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殺意
殺意
付守約是如何知道的。
陳紫念也疑惑，但陳紫念不敢問。
她清楚他不是一個窮書生，但其實他是幹嘛的，為何會功夫，她一概不知。
陳紫念張了張嘴，正準備幫他說兩句，付守約開口：“我那晚回去的時候撞見了，很奇怪嗎？”
“嗯？”
“那晚我不是提前回去了嗎？”付守約用“你怎麽有點傻，枉費當了我學生這麽久”的語氣道，“那女子當時胳膊上全是血，碰見她了，多看了幾眼，記住她長相了，很奇怪嗎？”
陳紫念呼出一口氣。
不奇怪。
真是這樣一點也不奇怪。
但以她的自覺，她總覺得付守約沒有說實話。
張晗倒是沒有多疑，乖巧地哦了聲。此刻阿明阿織已将廚房收拾規整了，阿織小心翼翼出來，又小心翼翼朝各位笑了笑，小心翼翼開口：“那……那老板娘，我就先走了。明日一定準時來開門！”
外面這樣冷，阿織穿得這樣薄。
眼睛裏藏着幹淨，還有一絲讨好人的膽怯。
“你住哪？”陳紫念問。
“城外有座舊廟，我在那裏撘了個窩，不冷的，老板娘放心。”她打開門，寒風吹進來。阿明一個小夥子，穿着灰色的棉襖，整個人裹得死死的，尚且被吹白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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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阿織這樣一個瘦弱的姑娘……
陳紫念不是一個正經的商人，她也是個普通的女人。
她也不是個心硬的人，也說不出你明天別來了，付守約叫我們遣走你。
阿織雖然穿得少，胳膊某一塊也裹得緊緊的，不願讓別人知道她剛受過傷。
陳紫念嘆了口氣：“你等等。”
阿織停下腳步。
“我有些換下來的舊衣裳，給你幾件。看你穿的什麽破兒玩意。”陳紫念皺了皺眉。
張晗也連忙道：“我也有，我也去給你拿！”
娘親變好後總是為她置辦衣物，如今她已經有好幾件厚厚的新衣了，從前破舊的棉襖藏在箱底。
陳紫念和張晗拿了三件出來，阿織連連道謝，眼眶忽然就紅了。
付守約摁着眉頭，頭疼不已。
他輕輕看了一眼阿織，那晚的阿織是個貪財不成失把米的小人，和眼前這個膽怯讨好的女人不太一樣。
或許是真被商大谷的密謀吓到了，重新做人，又或許是……
他又再看一眼陳紫念，人一旦産生恻隐，很難改變注意，而他又實在不便說出其中的危險。
付守約頓了頓，選了個折中的方式：“要留下可以。”
“但出門必須蒙上臉。”
阿織一頓，第一次将目光落在付守約身上。
男人口中的蒙面，讓她不由自主想起了什麽，但她沒有抓住。
為了留在這裏，阿織自然連連點頭：“沒問題的，老板想要如何，阿織便如何。”
陳紫念收留了阿織，過了幾天閑散日子。
阿織學得很快，比阿明更勤快。
付守約的蒙面是個安全的好法子，陳紫念也有些害怕阿織從前的主人再找來打人，陳紫念有憐憫之心，但她也是懂得進退的人，人家買了賣身契的主人都來了，她不會冒着風險幫忙的。
阿織帶着紗巾看着着實有些怪異。後來陳紫念變通一番，将紗巾換成面具，給小夥伴們都做了一份，将面具打造成店內的特色。
面具每日都不一樣，在過年看着喜慶又可愛。
客人們獵奇，人流量再次翻倍，陳紫念的收入也翻倍。
她人閑着心卻不閑，用多餘的時間去集市買了一塊鐵板、辣椒面和孜然，簡易式鐵板燒應運而生。
鐵板燒一出，又是各大商家的加盟和買斷學技術，算上隐形和非隐形收入，陳紫念的名號也終于在西街嶄露頭角。
正月将逝，南方的雪本就不多，早就停了，天氣雖冷，卻有回暖的趨勢。
也就是在二月來臨的第三日，店裏出了事。
事件的起因是商大谷在西街頗有名氣的酒樓吃面，吃得不甚滿意，當即砸了酒樓的碗。
酒樓連連賠罪，商大谷吃霸王餐出了名，直接帶人離開。
但肚子沒吃飽，旁邊的小厮谄媚道：“少爺，我聽說西街有家店，做面尤其好吃，物美價廉，就是位置有些偏僻。”
商大谷剔剔牙：“有多遠？你他娘說的話什麽時候有用過，上次說的那家老子走了半個時辰，腿都走瘸了，死難吃。”
“這次小的保準不騙你！！”小厮就差磕頭保證。
商大谷想着自己也餓，位置也不算太遠，應了。
商大谷進店時，正趕阿明在門外招呼，阿織在廚房煮面，阿明一見此人財大氣粗，立馬樂呵呵地迎接進來。
彼時陳紫念出門買原材料了，張晗看着店，順便背着書。
商大谷愛吃辣，點了碗雙椒的，見着串串香和鐵板燒稀奇，也各自來了點。
阿明笑嘻嘻應下，揚聲朝廚房喊菜名。
“好嘞。”阿織正準備端出去，聞言又回到竈前，多盛了一碗。
出了廚房她埋着頭端給幾位客官，剛回身，一眼就瞥見坐在門口的商大谷。
這一刻——她渾身一震，如篩糠一般抖了起來。
手中的面正是商大谷的，啪嗒一聲摔在地上，吸引了商大谷的注意。
小厮眉頭一皺，當即罵道：“奶奶的，你會不會做事，這可是我們少爺的面！”
阿織怕得要死，心道還好帶了面具，不然立刻便會被認出。
在原地傻了好久，還是張晗機靈，連忙賠罪将落地的碗碟撿了起來：“對不住對不住，今天不收客官的錢，我們立馬重做一碗。”
而後她回過頭喊道：“阿織，快給這位爺賠禮道歉。”
阿織再次渾身一顫，整個人抖得更兇了。
“阿織？”商大谷微眯着眼，目光自門口處掃來，緩緩品味一番後，嘴角裂開詭異的弧度，“難怪剛一瞬間覺得身形在哪兒見過。”
“原來是你啊——”
“小、賤、人。”
陳紫念回到店裏，差點以為自己走錯了。
店外圍成一群看熱鬧的人，店裏一片狼藉，桌椅摔爛，烏煙瘴氣，更可怕的是宋子岚同其中一團看着就像黑幫大佬的人，舉着刀對峙。
媽耶。
陳紫念提着東西從人群中擠進去，還沒來得及開口，店內的付守約率先看見她，單指抵在唇邊，做了個“噓”的動作。
他正護着張晗，想将陳紫念圈在外圍不犯險。
卻不料張晗站在他身後，聞言立刻叫出來：“娘！你別進來！”
這下，所有人的目光齊齊朝她看來。
付守約臉色一黑，冷冷地看了張晗一眼。
陳紫念深吸一口氣，将手中的東西放在門邊，按捺住一下快過一下的心跳：“發生什麽事兒了？”
商大谷一手抓住阿織的頭發，面具掉落在地，阿織臉上慘白一片。
“老板娘來了，”商大谷呸了一聲，吐了口唾沫，“正好呢，既然你來了，老子就告訴你，這女人是我當初買的，老子找了好久。”
就算陳紫念不清楚事情經過，也知道阿織的原主找上門了，還是那個惡霸。
她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冷靜：“帶走便帶走，你砸我店子為何？”
商大谷冷笑一聲：“因為老子想起來了，上一次抓她便是在你家店門口……說！你他娘的是不是故意幫助她，甚至是帶她逃走的人？！”
無端被蓋了一頂帽子，陳紫念臉色一變，站在最前面的宋子岚率先忍不住：“媽的，你別血口噴人。”
惡霸還怕血口噴人嗎？不管陳紫念做沒做，總之如今阿織在她店裏，是無論如何賴不掉了。
“你說，你是不是被他們救的？”商大谷使勁扯了一下阿織的頭發，疼得她差點以為自己頭皮掉了。
阿織大聲哭喊，竟然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只叫道：“你別傷害她們，都是好人。尤其是老板娘，她如此年輕溫柔美貌，定然是心兒極好的人！”
這聲肝腸寸斷，令看熱鬧的唏噓，都說老板娘好啊，這女子好生可憐啊。
唯一付守約，在這一聲之後，瞬間明白了始末，目光第一次出現了殺意。
剛剛那幾句話，看似為陳紫念開拓，而面對商大谷這樣沒有善念的人，這些好話只會讓他另起邪念，将心思轉到陳紫念身上。
這就是一個圈套！
他就知道，他早已擔心。
這阿織不是個好東西。
他謹慎地看向商大谷，果然，商大谷一頓，頗為品味道：“年輕美貌……”
而後，目光極為陰險地望向陳紫念。
“你讓我丢了個小丫鬟，如果能陪我一個通房丫鬟……”他貪婪地看向陳紫念，“似乎……也不錯。”
陳紫念再不懂就是傻子了，想來自己的一腔憐憫終于是引火燒身，而被救之人為了自己，選擇恩将仇報。
“給老子将這地砸了，”商大谷舔了舔嘴角，“小美人，倒是沒看出來，一個賣面的，倒是好看得緊。”
陳紫念的心跳拔到了嗓門眼：“你敢。”
“這方圓百裏還沒有我不敢的事，”他嗤笑道，身後的手下小厮已經開始砸了，“除非……你願意将賣身契給我，做老子的通房丫鬟。”
商大谷話音剛落。
只見位于張晗面前的白影一閃而過，伸手直接用掌風擊上商大谷的下颌骨，将後者連翻掀飛，在狼藉的地上滾了好幾圈。
快的讓在場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
陳紫念屏住了呼吸。
付守約站在商大谷剛才的位置上，一腳踩爛阿織落地的面具，冷聲問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和誰說話？”
英雄救美。
我永遠喜歡這樣的浪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