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玫瑰夜
第2章 玫瑰夜
其實在今天之前,顧倚風完全不認為時綽這種性格的人會到酒吧玩。
哪怕是被人邀請。
一進到酒吧裏面,意料中的震耳欲聾沒有出現,雖然也在放音樂,但相比起她曾經去過的各色酒吧,已經溫和太多了。
“還是徐疏寒有面子啊,居然能把時綽喊出來。”
酒吧的門剛被帶上,二樓就傳來笑鬧聲。
“呦,時綽居然帶女孩子來了!”
有眼尖的人瞅見了顧倚風。
準确來說,是看清了依舊被時綽緊緊拉住的手。
入座後,時綽再一次介紹了他們的關系,圍了一圈的人眼睛都亮了。
有幾個熱絡的,紛紛端起酒杯打招呼。
看着玻璃杯中不同顏色的液體,顧倚風有些犯瘾,但又怕不合适,便扭頭沖時綽問:“能喝嗎?”
時綽颔首:“想喝就喝,這是私人局。”
嘴角一彎,顧倚風直接去拿原本擺在他面前的杯子,然後隔空對來敬酒的人舉了舉,最後一飲而盡。
動作利落,一氣呵成。
宛若混跡酒場多年的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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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互動被一圈人看在眼裏,有幾個跟時綽關系最近的,臉上紛紛露出了看戲的表情。
畢竟長這麽大,哪兒看見過時綽身邊有女孩子啊,原本以為是他天生冷淡,誰知道憋了個大的,居然一聲不響就結婚了。
見他們還想敬酒,時綽皺着眉打斷:“差不多得了,壽星都沒喝兩杯,你們倒是挺瘋。”
“哎呦呦有人不樂意咯!”
“啧,好大的酸味啊,看不出來時綽你還是這樣的人。”
看着他們使勁兒揶揄,顧倚風垂首抿唇,忍不住得想笑。
真令人意外,時綽這種棺材臉,居然會有一幫這麽愛玩愛鬧的朋友,而且看起來關系還都不錯。
但她也不是傻子,以時家人今時今日的身份、地位,能玩到一起的又怎麽可能是小門小戶。別的不說,就光那個徐疏寒,這名字她怎麽聽怎麽耳熟。
如時綽說的,今天是私人局,所以帶女伴來的也不只有他一個。
剛落座沒幾分鐘,就有別的女孩子邀請顧倚風到樓下玩了。
顧倚風也沒拒絕,甚至壓根都沒看時綽的臉色,就笑吟吟地一起走了。
盯着她緩緩下樓、逐漸看不見的背影,時綽默不作聲,指腹貼在杯面,磋磨兩圈,似乎恨不得越過這層障礙,觸碰到裏面的冰涼酒液。
淺色的眸子沉了幾分,耳邊陡然傳來聲音:“诶時綽,你太太的顧是哪個顧啊?我怎麽看她這麽眼熟呢。”
時綽回神,還沒開口,邊上就有好事人群接話:“看見美女就說眼熟,得改哈,也不看看這誰,這可是嫂子!”
問話的人立馬怼道:“邊去,說正經的呢。”
時綽閑閑看着他們說笑,最後只道:“魔都,有幾個顧?”
幾個朋友臉色皆一愣。
魔都的顧家?!
難怪,以時綽這種極狠極涼薄的性格,結婚對象家世怎麽可能平淡。
典型利益至上的聯姻啊。
想到這裏,幾個朋友的眼神都不自覺地暗了暗。
徐疏寒就坐在距離時綽最近的位置,手裏的煙不知道什麽時候又點起來:“真沒想到,我們之中居然是你最先結婚。”
捏着玻璃杯,冰涼的質感從指肚傳來,時綽輕描淡寫道:“家裏安排的,她最合适。”
徐疏寒哼笑一聲:“你不像是會順從家裏的性子?”
時綽沒應,順手将杯裏僅剩的酒傾倒幹淨。
生日會結束的時候,已經超過十一點了。
顧倚風有很嚴重的生物鐘,坐在後座上昏昏欲睡。
她不喜歡太安靜的氛圍,所以一上車就讓司機打開音樂。司機起初還不敢貿然動,直到從後視鏡裏看到時綽輕微的點頭才有動作。
一路疾馳,車內除了音樂,顧倚風只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她很不喜歡這種壓抑的感覺,閉着眼睛卻有些睡不着,最後無奈地睜開眼,轉過頭,目光停在坐在另一邊的時綽身上。
察覺到她的視線,時綽也看過來:“怎麽了?”
幾分醉意催動感官,顧倚風鬼使神差地朝他靠過去,聲色微啞:“時綽,你之前談過戀愛嗎?”
“顧倚風,你喝醉了。”
“我才沒醉呢,”顧倚風撇嘴,随即坐正了身子,一雙秋水盈波的狐貍眼繞着難以自控的光暈:“我覺得你肯定沒談過戀愛,就你這種性格,哪有女孩子能受得了。”
時綽:“……”
他深吸一口氣,不想跟喝醉的人講道理,但又不想被她定性:“是是是,所以這個地獄被你下了。”
“你以為我想呀。”
顧倚風哼了聲,喉間溢出來的調調是南方姑娘特有的嬌嗔氣,哪怕她的外貌并沒有南方水鄉的溫軟柔美,甚至恰恰相反。
“要不是因為你長了張還不錯的臉,你以為我願意跟你玩塑料夫妻這套啊。”
因為微醺,顧倚風也有些口無遮攔,幹脆有什麽說什麽,且說完後懶得管顧男人眼中一閃而過的黯色。
沉默半晌,時綽才不疾不徐地開口。
“所以,只是因為我的臉?”
顧倚風不說話了,又靠着車窗直直睡了過去。
遲遲沒有聽到答案,時綽忍不住看過去,但入眼的只有年輕女孩恬靜的睡顏。
安分得不像話,跟她醒着時的張牙舞爪可太不同了。
輕嘆口氣,時綽翻出來張小毯子,動作輕柔地蓋上去。
這時,司機又問:“時總,要送太太回酒店嗎?”
時綽:“不回酒店,去香洲灣。”
夜幕深沉,星子寥寥。
京市的夜晚一直喧鬧紛雜,數不盡的車流從天橋上掠過,燈火闌珊中,比起煙火氣,更多的還是大城市特有的快節奏。
顧倚風悠悠轉醒的時候,車已經停下了。
看向車窗玻璃外的陌生環境,甚至發覺連司機都不在,她猛蹙起眉頭:“這是哪兒?”
“我家,”時綽面無表情地整理小毯子:“準确來說,是我們家。”
這下子,顧倚風徹底不淡定了。
幾乎是從座椅上彈起來的,她連忙道:“我明天還有工作,你得送我回酒店。”
“我明天早上會送你過去的。”
“不行!”
顧倚風抿唇,手臂撐着身子,下意識前傾了腰身:“我明天有很多事的,不能在你這裏過夜。”
“你,不想跟我住一起?”
“這不是一回事。”
深吸一口氣,顧倚風早就散了那點兒微醺的勁,條理清晰道:“時綽,既然領證了我自然沒有要跟你過家家的意思,但我希望我們之間的關系,別影響到我的日常生活。”
“比如,我有我的工作,你不能幹擾我。”
時綽眯了眯眼睛,沒有說話。
見他故意不反應,顧倚風也急了,不假思索道:“你要是嫌麻煩那把車鑰匙給我,我自己去。”
“我不是那個意思。”
時綽終于開口,擡手去開車門。
呆呆地看着他坐到駕駛座上,顧倚風立馬把頭湊過去,雙手扶着正、副駕駛座地靠枕:“你要開車送我回去嗎?”
“對,所以,坐到前面來。”
冷着臉系好安全帶,時綽回頭,嘴角浮現絲絲縷縷,卻寒氣四溢的弧度:“我不給人當司機。”
怕他反悔,顧倚風乖乖坐到前面。
等車停到《赴約》劇組所住的酒店時,已經淩晨了。
“那啥,我給你發油費啊?”
她冷不丁地冒出來一句,時綽氣極反笑,很幹脆地将車門反鎖,盯着手腳僵硬的人,反問:“我差你那點錢?”
顧倚風有些後悔,趕忙找補:“沒有沒有當然沒有!我這不是想要讨好你一下嘛。”
“讨好我?”
小騙子。
才不信她的話,時綽将被忘到後座的禮盒拿過來,然後塞進了顧倚風的懷裏,最後重新打開車門鎖:“行了,回去早點休息。”
見他沒有繼續閑談的意思,顧倚風挑挑眉,拿着禮物盒走下車。
可剛邁出去兩步就突然想起什麽,又回頭了。
車內的人越過降下玻璃的車窗看過來:“忘東西了?”
顧倚風目光灼灼:“問你個事,什麽叫‘我最合适’?”
按在操作杆上的手停住,時綽擡眸,本就色澤很淺的瞳孔折射出酒店大門送出來的煌煌光影。
薄唇微啓:“你都聽到了?”
顧倚風:“聽到了一半,不過我也能理解,畢竟利益至上嘛,只是我很讨厭被人用當做商品的口吻介紹。”
“我沒有這麽想。”
“怎麽想都随你咯。”
她攤攤手,滿不在乎道:“懂,我都懂,畢竟你也是我看來最合适的聯姻對象,時大總裁。”
最後四個字被刻意咬重,好像含在牙關之間的不是字符,而是時綽本身。
說完,她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房間後,又随手把系了黑色緞帶的禮物盒放到桌子上,渾身疲憊地去洗澡。
等從氤氲的浴室出來,手機已經叮叮當當地積了好幾條消息。
她滑開一看,都來自一個人。
【工具人:如果我說的話讓你不高興,我道歉。】
【工具人:我從來沒有像你說的那樣,更不可能那樣。】
【工具人:不知道我有沒有機會,得到小顧女士的原諒?】
心底升騰出一股玩弄的心思,她一邊拿出吹風機吹頭發,一邊單手打字。
【時總,道歉是需要誠意的,我怎麽看不見你的誠意呀?】
一排字發過去,她順道又選了個撓頭的布偶貓表情包,上面還自帶一個小臉通紅的特效貼紙。
緊接着,手機嗡了下。
沒有黑字的文字,只有橙黃色的框框以及一串阿拉伯數字。
100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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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這狗男人不把錢當錢的樣子竟有些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