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寧灼幾個踏步闖入大堂,渾身散發的冷冽氣場讓整個室內都降了好幾度。
他一眼便掃到了那個讓他朝思暮想、思念成狂的人兒。
看着她一襲婚紗不是為自己,而是為了一個癱在床上的植物人,內心裏翻湧的狂戾就快要抑制不住,侵蝕大腦,只想把那些靠近她的,欺負她的人通通千刀萬剮。
一想到劉亞上交給他的資料上,關于少女的背景。
他就更加想将面前這些罪魁禍首再放進油鍋裏狠狠折磨一遍。
哪怕他們嘶聲求饒,他也絕不放過。
前些年。
安家那點兒事,圈子裏都跟明鏡似的,一清二楚。
早年安強從房地産厮殺出來時,衆人豔羨。
可轉眼沒幾年,安強就徹底抛棄自己的糟糠之妻,将外面養了兩年多的小三齊吟給接了回來,還順帶帶回一個已滿兩周歲的私生女。
被抛棄的糟糠之妻沒幾月恹恹離世,留下三歲多的女兒,還在咿呀學語中。
要說這齊吟有點兒愧疚,好好對待這安家大女兒,暗地裏倒沒那麽遭人嫌惡。
然而,就在這對母女入住安宅沒幾年,安家大女兒出事了。
外人只知道,當初對外宣稱的是,大女兒淋了雨,夜裏發燒燒了三天三夜,沒想到把腦子給燒壞了。
可安宅當時的那幾個傭人清楚,哪裏是淋雨燒得,分明就是那私生女和家裏大小姐搶玩具,搶不過便将人推進了泳池中。
這一來二去,發燒不止,偏偏齊吟還不慌不忙,說沒多大個事兒。
結果等到第二天送去醫院,這大小姐就有些不行了,焉搭着眼皮,上吐下瀉。
等到一周後,燒退了,那雙漂亮的眸子還是透亮,跟藏着星星似的,但明顯沒那麽靈動了。
安強出差回來後,想着家醜不可外揚,只對內責罰,卻也沒太大動作。
而這安家大小姐一傻,安家主母的名頭就徹底落在了齊吟身上,哪怕周遭人背地裏嚼舌根,但當面還是要給幾分面子。
但近些年,也不知上天是不是終于顯靈,安家的事業越做越跨,很快便掉出這蓉城的上位圈。
不過這底蘊畢竟在,倒也沒一落千丈直接跌到底。可這岌岌可危的財政,如若不能得到好的解決辦法,怕是也守不住。
然後就是現在這段時間,秦家揚玲打鼓要為自家兒子找妻的事兒。
秦家算是這蓉城的上流,雖是上流尾巴,但好歹在上位圈。
可連外人都知道,這秦家兒子幾年前出了車禍,到現在還在醫院裏躺着呢。
植物人,瘋了才會把自家寶貝女兒送出去。
秦家找人算過命,揚言要找和自家八字各方面都相配的名媛,普通人他們還看不上。
秦家的算盤誰不清楚,藥物沒得救,就想用玄學治一下。
而這安家小算盤也明朗,就是想要秦家的幫助。
而秦家安家聯姻的事,這些天來在蓉城裏吵得沸沸騰騰地。
衆人都可憐這安家大女兒,流浪在外好多年,好不容易被找回來,立馬就成為利益間的犧牲品,真是遇上了沒良心的一家。
不過外人也只是這麽想想,真要是飯後閑談,聊起八卦,一個比一個聊得開心,巴不得再多一些猛料,增添下平日裏的樂趣,全當看戲呢……
一大波人的突然到場,讓在場的人都措手不及。
坐席上,已經有人認出寧灼,驚呼了聲,“這不是寧家那位少爺麽,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真的是寧灼!他和安家還是秦家有什麽關系嗎?”
“怎麽可能有關系,人家寧灼什麽人,怎麽可能看得上安家和秦家,更別說來參加這種奇葩婚禮了。”
“他怎麽還帶了那麽多警察,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一些雜言碎語連續不斷地冒出來。
寧灼沒有在乎,毫不猶豫地往前走去。
齊吟和安繪站在大堂後方,也被突如其來的人群給吓住了。
他們明明沒有給寧家發邀請函,畢竟就算發了,人寧家也根本不會看上一眼。
等到寧灼再走近些,眼尖的安繪先一步看出些細節。
她把剛從安知羊手上拔下來的戒指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再望向不遠處寧灼無名指上的那個戒指。
恍然間,似乎悟出了某些東西,臉唰地一下子變得慘白。
安繪身子僵了好幾秒,這才緩緩擡手拉住齊吟,嘴唇微微抖動道,“媽,我好像知道寧灼為什麽會來了。”
齊吟正愁着張臉煩着,見安繪這副丢了魂兒般的模樣,有些奇怪,“你怎麽了?”
安繪慢慢将戒指挪到齊吟眼前,齊吟接過來看了看,“這不是安知羊那破戒指麽,有什麽稀奇的。”
安繪指向寧灼所在方向,“媽,你看、你看寧灼的無名指。”
隔着幾米距離,明亮絢麗的燈光下,寧灼無名指間那枚銀色的戒指散發着耀眼的光芒,尤其是戒指上方,有幾個地方光芒更加閃耀,像嵌了鑽石。
齊吟拿着戒指的手指抖了一下,她來回看了好幾遍,總覺得兩只戒指,有那麽點相像。
“這、這麽遠也看不太清,不一定是同一款吧。”
齊吟做着最後的掙紮,不過很快她便回想起第一次見到安知羊的場景……
少女雖然穿着糕點師的服裝,但整體的氣質卻有種淡淡的秀氣雅貴。
像出生豪門的大家閨秀,如果沒有錢的堆砌,是不會有這種感覺的。
齊吟心裏一咯噔,當時沒有細想過,現在再次望向安知羊,眼神中夾雜着些許惶恐。
如果寧家真的是收養安知羊的家戶,那如果安知羊把之前他們的行徑全部暴露……
“難不成安知羊那傻子,之前說的都是真的?”齊吟喃喃自語,雙眼已經快失去焦距。
而那方,寧灼已經毫不猶豫走到安知羊跟前。
安強默默後退了一步。
不過秦先生倒是走上前來,看了眼大門處的警察,又将目光放在寧灼身上,“寧先生,不知為何帶着一堆警察來我兒的婚禮現場呢?”
寧灼微虛着眼眸,一把将安知羊攬在懷中。
感受到熟悉的氣息,安知羊再也忍不住爆發出來,扒着寧灼的腰,将臉捂進他的衣衫,哭得凄慘。似要把這段時間受過的委屈全部化作淚水傾瀉出來。
寧灼一聽這哭聲,俊美的面容陰戾盡顯,他近乎咬牙切齒,“你兒的婚禮?”
他冷哼一聲,像宣誓主權般将身旁的人兒抱得更緊,“這是我未婚妻,誰敢動念頭?”
漆黑深邃的眼眸中,是沒把任何人看進眼裏的狂傲。
兩個男人臉色都是一僵,秦夫人此時也趕了過來,問道,“這到底怎麽回事?”
寧灼下颌線繃得很緊,眼梢卻因微虛着眼變得狹長。似笑非笑的表情,陰冷十足,倒更令人發怵。
他不緊不慢地張口道,“怎麽回事,還得問他們安家了,不過你們秦家也是,還想靠着玄學禍害別人,恐怕老天爺也會看不下去,過幾天就直接取了你兒子的命。”
秦夫人聽到這話氣得胸悶,饒是寧灼地位高,她也不想擺好臉色,“寧先生,這是我們家的婚禮,沒有邀請函,不得入內,請你出去。”
會場內了無聲息。
寧灼斜眸瞥了秦夫人一眼,眼底深處的黑,像是有吞噬人心的魔力,讓人瑟瑟發抖。
他忽然回眸,對着門口處的組長微微颔首。
緊接着,門口的警察一擁而入,一時場面混亂不堪。
在經過一番糾鬥後。
與這場婚禮相關的主要人員都被扣留去了警局,一一做筆錄。
安強他們坐在警察面前,一個勁地辯解,“這是我家走失的大女兒,不是私自拐走的。”
齊吟也幫着解釋,心急的同時,眼神時不時朝寧灼望去,打量着他和安知羊的關系。
警察快速查着資料,不冷不熱地說道,“我看你們8年前就已經把你們家大女兒的身份注銷了啊。”
安強皺着眉頭,側頭望向齊吟。
齊吟臉色慘白,緊閉着嘴唇說不出話來。
如果說是8年前,那時候安知羊都還沒有走失。
安強猛地一拍桌子,吼道,“到底怎麽回事!”
齊吟糾結許久,這才結結巴巴把當時的事情全部道來......
其實早在安知羊8歲那年變傻的時候,齊吟就有了丢棄安知羊的想法,畢竟一個小孩子,而且還是個傻子,肯定留不下什麽證據。
于是齊吟當機立斷給安知羊報了失蹤,反正安知羊幾乎所有活動都在家中,也不會有什麽人發覺不對勁。
等到四年後,再申請死亡證明。
這一來二去,安知羊徹底和安家斷了關系,不會影響到以後的財産繼承,就算出了事故,也沒人會管。
所以在申請了死亡證明後,齊吟就帶着安知羊一起去了蓉城玩兒,而安知羊之所以會走丢,本身也是她故意為之。
她就沒想過能把安知羊再找回來,如果少女遠死他鄉,對她來說,是巴不得見到的事。
不過齊吟沒敢把詳細想法全盤托出,只是繞着彎子,說了自己的逼不得已,當時犯了傻。
安強聽完後,扶着桌沿,氣不打一處來。
齊吟說完,趕忙面向寧灼,“寧先生,您看我們和知羊再怎麽也曾是親戚,您這次就放過我們吧。”
寧灼剛才一直靠在旁邊默默聽着,此時聽到齊吟的話,竟然笑出聲來。
齊吟趕忙陪笑,“寧先生,您看您就原諒我……”
寧灼猛地俯身,緊緊拽住齊吟的領口。
頭頂的白熾燈光落不下來,齊吟被整個籠罩在陰影中,讓她恍若間以為自己是處在沒有白日,潮濕陰暗的角落,身子忍不住抖動。
寧灼猛地收起笑容,明暗分明的臉闊,一點兒溫度都沒有。
半晌,他微微歪了下頭,“原諒?你是在開什麽玩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