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告白箋

第42章 告白箋

時綽定定看着她, 薄唇剛欲啓,到嘴角的字句就因她的另一番話轉了話風。

“我餓了,想吃點重口味。”

看透了她話裏話外的暗示, 時綽不動聲色地挑眉, 直言道:“想吃火鍋了?”

顧倚風笑笑,索性把他整只手就拉住。

很燙很燙的熱意順着川字紋烙到了她指肚上,卻又不止步在指肚:“時總現在真的很懂喔,值得表揚!”

無聲地笑笑, 他的視線落到了他們交叉而握的手上, 唇邊噙笑,心情愉悅得不像話。

他轉頭看向周圍看熱鬧的朋友, 簡單地道了聲別。

從不算特別烏煙瘴氣的酒吧裏出來, 顧倚風站在門前,鼻息前是清新的空氣, 呼了兩口, 五官之間的起伏生動又好看。

頭頂月色依舊, 星鬥圍繞在側, 像一幅上古時期遺留在人間的畫。

一陣風吹過來, 将本就只有絲絲縷縷的酒氣散幹淨。

她晃了晃手, 看向他:“這樣直接走是不是不太好啊?你朋友不會覺得你戀愛腦吧?”

時綽偏頭:“戀愛腦?”

沒想到他不知道這個梗, 顧倚風思索了一圈該怎麽向他解釋,半晌後才憋着笑道:“就是說這個人很會談戀愛!”

“真是這個意思?”尾音揚起一點點,帶着懷疑。

連忙小雞啄米似地點頭, 她表情嚴肅:“對對對, 真是這個意思!”

馬路另一側傳來小孩的哭鬧聲, 紅塵的天平開始偏向後面一個字。

絢爛的燈光映入瞳孔中,原本澄澈的湖泊被迫染上斑斓, 宛若水平線上陡然築起高臺的海市蜃樓,夢幻,但也虛無。

沒再糾結這個詞,時綽幫她拉開車門,一只手護在正上方:“仙女,上車吧。”

黑色的邁巴赫消失在夜景中。

線條流暢,似游龍。

想吃火鍋不是随口一說,顧倚風是真的饞那口辣味了。

他們遵循就進原則,挑了家評價很不錯的連鎖店。

吃得有些忘乎所以,顧倚風甚至還不小心将辣油濺到了時綽的袖口。

原本的雪色突然落了一點紅,而且幾秒後,刺目的紅慢慢變成了橙黃色調,令男人高不可攀的氣勢頓時泛起市井煙火氣。

顧倚風傻眼了,趕緊抽出紙巾幫他擦:“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時綽啞然,拿過紙巾:“這有什麽好說對不起的,先不說肯定能洗幹淨,就算扔了我也能買很多件。”

紙巾只發揮了一點點作用,油點子安然無恙。

沒有多在意,時綽自若:“或者,如果你真覺得不好意思,可以賠給我一件。”

丁點兒大小的歉意立刻煙消雲散,顧倚風坐會原位,忍不住撇嘴:“時總可真會做生意。”

“一般會做。”

說着,他眉宇染着笑意。

從火鍋店出來後,顧倚風沒有上車,而是先一步拐進了隔壁的一家花店。

隔着大面積的透明玻璃窗,時綽看到她微俯着腰身,視線在十幾支種類不同的玫瑰上徘徊。

她穿了件灰色的修身毛衣,純裝飾性質的紐扣被燈光折射出耀眼的金色,她的頭發很長很密,沒有綁束,慵懶的散着,正好壓在胸口前。

從這一幕中品出幾分歲月靜好的恬靜,時綽忍不住想要離她更近一些。

可不等指尖觸碰那扇設計感十足的木門,裏面的人便已經捧着紮好包裝紙的花束走了出來。

小小的一束,只插了三枝。

“喏,”她将花束遞過來:“衣服賠不了,這個成不?”

時綽眯了眯眼:“送我弗洛伊德玫瑰?”

耳根一熱,顧倚風心虛地不敢多解釋,一把将花推進了他懷裏。

根莖上的刺早就被剪掉,她不擔心會弄傷他。

只知道如果再不趕緊逃離現場,或者轉移話題,某人一定會蹬鼻子上臉繼續讓她窘迫。

他好像格外擅長這種事。

明明外表這麽正經,但老冒出來的一些話,總是讓她這種寫小說的人都自愧不如。

從某個角度來說,時綽很有天賦。

卓越到萬裏挑一。

她快馬加鞭地回到車上,可等了幾分鐘,時姓司機卻一直不見人影,她透過車窗看過去,發現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又走進了那間花店。

很快,他的手裏多了一束花。

包裝紙跟前一束一樣,黑與白,還配了條銀色的的絲帶。

只是裏面的玫瑰變了樣。

副駕駛的車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下一秒,顏色聖潔純淨的白玫瑰被送至眼前,香氣四溢,萦繞在鼻尖散不去。

顧倚風有些錯愕,白玫瑰的花語突然模糊,努力想了好幾圈也沒反應過來。

“之前在游輪上,你拿在手裏的就是弗洛伊德吧?”他突然問道。

有些意外他原來看到了,不算多好的情緒席卷而來,顧倚風張了張嘴,視線無可奈何地被白玫瑰奪走。

也有可能是被送來白玫瑰的人占據,她說不出來這是一種什麽心情。

頓了一會兒,她才嘟囔道:“本來是想送給你的,但後來的氣氛好像有點不太合适。”

點到即止,兩人默契地沒有再提起那個不算好的氛圍。

白玫瑰依舊舉在半空中,頗有種如果她不接,這只手臂就再也不會放下來的意思。

被那股香氣攪得心神不定,顧倚風将花拿到掌心,小聲道:“為什麽要送白玫瑰啊?他們家不是還賣‘愛莎’和‘卡布奇諾’嗎?”

臨了,她還欲蓋彌彰地添了句:“冬天得買些顏色鮮豔的。”

男人站在車外,沒有動,眼神在另一只手裏的弗洛伊德上短暫地停頓剎那,慢悠悠啓唇:

“跟你送我弗洛伊德的理由一樣。我們來日方長,不着急。”

悄咪咪地分給他一道視線,顧倚風像頭緊緊護着自己獵物的小獸。

她覺得,時綽的身上有一種很複雜的魅力。

像統籌三軍的元帥,也像決勝千裏的謀士,更像足不出戶便殺伐萬裏的帝王。

她也覺得自己好像越活越回去了,看到他時,很想像那些十幾歲的小女孩一樣,尖叫吶喊,踮着腳歡呼。

小臂換了位置,企圖用大片的花瓣來遮住胸口的起伏。

回到香洲灣後,在小可頌的好奇打量下,她将白玫瑰與弗洛伊德一起插在了客廳的“花瓶”裏。

準确來說,這是個來自上世紀歐洲的藝術品,價值不菲,有六位數。

可顧倚風才不管這些,态度強橫,還故意問:“時綽哥哥,我用它來插花,你不會生氣吧?”

時綽挑眉,異樣的情緒波動并非來源于花瓶。

大掌按在樓梯扶手上,他答非所問:“我今晚想用卧室的浴室。”

不是請示或者詢問,而是不容置否的陳述句。

在極致的溫柔後,突然一瞬間的霸道分外惹人注目。

顧倚風反正是這樣認為。

或許是因為他的霸道有特殊加分,也可能是這份偏心的評價只是因為對象是他。

輕輕哼了下,她道:“可以。”

目送時綽上樓,顧倚風掏出手機,找好角度,對着花瓶裏的兩種顏色拍了幾張照片,然後輕車熟路地發到微博。

還配了句圖文不搭的話——

【新書《黑紙鶴》明晚正式更新!存稿勉強算充足】

發完後,她沒有等着看評論區,而是直接退出來,蹑手蹑腳地上了二樓。

她洗澡速度很慢,回到三樓時,理所應當地認為房間裏的人肯定早就洗完澡躺到床上了,于是推門時半分猶豫都沒有。

可就是這一秒,男人富有力道的勁腰晃在眼前。

他的肌理偏白,脊背有明顯的肌肉線條,顯然是常年健身,但又恰到好處地做了身材管控。

不至于大得吓人。

喉間一幹,她緊張到忘了說話。

聽到聲音時綽看過來,手上動作依舊不疾不徐:“不進來嗎?”

吞咽一口,顧倚風慢吞吞地将門帶上,雙腿僵硬得像假肢,顯然還沒從剛剛的一幕中緩過神。

被她的反應惹笑,時綽忽得想逗逗她:“看都看了,不負責?”

被他的話吓到,顧倚風連忙回頭,眼睛很亮很亮:“你這種行為明明是耍流氓,我都還沒跟你要精神損失費呢!”

像是聽到了什麽了不得的笑話,時綽站在原地,好整以暇地望着她:“那我聽聽,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顧女士到底是遭受了多大的損失?”

被他的話噎住,顧倚風完全沒想到這男人怎麽突然這麽較真。

目光從上而下掃動,最後定格在被黑色睡衣遮蓋的腰腹處。

隐藏在內心深處的惡劣因子開始隐隐作祟,她故意把自己僞裝的波瀾不驚,連語氣也很平靜。

仿佛說出來的話,是一句“早安”或者“今天吃什麽”。

但很可惜,事實并不是這樣。

時綽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眉尾上挑:“你再說一遍?”

顧倚風的臉頰開始孕育熱氣,但恰恰是這一刻,好勝心又占了大頭,她不想被他看扁,于是大口地吸了一口氣,重複道——

“我說,過來,摸摸腹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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