是去不得了,難道真要去讀什麽梅溪書院?
不過,在雁山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她想了想,便讓管家将小兒帶去書院的幾位仆人一一喚來詢問。
當她得知,自己一直以為還是小孩子的小兒子,竟然公然尋花問柳,還将娼、妓帶去寺院,被巡按撞見時,整個人都懵了,她氣的臉色發白,眼前發黑。
想想人家十八歲的縣令,再看看自家十六歲的孽子。
“這個不孝子!看我不打斷他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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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署前有申明亭和旌善亭,皆請縣裏德高望重的耆老,三五個人坐在那裏,專門決斷一些不足以上公堂的小糾紛,還要記錄下來,甚至将鄉人的善與惡張貼出來,公布與衆。
旌善亭便是專門表彰慈善之舉、孝子賢孫、貞女節婦之事,從而達到教化鄉民之目的。
徐文婉回衙之後,立刻讓人寫了告示,張貼在各個城門,以及縣內張榜之處,還特意吩咐下去,各坊正、裏正、鄉長、村長等做勸善之事,将此事募集修築防禦工事,告之鄉裏。所有捐資人等,名字将刻在功德碑上,置于旌善亭當中,受後人景仰。
歷來捐資,都是縣令大人帶頭捐的。
徐文婉捐了三兩(一個月的工資),官府中人哪個敢捐的超過她。
柳齊嶺代表柳家送來了銀兩,整整一千兩。
聽聞京都捐善款那些宗室勳貴出手也就三五百兩的,在這窮鄉僻壤,這數額之巨,令人瞠目結舌了。
旌善亭外鞭炮都快将天地炸裂了。
那圍觀的人群,裏三層外三層。
十年前是一千兩,十年以後還是一千兩,真是循了舊例。
不過,這一千兩的價值不可估量,其他富戶紛紛效仿。
看在這一千兩的份上,徐文婉覺得前來送銀子的柳齊嶺看起來順眼多了。
“徐大人,你剛上任,是不是覺得安固縣很窮啊?”柳齊嶺的笑容有些詭異,目光煜煜有神。
“柳少爺何出此言?”
“錯!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