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藕斷

藕斷

沈鸩九回了南鎮撫司,夏侯明又有新消息送上,說江寒衣口述高漸離的傷口,他找人給畫出來了。夏侯明從腰間摸出一張紙,上頭用炭筆畫了個人形,主要是那人胸口的傷疤畫得很清晰,夏侯明說:“不是鳥铳打的,江家那位不懂,她以為見了火器傷就是鳥铳。”

“如果是鳥铳打的,那彈丸就是圓形的,在近距離射殺有很強的殺傷力。”夏侯明拿着紙,“你看,如果是近距離射殺,那高漸離的皮膚缺損、挫傷輪、煙暈都對不上,江家那位不懂火器,說了半天就只會說是鳥铳的,差點将我們都帶溝子裏去了。”

“我帶人去她說的那個地方看過了,看有沒有火.藥殘留的痕跡,你知道我發現什麽了?”夏侯明獻寶一般,說:“我找到了這個,沒燒完的火.藥顆粒,你看,這玩意哪裏是鳥铳裏頭的東西。”

夏侯明用白紙包着一點黑色火.藥沫子,沈鸩九撚起來,在鼻尖嗅了嗅,“有點潮,所以沒燒起來。”夏侯明笑,“幸好不是咱們南鎮撫司的東西,我們的倉庫涼爽通風,怎麽會潮,這是......?”

“去各路碼頭看一看,将她也帶去,讓她好生辨一辨。”

夏侯明狹促,“她是誰?”

沈大人說:“江小旗,她立功了,不日就能升小旗。”

“啧啧”,夏侯明戳了沈鸩九一下,“沈大人,人家也想立功,人家也想挪個位置,往上頭爬一爬。”夏侯明在沈鸩九背後挨挨擦擦,正巧江氏女路過,投來一個異樣的眼神。

“欸,江小旗,你那個......”夏侯明站直了,指着江寒衣,“今兒晚上,跟我去碼頭看看,巡邏。”

“今天?”江寒衣心道,我今天晚上還要去波斯集市買香料呢,她看了沈鸩九一眼,不想沈大人根本沒理她,徑自往裏頭去了。

夏侯明将女人一拉,說:“好好表現,你馬上就是江小旗了,我看好你哦!”

夏侯千戶與新來的小江姑娘勾肩搭背,下頭的人見了,都說江寒衣是受了夏侯明的照拂,所以敢在南鎮撫司裏橫行無阻。

謠言就是謠言,謠言散播出去有一千種一萬種途徑,根本不需要任何實證。當夏侯千戶帶着女醫師江寒衣出巡的時候,這種渺無蹤跡的花邊便成了真的,不出一個晚上,整個南鎮府司帶着半個北鎮撫司都知道了。

入了夜幕,南京城的夜色很是璀璨,許多攤販們開始吆喝,要價極高的大酒樓裏也是賓客盈門,總之窮人吃小點,富人上雲端,真是貓有貓道,鼠有鼠洞。

“嘿,小江,你是哪兒人啊?”夏侯明無話找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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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寒衣道:“沈大人都知道。”

“他知道又不是我知道,你和我好好說說。”

女人嘆口氣,正要說話,就吸了吸鼻子,“好臭。”

“臭?”夏侯明往自己腋窩裏嗅嗅,“咿呀,不臭啊,我有洗澡啊,我今天跟你出門,特意洗澡——”

夏侯千戶往自己身上使勁兒嗅,君不見江寒衣早就從他身邊走開了,女人拔出腰間佩刀,她挑開路邊一灘髒水中浸泡的垃圾,“快別弄了,臭死了!”夏侯明這回也聞到了異味,他連連擺手,“小姑奶奶,快別弄了,臭翻天了!”

江寒衣用刀撥了幾下之後,越撥越帶勁,夏侯明在後面喊:“咱們去波斯集市買香料,別弄了,到時候龍涎香都洗不脫你身上的異味。”

爛掉的菜葉子和一些扔掉的米糠之下,有好幾只死老鼠,三只小的,三只大的,小的剛剛長出灰毛,大的卻有寸長,很是健壯。

江寒衣道:“過來。”

“不,我不過來!”

女人說:“死人了,來不來?”

“誰、誰死了?”

幾只死去的老鼠都圍繞在兩只腳邊,夏侯明湊近一看,卻是只有兩只腳,人的上半部分不知哪兒去了。

“嘔!”夏侯明的隔夜飯都快吐出來。“咳,”江醫師嘆口氣,“先別嘔了,快找人過來,給我找把鋒利的剪刀,我要驗屍。”

夏侯明捏着鼻子,到江灘上找了幾個巡邏的捕快,又讓捕快去鎮府司叫人,說他就在這兒等着。随後又去小攤上買了把菜刀和剪子,他憋着呼吸過來的時候,女人扭頭看他,“扭扭捏捏,要不要去買塊手帕捂住臉啊?”

江寒衣就這麽随口一說,誰知夏侯明扭頭就跑。

“你去哪兒?”

“買手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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