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
寧灼丢開齊吟,齊吟一個沒站穩,倒在地上,額頭磕在桌角上,留下一道血痕。
坐在旁邊的安知羊忽然發出聲抽吸,原因是路過的警察不小心擦到了她的脊背。
寧灼心疼地扶住她,低頭輕聲詢問,“怎麽了?”
安知羊此刻眼睛腫腫的,眼眶上還有丢丢濕潤,她抓緊寧灼寬厚的大手,小聲道,“背很痛。”
“很痛?”
“嗯。”安知羊拼命點頭。
眼見着他的筆錄已經做得差不多,寧灼瞪了安家夫婦幾眼,眼前知羊身子要緊,到時候再來好好找這些人算帳。
他起身,準備帶安知羊去趟醫院。
不過他才剛拉起安知羊的手,便察覺了不對勁,側身,就見安知羊左手上空蕩蕩地,“你戒指呢?”
安知羊擡眸望了寧灼一眼,緩緩伸手指向安繪,“被他們搶了。”
寧灼舔舔唇角,猛吸一口氣,他真的怕自己在跟這些人多待一秒,就忍不住擡手殺了他們。
他揉揉眉心,直接明了地說道,“戒指呢?拿出來。”
安繪哆哆嗦嗦地從兜裏掏出戒指,不等她遞到寧灼手心,寧灼就已經咬緊單邊咬肌,一把将戒指奪了回來。
速度迅猛,快到安繪似乎能聽到有冷冽的風聲從耳邊刮過。
寧灼拉着安知羊回到車上,前方劉亞坐在駕駛座上,在看到安知羊時,也是一臉欣喜。
安知羊被找回來,他們寧總終于能恢複正常生活了。
車子緩緩啓動。
氣氛平定下來,寧灼這才有心情好好觀看眼前這個失蹤了快一個月的人兒。
想将她永遠鎖進眼裏。
安知羊原本帶點嬰兒肥的臉蛋現在瘦得都有些凹下去,臉蛋尖尖地,一看就是營養不良。
他抓起安知羊的手,輕飄飄地,下意識捏了捏,不再是像之前那樣軟軟糯糯,而是輕而易舉地能感受到骨頭的磕蹭。
像是只留了一層皮,幾乎沒有什麽肉的存在。
千絲萬緒從眼中劃過,最後只剩下心疼和後悔。
怪他也沒有保護好她。
寧灼快速将戒指重新戴上,長嘆了口氣,像是有無盡憂傷。
安知羊感受到他的低氣壓,知道他是在擔心自己,便讨好似的摸摸他的手臂,“我、我沒事……”
“你這還叫沒事?他們是不是沒給你吃飯,你看你瘦了這麽多。”語氣有些許埋怨,但更多的則是擔心和怨悔。
安知羊咬着下唇裏的肉,埋着頭,沒開腔。
她怕如實說出後,男人會更加擔憂。
可寧灼看到她這副表情,就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他們是真的沒給你吃飯?”
安知羊眼神閃躲,不知該怎麽回答。
“你老實跟我說,這段時間他們到底是怎麽對你的。”寧灼內心焦急,不自覺用了勁兒。
安知羊痛得抽出手臂,緩了許久,才如實招來。
安家的人有給吃的。
不過只要她不聽話,就斷糧。
因為她老是反抗,所以說可能隔三岔五,就會餓個幾頓。
聽完安知羊的敘述後,寧灼眼裏發狠,一拳頭砸進柔軟的坐墊裏。
前方劉亞也有一直默默聽着,心裏也不免同情泛濫,這安家人,簡直太過分了!
車子很快來到了醫院,寧灼準備讓安知羊去做個全身檢查。
檢查前,寧灼讓安知羊自己到廁所把劉亞買來的衣服換上,沒了礙眼的婚紗,寧灼看着,心情也舒爽了很多。
可惜這種心情也沒持續多久,在醫生拿出檢查報告後,寧灼周邊圍繞的黑霧就沒散開過,跟陰間曹府裏前來收命的黑白無常樣。
他萬萬沒想到,他這些年一心一意捧在手心的少女。
現在居然營養不良,貧血,還有慢性胃炎。
而且,竟還有多出外傷!
領完藥後,寧灼快速回到家中,将安知羊按在床沿邊,掀起她背面的衣服。
接觸到冷空氣的一瞬間,安知羊身子抖了抖。
不過臉卻是微微泛紅,有些不好意思。
寧灼此時并沒有任何其它想法,當他看到安知羊背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傷口時,深深抽吸。
差點以為自己要斷過氣。
那些深淺不一的疤痕,從脖頸下方延展到尾椎骨處,看得人頭皮發麻。
有些傷口甚至還很深,明顯有裂開過的痕跡。
寧灼差點在不自覺間将藥管捏爆。
他努力平息下怒火,讓安知羊自己把衣服拉着。
安知羊徐徐拉起衣角,很快,背部傳來冰涼滑潤的觸感,男人正在為她擦藥。
寧灼盡量放柔了動作,緩緩推開藥膏,一點點擦拭。
生怕稍一用勁,便會弄疼少女。
淡淡的藥香溢滿整個空間。
每一個傷口,都被寧灼揉擦得細致。
等到處理完傷口,懷裏的人已經沒了什麽動靜。
寧灼微微探去,從上至下,就見安知羊已經閉上了眼睛,鼻息輕緩。
嬌柔的眉宇間微微皺巴着,透着些許不安。
卷翹纖細的睫毛依舊沾有星點水澤,在暖黃的燈光下投下拉長的陰影,映在瓷白的肌膚上。
眼下的皮膚白得透出一點兒青,像是沒睡好,露出那麽些疲憊。
寧灼小心溫柔地将她抱到床上。
少女這段時間明擺着吃了不少苦。
将安知羊安頓好後,寧灼走到客廳,寫寫劃劃半天,最後将電話播了出去。
隔天清晨,寧灼專門推遲了兩個小時上班。
他睜眼時,眼前的嬌小人兒還在睡夢中。
他伸手緊緊摟住她,拼命汲取她的氣息。
生怕一放手,眼前的人又會消失不見。
那跟抽了他的魂兒沒什麽區別。
不過他才剛抱上沒多久,懷裏的人突然開始掙紮。
他低頭垂眸,就見安知羊眉頭緊鎖着,眼睛也是緊閉着,不過淚水,卻是生生從眼縫裏溜了出來。
他趕忙将少女按在懷裏,一遍又一遍撫摸着她的脊背。
嘴唇湊到她耳邊,壓低嗓音,溫柔磁沉,不停地安慰,“沒事了,沒事了……”
像是聽到男人的呼喚,安知羊漸漸平靜下來。
猛地睜眼,在看到面前熟悉的男人時,夢裏才剛抑制住的難受頃刻間又湧了上來。
男人溫暖的懷抱總讓人想放下一切,全心全意依靠。
安知羊邊抽泣邊說道,“我、我以為見不到你了。”
少女聲音裏是真的充滿擔憂和恐懼,紮得寧灼心尖兒疼得冒血。
他輕聲安撫,“我一直都在這兒,怎麽會見不到我。”
“我、我剛才做夢,夢到你被一個巨大的坑給吃了。”
“哦?什麽坑那麽厲害。”
“就、就地面突然張開了一張嘴,然後、然後把你吞下去了。”
安知羊哭得眼睛和鼻尖都紅紅地。
寧灼半攬着她,從床頭抽過一張紙,附在她柔軟的臉龐一點點擦拭。
輕薄的紙張很快被浸透,不過眼淚卻還是止不住地往外冒。
寧灼輕嘆一聲,俯身吻上她濡濕的眼眶和睫毛。
感觸到那方炙熱的溫度,還有輕微的抽動。
安知羊不自覺閉上眼,手裏還緊緊拽着寧灼的衣衫。
寧灼稍稍擡頭,唇與肌膚隔開一點。
不過兩人依舊貼得很近,近到能看清彼此瞳孔深處的紋理。
短暫停歇後,寧灼又繼續低頭貼上去,這次堵住的,是安知羊微微張開,不斷抽泣顫動的嘴唇。
唇間殘留有淡淡的鹹味。
寧灼趁着安知羊未來得及閉上的縫隙處,悄然入侵。
帶着萬分的柔情纏綿。
一點、一點。
攻略到最深處,想在彼此身上烙下印記。
因為被堵住了嘴唇,安知羊原本的抽泣變為哼哼唧唧,到最後,便是炙熱用力的鼻息。
像是要喘不過氣,正拼命汲取着香甜的空氣。
終于,寧灼饒過她已經快要紅腫的唇,伸手将她幾絲淩亂的細發繞到耳後。
安知羊大口喘息,小臉漲得通紅,不過倒是沒有再哭了。
寧灼固定住她的臉頰,認真道,“小傻子,我不會再讓你受苦了,我一定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知道了嗎?”
安知羊緩緩點下頭,閃亮的眼眸中映着寧灼的身影。
寧灼又再哄了她一會兒,然後拉着她起了床。
穿好襯衫後,寧灼坐在床沿邊,拉過安知羊,将她固定在自己雙腿之間。然後拉起她的手放到自己的領口上,“小傻子,還記得怎麽系領帶嗎?”
安知羊老實巴交地搖搖頭,早就記不住了。
寧灼也不惱,而是輕笑出聲,拉起她的手一點點纏繞。
無意中,安知羊的手碰到了寧灼的喉結,指尖顫了一下,很快便避開。
簡單的結扣,兩人卻系了很久。
指尖不斷交錯,肌膚相觸。
寧灼故意放慢了速度,久違的接觸,讓他舍不得停止。
不過系領帶而已,再怎麽拖也拖不了多久。
兩人收拾完後一起來到樓下,鄭媛已經在廚房準備好了早飯。
在看到安知羊後,鄭媛拿盤子的手差點松開。
她放下餐盤後便立馬沖到安知羊跟前,拉住她的手不斷撫摸,皺巴的細紋裏滿是喜悅,嘴裏不斷念着“小小姐”。
安知羊喊了聲,“鄭媛阿姨。”
鄭媛一個沒忍住,眼淚花在眼眶裏打轉,“小小姐你終于回來了……”
鄭媛拿手背擦擦眼淚,“哎,這人老了,動不動就容易流淚,小小姐別介意啊。”
安知羊抿緊嘴唇搖搖頭,見鄭媛這樣,自己眼眶倒有些紅了。
她伸手幫鄭媛把淚痕擦掉,心裏湧上陣陣酸楚。
打從被寧灼撿回家後,她就一直受到鄭媛的照顧。
鄭媛一直待她和藹親切,她身邊本沒有家人,所以對鄭媛的感情,也不自覺深了些。
鄭媛眨眨眼,想把最後點淚眨幹,她拉着安知羊坐下,“小小姐,今天早上就先湊合着吃吧,晚上鄭姨再給你做好吃的。”
面前只有簡單的米粥和小菜,不過小菜倒是有好幾種,基本都是鄭姨自己腌制制作的,看着還算不錯。
安知羊拿起筷子夾了一小截酸豇豆,放進嘴裏,笑眼展開,是熟悉的味道,“鄭姨,這個很好吃。”
鄭姨笑道,“好吃你就多吃點,鄭姨泡了整整一缸呢,你天天吃都行。”
“嗯!”安知羊抱着米粥喝了大口,心口連到胃裏,都是暖呼呼地。
好久,都沒有這麽幸福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