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hap.2

Chap.2

約莫是她神态太奇怪,傑克楊皺眉咳嗽一聲,把菜單捧給顧涉:“顧總可以讓Zoe推薦下菜色,她是這裏的常客。”

“常客”在顧涉耳朵裏十分難聽,他直接把菜單推給許濯:“你來點。”

她點完菜,經理們又叫了酒,對首次合作表示誠意。這家店的招牌是希臘的茴香酒,勁兒特大,可許濯推不了。年會聚餐她喝了點烈酒,不上臉,這幫人就記住了,不喝也得喝。

許濯只得給甲方輪流敬過去,輪到顧涉,她在上司的暗示下把剩餘的一口氣幹了。整場飯局顧涉都惜字如金,眼光似無意掃過她,這副神态被廚房裏的林頤盡收眼底,手中餐刀漸漸握緊。

十點多終于結束,傑克楊擺擺手,挽着許濯的胳膊走向大門,說他喝大了,可眼裏根本不是那麽回事。許濯甩開他的鹹豬手,不料這一甩,高跟鞋一滑,要不是拽到身後某個細長的東西,就要摔得四仰八叉。

“小心!”顧涉的領帶被她狠狠一拽,差點窒息,兩手托着她的腰把她扶正。

許濯一擡頭,看見是他,居然笑了笑,然後面容一僵,哇啦一下吐了他滿身。

顧涉:“……”

“對不起。”許濯吐完,拿手邊的幹淨布料擦擦嘴,擡起一張小臉,白皙的肌膚只籠着一層薄紗似的紅,要不是身子晃裏晃蕩,幾乎可以稱得上冷靜:“外套我給您洗幹淨,您不要,我就賠。”

傑克楊沒醒也給吓醒了:“顧總見諒!見諒!小姑娘不懂事,我叫車把她送回去。”

後面兩人說什麽許濯都聽不清,她頭太疼了,肚子也疼,四杯酒灌下去,東南西北都不知道,上了誰的車也不知道,只曉得車裏那淡香水是她喜歡的款,她在駕駛後座邊吐邊狂灑香水也沒人管。

等到渾渾噩噩再睜眼,已是陌生的房間,地上堆着淩亂的雜物,外面還有狗叫。

許濯以為自己被綁架了,哭着打110,顧涉好不容易把剛裝修好的浴室搗騰完,進卧室聽她疊聲喊警.察叔叔,一個箭步奪過手機,見她開的是微信,撲哧笑出來。

許濯真斷片了,可憐巴巴地張開雙手:“我不反抗,我給你錢,你放了我吧!”

顧涉彎腰戳了一下她額頭,“你看清楚,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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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睜大眼睛,雙手猝不及防摟上他脖子,八爪魚般纏了上去:“顧晏,你怎麽活了?”

顧晏?

她小h文男主?

顧涉捂住額頭,被她這裏蹭蹭那裏蹭蹭,咬緊牙關把她扒下來扔在床上,丢給她一個衛生棉條,她慣用的型號:“去洗澡!”

*

許濯在浴缸裏裹着浴巾睡着了。

顧涉怕她冷,又不好進浴室,隔着門輕輕叫她:“許濯。”

他喊了一聲,又接着喊,喊到他覺得把這些年沒喊出來的都補了回來,電話來了。

是他的獵頭兄弟:“哥,買狗錢打給我了嗎?淩晨兩點上我家掏狗崽子,你要不要臉啊?還有,我相親替你問出那麽多有價值的東西,記得把咨詢費也結給我。”

顧涉轉了他兩千塊買狗錢。咨詢費就別想了,誰讓他倒黴和許濯相親,沒揍他那是輕的。

他走進浴室把人扛上床,蓋上被子,髒外套扔了,草草沖了澡,然後走到陽臺抽煙。

抽完煙一回頭,她居然醒了,陷在柔軟的床上玩手機。顧涉沉下臉,拉開落地窗進屋, “快睡。”

許濯酒還沒醒,恍惚中看到一個高大的人影,逆着光,萬家燈火如星如雨,落在他發梢肩上。

她呆呆地看了一會兒,利用肌肉記憶打開存稿箱,叭叭叭地碼字,時不時擡頭看他一眼,越看,表情就越迷惑,眉眼就越柔和,最後抿出一絲甜笑。顧涉骨頭過了陣電,控制不住走到床邊,單腿跪在地上,手指觸到她的涼絲絲軟滑的發。

“今天寫了什麽?”他聲音有些啞。

醉了的許濯很乖,給他看,一點标題,屏幕就拉出一串删除的舊名。

《顧總紅酒瓶》。

《飯桌下(微車)》。

《被毀的愛馬仕西裝(餐桌)》。

顧涉簡直沒眼看,鬼知道他每天工作累得要死要活,回家還要刷男主跟自己同姓的小黃文,是什麽慘絕人寰的心情。不過她文筆水平倒也沒辱沒文科學霸的名號。

許濯暈乎乎地對他說:“顧晏,你不知道吧,我大綱裏,你暗戀女主好久了,你的狗不是叫立夏嗎?立夏是女主的生日。”

她又補了一句:“跟我一樣哦。”其實是随手寫的,不用思考。

落地窗吹來幾绺春風,搔着她的額發,一雙玻璃眼勾魂攝魄。

顧涉就想起很久之前,他某次考試時在草稿紙上無意寫下的課文句子。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她不是,她就是只妖精。

他微微笑,胸口有點疼:“我怎麽不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

許濯是被狗舔醒的。

空曠的房間,老高的日頭。

她猛地清醒了,昨晚的光輝事跡在頭腦裏過了一遍,留下幾個精彩片段。她緊張兮兮地環顧四周,輕手輕腳下床,聽到廚房咖啡機在嗡鳴。

許濯已經準備好表演一個嚴肅的自我□□,等看到桌上的兩份早餐,什麽臺詞都忘了。奶香的可頌,七分熟的煎蛋,鹦鹉形茶壺,切成兔子型的蘋果,還有用優雅姿勢吃早餐的人。他身後是釘滿旅行照片的牆,她一眼就看到了最中央的羅馬許願池。

顧涉切着法棍,擡頭笑:“早。”

那一瞬間,許濯的臺詞變成了:我可以。

從布景到人,都挑不出一絲毛病,不偏不倚長在了她的審美上。

他穿着一身黑西裝,襯衫系到第三粒扣子,半遮半掩精致的鎖骨。許濯邊吃邊看,聲音輕得不敢打破這美好如想象的畫面:“謝謝顧總收留。顧總等會兒要去工作嗎?”

今天周六,顧涉搖頭,“怎麽?”

許濯憋了好一會兒:“顧總在家裏也穿套裝啊。”

顧涉:“……”

她不就喜歡寫黑西裝男主麽?

他咳了聲:“等下有個視頻會議。”

許濯摸摸鼻子,把碗碟放進洗碗機,發現了垃圾桶裏的髒西裝。她臉皮比烤箱還燙,背着身碎碎念:“麻煩顧總了,其實你可以把我丢在随便哪個酒店。”

他把她帶回家,單位還不知道要怎麽傳。

“不打擾顧總,我先告辭,改日登門致謝。”

顧涉臨時發起視頻會議,彈了下咖啡杯,左手支頤,“許濯,你不用害怕別人說閑話。如果你想登門致謝,不用改日,每天都行。”

許濯清晰地聽到電腦裏傳來員工的抽氣聲,手腳都不會動了,下巴都要落地,他他他,他說什麽?什麽意思?

“我先走了!”

她拽起包落荒而逃,在玄關換了鞋,一只小邊牧湊上來舔她,很眼熟。

許濯開門。

卧槽。

對門就是自己每天都回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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