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笑一個吧

笑一個吧

盛夏時分，蒸騰的暑氣滲透進宜城的每個角落，屋內充足的涼氣在開門的剎那與外界的熱氣産生冰與火的碰撞，陽光暴曬的馬路可以煎熟一盤雞蛋。

鄭姻關上門，身上的熱氣與潮氣緩慢退去，周已從沙發上起身，遞給她一杯冰鎮的碳酸飲料，易拉罐上冰涼的水汽讓人從酷暑中短暫地抽離。

“最近沒什麽單子，咱們要不出去避暑吧，你之前不是一直想去山裏來着嗎？”鄭姻做事雷厲風行，嘴上剛起了話題，手裏已經劃開手機開始看攻略了。

周已自然是沒有什麽意見，比起冷冰冰的建築群，她更喜歡貼近自然，兩人這邊一敲定，鄭姻又試探道：“咱們要不要再叫幾個人一塊，人多熱鬧些，而且山裏頭，咱兩個女孩子萬一遇到點突發情況。。。”

周已看穿了她的意圖，猶豫道：“我不确定他有沒有時間。”

“你試試嘛，說不定通過這次旅途，你倆的關系還能産生質的飛躍，你現在就約他，問他去不去。”鄭姻忙活起別人的事情來格外興奮，甚至比本人還要迫切地想要看到這場十幾年的暗戀的最終歸宿。

周已在她期待的目光中緩緩打開了對話框。“你最近有時間嗎？”

對方回的很快，“有的，怎麽了？什麽安排請指示。”鄭姻在旁邊故作酸溜溜地啧了一聲。

“我和鄭姻打算去山裏玩兩天，你要不要叫上朋友一起？”周已小心翼翼地問。

“好。”簡單幹脆，一切都很順利。鄭姻在旁邊已經開始為周已慶祝這一階段性的勝利了。

周已丢下手機，仰躺在沙發上，盯着天花板松了口氣。

黎山離宜城只有兩三百公裏，鄭姻拉了個群，第二天一早，幾人就已經在開往黎山的車上了，兩輛車六個人，清晨薄薄的霧氣彌漫在蜿蜒的山路上，迷霧的盡頭是望不見邊際的江河，車裏放着周董的《稻香》，輕快的歌聲從半開的車窗中瀉出，與車外美好的自然風光融合，耳邊有帶着潮氣的風。

“這還是我第一次爬山呢，山上會不會有狼呀？小時候常聽我外婆說，山上有狼還有野人。”後座的秦沁興奮地看着窗外的風景道，她的頭發染回了黑色，紮了個馬尾，穿了件粉紫色的運動套裝，看起來青春活力。

鄭姻坐在她旁邊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咱們去的地方也算半個景區，就算有狼，那也都是幾十年前了，狼都被人給吓跑了，人比野獸要可怕的多。”

雖然秦沁是馮樂領來的，但是一路上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秦沁是奔着田非檸來的。

“我高中暑假的時候和家裏人來過一次，景還不錯，山腳下有家名宿，咱們晚上可以歇在那。”田非檸凝神開車，淡聲道。

周已坐在副駕駛，馮樂和宋一在另一輛車上，兩輛車沿着盤山公路平穩行駛着。

“是不是那家老板娘長得特別像咱初中英語老師的那個？”周已也來了精神，當時雖然她和田非檸不在一個高中，但是關系還不錯，每天都會在□□上互相分享日常，高一的暑假，周已躲在房間裏，聽着父母在客廳歇斯底裏地争吵，同一時間，田非檸分享了自己和父母在山裏旅行的趣事。

他說這家旅館的老板娘和咱們班英語老師特別像，他說這家旅館燒的菜味道不錯，就是晚上蚊子太多，他拍了照片，照片裏他白皙的手臂上被蚊子咬了好幾個硬包。

“你還記得啊，那時候你跟我說你也想出來玩，我說下次有機會一起。”田非檸唇角微微上揚，眼底泛着柔和的光，沒想到下一次竟然隔了十年。

“你們兩這算不算十年之約呢？就像電視劇裏演的那種，什麽十年之後你若未娶，我若未嫁，我們就。。。”鄭姻不放過任何一個煽動氣氛的機會，然而旁邊的秦沁卻打斷了她的話，故意揚聲道：“哇，你們看日出！”

鄭姻很想說你這話題轉的未免太生硬了些，但很快她就不吭聲了，此時汽車剛好行至江邊，鉛灰色的天際被一道紅光照亮，新日掙紮着從雲縫中鑽出，投在碧波之上，江水被黎明的霞光染成璀璨的金，水天交接之處，灰藍被淡金色吞沒，那抹金色越來越深，霞光占了漫天，金光紅了滿江，周已望着田非檸掩映在霞光裏的側臉，他的瞳孔也被暖色浸潤，比琉璃更溫潤動人。

可能是景色太美，大自然的神聖賜予了她無限的勇氣，她拿出手機正大光明地拍起了被晨光包圍的田非檸，她突然想起了中學時網上的一句熱詞，“你喜歡的人也是個凡人，是你的喜歡為他鍍上金身。”她眼前的田非檸，就是在閃閃發光。

“把我拍得帥一點。”田非檸半開玩笑地說。

“大哥，就咱這顏值，根本沒有死角好嗎，怎麽拍都是好看的。”周已也學着他的語調，一半玩笑一半真心地回。

田非檸唇角的弧度擴大，被周已這麽直白的一頓誇，整的他竟然一時之間無言以對，嘴角怎麽都壓不下去，鄭姻一臉姨母笑地看着前排兩人，車裏只有秦沁在默默地生氣，她自覺插不進去，卻又不甘心坐以待斃。

一行人抵達民宿的時候，正值淡季，游客并不多，民宿是複古做舊的風格，外觀可以明顯看出歲月的痕跡，門口種着柿子樹和青梅樹，綠色的枝葉在入口處投下一片陰涼，旁邊有清涼的溪水流過，民宿後面是巍峨的群山，綿延翠綠，籠着薄薄的霧。

山間的風清涼舒服，周已站在柿子樹下，十年前這棵樹在田非檸的照片裏還沒有這麽高，軀幹也沒有這麽粗壯。

鄭姻舉着相機興奮地左拍又拍，還不斷地沖周已使眼色，讓她多往田非檸旁邊站一站，她好幫他們偷偷多拍點合照。

雖然總會有個秦沁不合時宜地屢次出現在鄭姻的相機裏，橫插在周已和田非檸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