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2章

傅燃果然缺德, 看破又說破,絲毫不給人留面子。

就這種嘴欠的大少爺,待會還不知道要怎麽嘲諷她。

明萱深吸一口氣, 沉默數秒, 才緩緩睜開眼。

算了, 總要面對, 她想着實在怼不過, 大不了就撕了他的嘴!

她淡定地坐起身,又掃了他一眼, 認真道,“我在閉目養神。”

傅燃笑着反問她,“是嗎?”

明萱瞪他一眼,“勸你別惹一個病人發火。”

她說完這句,又掃了傅燃一眼,他應該是剛趕過來的, 西裝還整整齊齊穿在身上,但發梢卻有些淩亂。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這話讓他略有醒悟, 傅燃剛剛還挂在嘴邊的笑意, 這會兒略微收斂了些。

他清了清嗓子, 垂眼看她, “還沒吃晚飯吧?”

“沒。”

“那回家吧,我叫保姆煮了粥。”

她都已經做好要和他大撕一場的準備了,他忽然間正經起來, 倒叫明萱有點不适應。

她又瞥了他幾眼, 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 只能“哦”了聲。

眼看着吊瓶也打完了,傅燃摁下呼叫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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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拔針的是個年輕的小姑娘, 見到明萱時明顯愣了一下,視線一轉看到傅燃,差點把心花怒放寫在臉上。

她一邊幫明萱拔針,目光一邊在傅燃身上流連。

傅燃也提了提嘴角,對着小姑娘笑了下。

這一副眉目傳情的大戲,就在明萱面前上演。

她趁熱打鐵對着傅燃進行嘲諷,“怎麽?你準備留個電話?”

小護士一聽,臉紅了,眼神閃躲着看向傅燃,問,“可以嗎?”

“不好意思,號碼就不留了。”傅燃拒絕得很禮貌,随後将視線掃向明萱,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壓低聲線道,“我老婆要吃醋。”

“……”

你滾吧你!

明萱想把床頭的水壺扔他臉上。

……

明萱氣鼓鼓穿上鞋,也不等傅燃,率先出了門。

沒走出幾步,傅燃在身後叫她,“明萱。”

她起初沒應,又聽他喊了句,“明大小姐。”

她沒好氣地問,“幹嘛?”

“要不要穿外套?”

明萱腳步一頓,回過身看他。

傅燃指了指明萱的衣服,“大明星穿着睡衣出街,不太好吧?”

明萱低頭看去,因為走得急,她還穿着家居服,看上去确實有點樸實無華了。

反觀傅燃,西裝革履,身姿挺拔,人模狗樣。

只不過他所謂的外套還老老實實穿在他身上。

“傅先生。”明萱蹙起眉頭看向他,“你要真想借人家穿衣服,就別問要不要。”“和女生相處不會這點經驗都沒有吧?”

“……”

“行。”

傅燃二話不說,脫下外套,走到明萱身邊,直接将外套披在她的肩膀上。

外套上帶着他身上好聞的氣息,一瞬間鋪天蓋地蓋了上來,衣服帶着他的餘溫,讓明萱肩頭一暖。

他這麽聽話,反倒叫她有那麽點無所适從。

但這種奇怪的感覺轉瞬即逝,明萱反手攏了攏衣服,“這還差不多。”

管他呢,晚上天冷風大,不穿白不穿。

說完,她揚起頭邁開步子。

傅燃跟在她身後,默默看着她昂首驕傲的模樣,無奈地扯了下唇角。

*

兩人一前一後上了車,明萱故意別開頭看風景,沒和他搭話。

沒別的原因,只是不想被嘲諷。

她今天出了這麽丢人的事,以傅燃的性子,好不了一會,絕對會揪着不放,對她進行慘無人道的恥笑。

但她進入戰鬥狀态預備了良久,都沒聽到傅燃開口。

直到一路開回家,在明萱下車前,傅燃好心提醒了句,“以後蘑菇不熟不能吃。”。

明萱一聽這話,頓時警鈴大作。腦海裏的羞恥畫面一擁而上,準備推開車門的手又收了回來,她開始為自己挽尊。

“誤食毒蘑菇,防不勝防,也是人之常情。我也只是衆多中招病患中的一員。”

“毒蘑菇中含有大量致幻劑,它影響了大腦神經中樞,所以往往會産生幻覺。”

“或許你知道迷/幻/蘑菇嗎?它在荷蘭是合法的,很多人為了尋找奇異世界,會專門去買蘑菇吃。由于每個人大腦神經中樞反映不同,所以看到的幻覺也各不相同。有的會看到恐龍,有的看到黑白世界,還有的會變成紅綠色盲……”

對于明萱一本正經的科普,傅燃只是側耳傾聽。大部分時間靜靜點頭,偶爾會長長地“噢”一聲,漫不經心地回應一句,“原來是這樣。”

等明萱一口氣說完了,傅燃轉過頭對她揚了下唇,“科普到此結束,我們回家吧?”

“……”

竟然沒有半句嘲笑,實在不像他本人。

明萱并不認為是她在醫院的那句警告奏效,所以傅燃如此不正常只有一個可能,他被奪舍了。

到了家,粥早已備好。

傅燃坐在明萱對面,竟然也跟着她老老實實一起喝粥。

期間明萱忍不住掃了他一眼又一眼,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他怎麽還沒發起攻擊?

難道是她忘了什麽重要環節?

難道自己對他說過,或做過某些不為人知的事情?

她趕緊搖搖頭。

不敢想,完全不敢想,光是想想就覺得恐怖。

然而令她沒想到的是,更恐怖的還在後面。

傅燃率先吃完了飯,把從醫院帶回來的藥一一擺放在桌前,垂眸對着明萱叮囑道,“這個一日三次,每次兩片。這個每日兩次,一次一片,這個口服液,也是每日三次,都在飯後食用。”

“你記得吃藥,別吃錯了。”

她那複雜而繁多的吃藥方式,自己都沒記住,他竟然能脫口而出。

……

她一臉錯愕地看向他。

傅燃用食指敲了敲桌子,問她,“我說的你都記住了?”

明萱緩緩吞下嘴裏的粥,“哦。”

“那我先去睡了。”

傅燃要走,明萱開口留人,“你等等。”

他回身,“您有什麽吩咐?”

“你坐下。”她對他發號施令。

傅燃還真就扯了椅子,坐了下來,“怎麽了?”

明萱垂眸攪拌面前的粥,故作不在意道,“我有個事問你。”

“什麽事?”

這種事要從哪裏說起呢?

你怎麽會從公司趕回來接我去醫院?

你還特地去記我該怎麽吃藥?

你幹嘛忽然對我這麽關心?

她并不認為傅少爺會無緣無故對她百般照顧。

難不成真像周芙所說的那樣?

她今天開這些玩笑的時候,其實明萱就有些在意,只不過一直克制着,沒讓自己多想。

有些事不想還好,一旦開了個頭就跟扯毛線一樣,越扯越長,堆在一起,像一團亂麻塞在明萱的心頭上。

她小小地抿了一口,趁着大腦一熱,她語速飛快道,“你該不會是喜歡我吧?”

“啊?”

明萱問出這句話後,傅燃明顯愣了一下。

回應她的是足足半分鐘的沉默。

明萱默默盯着他,這突如其來的沉默,讓她捏着水杯的手也慢慢收緊。

不會真叫她給說中了吧?

她不想和他兜圈子,直言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傅燃反應過來後笑了聲,“不是。”

“不是什麽?”

傅燃慢悠悠重複了一遍,“不喜歡。”

“真的?”

“千真萬确。”

聽到他的答案,明萱明顯松了口氣。

傅燃眯起眼打量她,“就為了問這個?”

“對。”

“怎麽?”他兩只胳膊架在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希望我喜歡你?”

明萱朝他瞥了眼,“恰好相反。”

“如果你喜歡我,我還要苦惱怎麽處理掉這個麻煩。”

“那你怎麽會有這樣的猜想?”

明萱拿起水杯喝了口熱水,潤潤嗓子,“只是覺得你不是會管閑事的類型。”

尤其是她的閑事。

“什麽意思?”

既然話已經說開,明萱也沒打算掖着藏着。有時候面對這種關系,她反而希望對方坦蕩點。

“你特地趕回來送我去醫院。”

“難不成坐視不管?”

“你還記了我那些藥怎麽吃。”

“醫生說一遍不就記住了?”他眉梢輕挑,“我這超強的記憶力你還不知道?”

明萱頓了頓,“……你今天也沒有主動嘲笑我。”

“嘲笑你什麽?”傅燃起初愣了下,随後低聲笑開,“抓水母?”

“……”

雖然知道追着別人問“你幹嘛不來嘲笑我啊”這種行為很弱智,但傅燃這一系列反常舉止不得不叫她多想。

“昂。”明萱攪拌碗裏的粥,陶瓷勺子碰到碗壁發出清脆聲響,“以你的性格不早就笑翻過去了。”

“沒想到明大小姐還有這種嗜好。”傅燃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想被我嘲笑?”

他嗓音壓得低,還帶了點笑意,散漫又不正經的形象立刻又浮現。

明萱手中的動作停了,擡眼瞪他,“你滾!”

傅燃趕在她被惹毛之前,及時開了口,“好了,不逗你了。”

“沒什麽可嘲笑的,人之常情。”他說着,直了直腰板,朝身後靠去,“你都生病了我要是還嘲笑你,那我還是個人嗎?”

你可不就不是個人嗎?

“還有其他的嗎?”傅燃問。

“反正就是你最近照顧我很多,讓我感覺很奇怪。”

傅燃聽了這話卻笑出聲,“大小姐,我要是和你互怼,難不成等着洗澡的時候被關燃氣嗎?”

“……我沒那麽惡劣好嗎?”她板着臉強調。

她移開視線,“也不止生活上的小事,還有之前和陳導演那事不也是?”

傅燃了然地挑了下眉,“行吧。”

他一下子就get到了她話裏的意思。

傅燃想了想,也确實是他沒說清楚,難怪會引發她的誤會。

話在嘴邊繞了繞,他直言道,“實話說,我是對你有那麽點愧疚。”

明萱再次看他,“愧疚?”

修長的手指在桌面上點了點,他對上她的視線,“畢竟你繼母強迫你淡出演藝圈,有部分原因是因為我。”

一年前,傅良華開始為他的回國預熱,沒猜錯的話,明萱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漸漸消失在大衆視野中。

因為他的回國,明萱卻要因此經歷長達一年的雪藏。

因為傅家人要傳宗接代,她就得被迫離開事業,回歸家庭。

起初剛從馮宛萍嘴裏聽到這些事時,傅燃驚訝之餘,并不想多管閑事,邀請明萱來參加游輪晚宴也是舉手之勞。

但是後來,他目睹了她為參演一部劇付出的努力,确實有被動容。

心底裏的那點愧疚作祟,他便總想在能力範圍內幫幫她。

“至于照顧,我們同住一屋檐下,我作為男性照顧女孩天經地義。”

“一切都是因為我太善良了,你不用放在心上。”傅燃取了張濕巾,慢條斯理擦拭雙手,聲音閑散,“可別愛上我。”

明萱切了一聲,“少做夢了。”

聽他解釋完,明萱心裏面那團棉花總算是疏通了。細細品來,傅燃倒還有幾分人情味。

至少與她那不争氣的老父親相比,他是實打實幫到她頭上了的。

只不過,明萱不喜歡欠別人太多。

她單手撐着下巴,“那從今天起,你不用對我愧疚了。”

“怎麽?”

她心情不錯,面對傅燃時的語氣自然輕快了許多,“畢竟當年先松口同意訂婚的人是我,你也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迫成為我的未婚夫。”

“一比一,我們誰都不欠誰,扯平了。”

說着,站起身準備上樓,路過的時候還豁達地拍拍他肩膀,“你慢慢吃。”

……

傅燃反應過來,看了眼面前碗裏早已喝空的粥,兀自笑了下。

方才拍在他肩膀上的力道不輕不重,他忽然就想起那天,明萱在他車上抓水母的樣子。

“抓到你了。”

她從他耳畔撤離,眯起眼睛對着他笑,還晃了晃手裏的“東西”。但很快,她“啊”了一聲,笑意僵住,轉為一臉失落。

她喪氣地說,“又跑了。”

傅燃有些哭笑不得。

又見明萱可憐巴巴地擡頭,問,“水母跑了,你不會嘲笑我吧?”

傅燃饒有興致地看她,“我為什麽會嘲笑你?”

“因為你喜歡嘲笑別人。”

他聽出她話裏的意思,“你不喜歡被嘲笑。”

“當然不喜歡,非常讨厭。”

“行。”他淡笑一聲,“我保證不笑你。”

明萱眨了下眼,“拉鈎?”

傅燃伸手勾住,“拉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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