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喂……您好,是110嗎?……
第二十一章 案發 喂……您好,是110嗎?……
寧城最近發生了一起連環殺人案。
第一起案件發生在一輛公交車上。
死者是一個漂亮且時髦的女性。那人燙染着一頭淺棕色的長卷發,做着精致的美甲,身上穿着的則一概當季的新款,零零散散的加起來少說也得是五位數打底。
但是她的人生卻終結在了那趟公交車上。
報案人稱她是眼睜睜地看着那汩汩的鮮血從那個漂亮女人的身上流下,又倏地染紅了對方身上穿着的淺色褲子的。
她說自己從來沒有親眼目睹過這種場面。
她下意識地想要尖叫,卻仿佛被一只大手扼住了喉嚨一般,直接怕得失了聲。
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公司集群齊聚的市民廣場站已經到了。
于是車上的人一窩蜂地下去了大半,包括原本站在死者身邊的那幾位。
在報案人終于尖叫出聲的那一刻,身後空了的死者也終于筆直地倒在了地上,發出了咣當一聲巨響。
後腦勺在與臺階親密接觸的時候砸出了一個血窟窿。
聽到了動靜的公交車司機在通過車內後視鏡看清具體情況的瞬間,差點在車水馬龍的車道上來了個大甩尾。
他似乎攤上事了,他在把車停到路邊前如是想道。
是誰殺了她?她在心裏無聲地問道。
是那個戴着口罩、不住地在咳嗽的男人,還是那個戴着頂鴨舌帽、全程低着頭的人?是原本就站在那個女人附近的人,還是在龜速移動過後挪到了那個女人邊上的人?
Advertisement
她不敢細想。
她只要一想到自己曾經距離一個殺人犯那麽近,甚至可能在不經意之間和對方交換過眼神,就覺得自己有些喘不上氣來。
成噸的恐懼攫住了她的思路,也拖得她的心不斷地下墜,最終跌進了谷底。
她最後只能憑借着那僅存的理智撥通了報警電話。
“喂……您好,是110嗎?我們這兒死人了……”
她顫抖着聲音說道,語序混亂地向警方彙報着現場的情況。光是簡簡單單的一個地址就重複了不止三遍。
而就在寧城刑警隊接手調查的第二天,第二起案子就發生了。
這對于警方來說,無異于是一種挑釁。
死者依舊是個衣着光鮮的漂亮女性,死法也依舊是一刀斃命。而這兩處案發地點之間的距離甚至不足一公裏。
唯一不同的是案發現場從公交車變成了地鐵車廂。
據第二起案件的首位目擊者說,她當時正站在新欣花園的站臺處等車。
然而就在車門打開的那一瞬間,她恰好看見了死者猛然瞪大了眼睛的痛苦表情。
她不敢上車确認殺死死者的兇手究竟是誰,她甚至不敢上車,因為她覺得兇手應該看見她了。
就連在地鐵門在她眼前再度合上并且駛遠了之後報警,都是她衡量再三之後才做出的決定。
她說這話的時候止不住地在掉眼淚,看得出來那一幕給她的心靈留下了很大的陰影。
因而刑警隊裏的人反過來拍了兩下她的肩膀,又寬慰了幾句。
沒有人怪她。
因為面對未知事物時的恐懼是人的本能,趨利避害也是人之常情。
他們做不到強求,甚至只能感謝對方主動提供的證詞,好歹讓他們明确了死者大約是在什麽時分死亡的。
類似的事接踵而至,最後甚至擴散到了寧城之外的地區,作案地點也不再局限于人擠人的公共交通工具了。
刑警們說不清到底是那個犯罪團夥的作案手法變了,還是單純地有人在效仿致敬,或者是借故洩憤。
總之,“連環殺人案件”的報道很快就霸占了報紙上的頭版頭條,并且登上了車載廣播和央視新聞,最終鬧到了人心惶惶的地步。
自此之後的近一個月,寧城刑警隊接到了不知道多少條疑似看見嫌犯了的舉報電話,派出去偵查和保護舉報者的人手多的快把整個警局給掏空了。
周一就是在這種情形之下進的局子——以被舉報的嫌疑人身份。
因為那個受害者再篤定不過地說當時就是周一拿刀抵着她,仿佛只要她反抗一下,刀就随時可能捅進她的血肉裏的證詞實在是讓人無法不把這事往連環殺人案上想。
尤其是在上頭新派下來的協助調查的負責心理偵查的刑警和一心只管請上級吃飯,壓根不怎麽參加他們基層聚會的副局都不怎麽認識周一的時候。
但是劉學武是什麽人啊?
蔣擇查案時的“禦用小跟班”兼“吃人嘴短”的周一小迷弟。
他在接到舉報電話的時候甚至一度懷疑是自己精神錯亂了,不然怎麽會怎麽聽都覺得那個受害者舉報的犯罪嫌疑人叫周一。
直至他在自己的胳膊上掐出了兩個紅指印,他也依舊覺得自己大概還沒睡醒。
劉學武聽着報案人說周一曾經無數次跟蹤她,并且今天對她進行了肢體上的性.騷擾行為時,更加覺得自己是在聽什麽天方夜譚。
某年輕有為的高富帥總裁正兒八經地追公司裏的漂亮新人的爽文故事它不香嗎?
這明明可以拍成偶像劇的條件,又何必要弄成犯罪片?
但劉學武聽着電話那頭的人聲淚俱下地控訴着的顫音,沒提自己想當然的那些想法。
他只有些結巴地說:“這……如果您現在方便的話,能麻煩您來警局來做一下筆錄嗎?”
對方來的很快。但是當她到市局的時候,臉上的妝容已經基本都被哭花了。
對于一個愛漂亮的年輕職場女性來說,沒有什麽比妝花了還完全不在意更能說明她方才被吓得夠嗆的。
而本來嘛,劉學武是打算給蔣擇打電話知會一聲的。
然而卻胳膊擰不過大腿地被副局喝去了抓人。
對方挺着個因為長年在酒桌上應酬而累積出來的啤酒肚,怒不可遏地拍桌下令:“真他媽的反了!你,還有你,立刻去給我把人帶回警局來審問!”
一張臉嚷的通紅不說,脖子上的青筋都快跳出來了。
劉學武卻不敢耽擱,只能回以一聲同樣慷概激昂的“是”。
同時也雙手顫抖地關閉了手機屏幕上的通訊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