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我有一個妹妹
第八十三章 我有一個妹妹
“這是怎麽了?那麽委屈麽?”
殘陽半落, 落影西斜,睡了午覺起來在房間裏畫畫的南橘抱着撲進懷裏哭泣的白茶,一臉茫然。
慌忙将手上還占着顏料的畫筆放下, 南橘顧不得弄髒的畫布,低頭捧住了白茶的臉, 手指很快被染得濕漉漉。
她心裏一驚,有些強硬地擡起了對方的臉, 果然看見了紅着眼睛的白茶, 也不知道是遇着了什麽事兒, 臉上盡是委屈,可還是強忍着不想讓人看見丢臉的樣子,急忙忙地攬住了南橘的脖子埋了進去。
“別看了,醜。”
“噗。”
原本還在擔心的南橘一下就笑了, 她輕輕撫摸着戀人靠自己肩膀上的腦袋, 身體貼的很近, 并未多言要馬上知道對方哭泣的原因, 只是簡單地用年長者的方式來安慰對方。
“哭完記得要幫我把衣服洗幹淨哦。”
白茶正是難過的時候,聞言簡直不敢相信, 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咬了一口南橘的肩膀,憋着哭腔不滿:“你還要我給你洗衣服?”
南橘的襯衫都是高級定制的,放進洗衣機洗的話很容易會洗壞, 像這類衣服每次換下來都會送去專門清洗, 白茶哪兒幹過這個活兒。
就算知道對方是故意拿話戲弄自己,白茶也忍不住更委屈了。
沒有親親安慰就算了還要趁火打劫,這是什麽資本家女朋友啊?
“可我就是萬惡資本家呀。”南橘笑得身子直打顫, 稀罕的不行, 忍不住揉捏了幾下不小心把心裏話說出來的白茶, 低頭捧着人的臉親了親發燙的眼皮。
“這下有親親了,有開心一點麽?”
“還差點兒吧。”白茶有些別扭地撒嬌,臉頰因為剛才埋脖子的行為紅撲撲的,聲音帶着點兒沙啞。
南橘從善如流地親了親她的臉,又輕輕碰了碰唇角,臉上帶着濃重的笑意:“這樣?”
“還,還行吧。”口是心非的Omega又被按着揉了一頓。
待到風歇雲停,南橘才找着了最合适的機會詢問。她很好奇是什麽讓白茶如此失态,還有點兒只有自己知道的蠢蠢欲動。
沒辦法,白茶向來是矜持自持的性格,除了分化期有過短暫的表現出對自己的依賴執拗,往後都将自己的心思瞞得死死的。
戀人不過分單純天真,也不如淩霄花一般攀附自己,南橘覺得這樣很好,但是心意相通之後偶爾還是會覺得有些可惜。
十幾歲的女孩兒最為生動,比盛夏最燦爛的陽光還要耀眼,她見過白茶隐忍蟄伏的模樣,也見過對方坦誠熱忱的固執,種種情态,唯獨沒有見過白茶肆意妄為的一面。
可今日,對方勉強稱得上肆意妄為了。
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等冷靜下來,白茶才意識到了自己幹了多蠢的事。她居然哭濕了南橘的襯衫,而且還非常無賴嚣張地不許對方笑自己。
想到自己半個小時前又哭又鬧的樣子,已經成年自認為是個成熟穩重大人,以矜持冷靜要求自己的白茶頓時冷靜不下來了。
臉色紅了又白,白了又紅,臉皮薄的年輕Omega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瞪了一眼還在憋笑的戀人。
“你還笑我。”
南橘忍下笑意,揉了揉自己發僵的臉頰:“嗨嗨,我去換個衣服。”
她的襯衫已經被白茶的眼淚濕透了不少,貼在身上很不舒服,很快借着換衣服的借口離開。如果再繼續待下去,南橘怕對方就要惱羞成怒了。
她是想要知道白茶哭泣的原因,可不是想要把人惹怒。
等到她換了新的幹淨襯衫出來時,白茶正跪坐在畫室桌前整理之前被南橘随意扔下的畫筆。
點點亂跡甩在了未畫完的翠竹之上,淺墨重白,将本快完工的山中竹林圖毀于一旦。白茶看得出來,畫布上畫的是竹溪山舍的那片竹林,細雨漣漣,竹聲潇潇,卻因為自己的原因全毀了。
她咬着嘴唇,升起濃重的愧疚。
“喜歡這個?”
南橘從畫室外走進來,風從開了一指寬的窗戶縫隙溜進來,将淺白色的窗紗吹得鼓起,頑皮有趣。
她的影子落在地板上,纖細而長,随着走近慢慢移到了白茶身旁,親密地挨在了一起。
似乎是沒有看出白茶的沮喪和自責,南橘執起一支幹淨的筆,秀氣的筆尖沾了水在花瓣形狀的調料盤上輕輕滑動,很快染上了青色。
幾番調色後,南橘笑意盈盈地把筆遞了過去:“試試?”
白茶的水彩學的還不是很好,猶豫了一下拒絕:“我畫不好。”
“本來就壞了,再不好能不好到哪兒去?”南橘不由分說将筆塞進對方手中,慢條斯理地卷着襯衫袖子,支起手臂歪着身子要看白茶畫畫:“畫吧,不管畫成什麽樣兒我都給你兜底。”
一語雙關。
臉上仍有不安的少女靜靜地看着她,淺色的眼眸中盛着滿滿的水色,清而微波蕩漾。
白茶只覺得自己一下就不難過了。
她深吸一口氣,執了畫筆低頭在畫布上仔細描色,透過滿目青翠山水想起失約要一起前去竹溪山舍的白苁,對方不久之前說過的話好似又在耳邊響起。
“可你怎麽來得這樣慢呀?”
“我要是早點知道你是我姐姐就好了。”
白苁的話如驚雷,把所有人掩蓋的真相直接剝開,沒有留一點點讓人猶豫和退縮的餘地。
在醫院時,白茶以為自己不會被原諒,她早早知曉白苁的身份卻不願意相認,直至對方不知道為什麽像一朵向日葵一樣追着她去了二中,又處處言語舉止恰到好處,兩人就像是天生孽緣糾纏到了一處。
她是母親白淼人生中最大的污點,最厭惡的女兒,最應該在出生時就被溺死在臭水溝裏的不潔。
白苁不同。
她是母親一生最渴望的存在,澆灌了沉重愛意和無盡呵護出生的孩子,是白淼的執念,是母親傾盡所有培養起來的優質Omega。
端靜溫婉,大家千金,和白茶這種被憎恨的棄子是完全對立的存在。
有人說孩童時期的記憶都是模糊不清的,白茶有很多次在想說這話的人一定腦子不好使,她的記憶力很好,記得圓圓的透明的大玻璃花房,記得種滿庭院開滿四季的鮮花,還記得下雨時漣漣不斷的屋檐。她小時總站在屋檐的下的臺階,不安驚慌地看着坐在輪椅上的母親白淼。
對方總是皺着彎彎細細的眉,臉偏向一邊,看也不願意看她,一開口總是不滿的。
不管白茶做了什麽,對方總是不滿意的,不高興的,有時候還會突然被氣得發病,蒼白的臉色會泛起不正經的紅暈,整個安靜的別墅就會陷入一陣兵荒馬亂。
這時候白茶就會被随便那個人推到一邊,也許會摔進花叢裏,也可能會被堅硬的臺階磕破額頭膝蓋。
沒人顧得上她。
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這句話簡直應該直接刻在她母親白淼的腦門上,幼時的白茶被抛棄也是必然的結局。
白茶恨過,也曾想過長大後要如何回到曾經自以為是家的地方對着那個不配當自己母親的女人做些什麽。今天她在醫院熱血上頭做到了,但是事後似乎也沒有那麽高興。
痛快是有,但似乎也就那樣。因為她發現自己更擔心會被白苁讨厭。畢竟白苁給予了她朋友的信任,但是白茶卻一直心有保留,甚至還藏着小秘密。
她們本應該是最親密的姐妹,如今卻可能會變成永遠不會和解的仇人。
白茶想過無數個白苁知道真相後的反應,也許會生氣,也許會難以接受要和自己劃清界限,但是她從沒想過對方會用委屈的語氣來和自己抱怨。
抱怨她出現的太晚,抱怨她不早點來找自己,抱怨她怎麽都不肯給自己一個擁抱。
“那時候,應該抱一下她的。”白茶放下了筆,目光散漫地落在空氣中,喃喃自語。
“嗯?”南橘意外地挑了挑眉,不動聲色壓低了聲音打探道:“抱誰。”
“白苁。”話剛落下,白茶便覺得不對。她偏頭一看,南橘果然歪歪斜斜靠在桌子上,豔麗逼人的臉滿是委屈,好像微信系統裏那個可憐巴巴的emoji表情。
“不是,我的意思不是這個。”
“可你剛剛說想抱她。”南橘又鼓起了臉頰,不依不饒。
白茶語塞,既不能說不抱,又不能說抱,一時之間感覺自己說什麽都是錯的。她連半句辯解的話都吐不出來,急得想抓頭發,一旁無理取鬧的人卻笑了。
“逗你的,誰是白苁?上次帶回家的那個同學?”南橘很敏銳地注意到了同姓,有些奇妙的猜想。
戀人不僅是個萬惡的資本家,還是個喜歡逗弄自己的促狹鬼。白茶有些無奈地嘆氣,擰着眉頭想了一會兒,開門見山。
“我有一個妹妹……”
風吹起薄紗,将掩蓋的往事提起,日落西斜,漸生晦澀,南橘神情一直沒變,只是歪歪斜斜的坐姿變成了盤腿坐着,抓着白茶的一只手輕輕安撫。
她低頭,臉頰蹭了蹭對方剛剛太過用力的手指,語氣溫和柔軟。
“你有一個好妹妹了,高興嗎?”
白茶還沒從舊事的陰影中脫離,下意識看向落在自己掌心上的美人臉,長睫若蝶,細眉紅唇,像是一朵安靜伏于自己的海/棠。
指尖輕動,她忍不住彎下身,用唇含住了這過分姝色,眼睛裏是掩蓋不住的歡喜。
“我覺得我還挺高興的。”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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