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7章
明萱睡醒時, 車子已經停在家門口。
而她的頭不偏不倚地靠在座椅上,她左右擺了下,脖子竟然沒有那種坐着睡覺東倒西歪後的酸痛感。
明萱巡視了下四周。
傅燃坐在她身邊, 正安靜地看着手頭的工作, 司機和助理卻已經不在車上了。
她對此竟毫無察覺, 睡得也是夠沉的
“到家多久了?”她轉頭問。
傅燃看了眼腕表, 淡淡開口, “四十分鐘吧。”
明萱有些驚訝,“你怎麽不叫醒我。”
他看向她, 勾了下唇,“萬一你有起床氣打人怎麽辦?”
“我……”她語塞。
她在他心裏的形象就這麽暴躁嗎?
“不逗你了。”傅燃收起平板,解開安全帶,“回去收拾一下吧,你不是要回家嗎?”
“嗯。”明萱應了一聲,轉身下了車。
她火速回家洗了個澡, 換了身衣服,為了注重“撕逼”禮儀, 甚至還化了個淡妝。
出門之前, 給明為安打了個電話, “準備一下, 我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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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燃正坐在一樓沙發上等她,見她下了樓,随口問道, “我陪你回?”
明萱腳步頓住, 她回過身看他, “你下午沒事?”
“沒什麽重要的事。”
“那我可要提前和你說好,場面可能不太好看。”
“無所謂。”他長腿一收, 站起身來,“什麽場面我沒見過。”
明萱原本覺得家醜不可外揚,并不想傅燃也攙和進來。
但轉念一想,是馮宛萍先得寸進尺,她又何必給她留面子?反正多個人多個幫手。
“行,一起回。”
*
回明家的這一路上,明為安打了好幾個電話給她,但都被她挂斷了。
想來是因為她前陣子剛大鬧過,剛剛又氣勢洶洶,明為安生怕她回家再鬧一場,才打電話來試圖安撫她的情緒。
直到抵達明家大門口,看到別墅前停着一輛張揚的瑪莎拉蒂,明萱才嘲諷地勾了勾唇角。
原來是明哲回來了。
可笑的是,她弟弟回國的這個消息,明家竟上上下下都對她隐瞞。
傅燃見她神色凝重,似乎是有一團怒火憋在心裏,蓄勢待發。他開口勸了句,“待會兒有話好好說,盡量別吵架。”
明萱原本也沒打算進門就吵,她上次鬧過,自然知道發瘋對馮宛萍來說不管用。
但此刻心裏正窩火,一聽傅燃這麽說,總覺得他是來做和事老的。于是故意賭氣道,“那如果對方油鹽不進呢?”
“如果無法和平解決呢?”
“如果我偏要大鬧一場呢?”
敏感的小刺猬忽然就豎起了渾身的刺,傅燃還從未在她臉上看到過這種神情。
他頓了頓,“你已經想好怎麽做了對吧?”
“是。”
“行。”他率先上前摁了門鈴,“那就來吧。”
明家門大開,明為安和馮宛萍正端坐在沙發上,等候多時。
見到來人,似乎都愣了下,他們沒想到傅燃也會一同前往。
馮宛萍連忙招呼保姆去準備下午茶和晚飯。
“不用麻煩了。”傅燃揚了下唇,“我們一會還有其他事。”
幾人坐在沙發上,明為安和馮宛萍坐在一側,傅燃與明萱坐在正對面。
明為安将剛煮好的紅茶推到傅燃面前,“來,喝茶。”
傅燃應了聲,目光從幾人臉上一掃而過。
馮宛萍和明為安都挂着笑意,只有明萱板着一張臉,看向馮宛萍時,總是不加掩飾寫滿嫌惡。
他率先開口道,“今天回來,主要是明萱有事要和二位談談。”
馮宛萍連忙将話接了過來,“什麽事啊這麽嚴肅,不過你看你們難得回家,今天就高高興興的,有些事日後再說。”
她自然知道明萱這次回家為了什麽,不過畢竟傅燃在,私底下怎麽談都可以,放在現在總有點不合時宜。
這時保姆将茶點一一端了上來,馮宛萍連忙将一塊小蛋糕遞給明萱,“來萱萱,這個你喜歡吃。”
她主動示好,明萱眼都沒擡,全然無視。
她直接看向明為安,聲線冷淡,“我今天只說兩件事,第一,要麽我繼續留在娛樂圈,馮宛萍不能從中作梗。第二,要麽我退出娛樂圈,來替明家管理家族企業。”
馮宛萍在意什麽,明萱再清楚不過。
從一開始就是奔着扶明哲上位,名正言順接管企業。
她也沒空兜圈子,一開口便是直擊要害。
果不其然,在明萱說完之後,馮宛萍的臉色肉眼可見地難看。
她迅速瞟了眼傅燃,随後握緊茶杯笑道,“你這孩子,都說了今天回來好好的,這些事我們以後再說,好嗎?”
馮宛萍拼命給明萱使眼色,明萱視而不見。
“沒記錯的話,我有百分之十五的股份,雖然不多,但足夠我折騰了。”她說着,目光森冷地與她對視,“怎麽樣?選一下吧。”
一時間,馮宛萍有些啞然。
明萱雖語氣平淡,但攻擊性極強,明明是全家人坐在一處,卻像敵人一樣針鋒相對,沒有半點溫情。
半晌,明為安嘆了聲氣,“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吧。”他們也因為這個事情争執過幾回,看來不解決是不行了,明為安又轉頭對馮宛萍道,“你啊,就聽她……”
“不行!”馮宛萍一口回絕。
方才還溫婉可親的女主人,瞬間變了臉,“我是為她好,她早晚要回歸家庭,她是明家的千金,傅家的兒媳,根本不适合做明星去抛頭露面。”
她盯着明萱看,苦口婆心道,“你為什麽就不懂我的良苦用心?”
明萱冷笑,“這麽說,你已經選好了。”
馮宛萍目光明顯跳了一下,“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對家裏的企業也不了解。”
兩個選擇,馮宛萍都不想做出讓步。
“那就別選了。”明萱直接下結論,“明天起,我準時到公司。”
“本就是我的東西,我有權支配。”
“你……”
“我怎麽?”明萱瞪回去,“又想指手畫腳?”
“我不是指手畫腳。”馮宛萍蹙着眉頭,“你爸把企業做這麽大不容易,你也不好亂來啊。”
“家族企業不就是留給兒女繼承的,你操什麽心,難道你也姓明?”
“……”
不論馮宛萍說什麽,明萱總能第一時間怼回去。
眼看着氣氛降到冰點,“戰火”一觸即發。
一直坐在旁邊默默喝茶的傅燃這時開了口,“我比較認同明萱。”
“傅燃,萱萱她不懂事,你別……”馮宛萍還要開口辯駁。
“不見得吧。”傅燃的視線悠悠地停在馮宛萍身上,“我倒認為她完全有這個能力。”
如果說一開始馮宛萍暗地裏将明萱“雪藏”是為了讨好傅家,讨好傅燃。
那麽在當事人明确拒絕後,她仍然固執地把控明萱的資源,不肯放手,原因只有一個,她是故意與明萱作對。
換而言之,是馮宛萍作為繼母暗搓搓的較量。
她不想讓明萱好過。
他又為什麽要讓她借着傅家的名義去與明萱作對?
“至于她的演藝事業,我會給予支持。我們兩家是合作關系,如果您壓制,我擡高,這就相悖了,何必白白浪費力氣,浪費錢財?”
傅燃懶懶地扯了下嘴角,“您覺得呢?”
他完全是以談判的姿态來和馮宛萍交談,語氣平和,卻帶了絲不容拒絕的意味。
這兩個人明顯擰成一股繩,一起回來施壓的。
馮宛萍說又說不過,也不好發作。她趕緊用胳膊肘怼身邊的人,想讓明為安替她說話。
但明為安卻也倒向明萱,低聲道,“就放任孩子去吧。”
此話一出,馮宛萍氣得臉都紅了。
先前被明萱砸了珍藏花瓶,她因為上火生了場大病,本就沒好利索。此刻再一急火攻心,頓時有些頭暈目眩。
馮宛萍捂着額頭,倒向沙發靠背,哎呦了一聲。
明為安轉頭去關切,明萱卻冷笑了聲,“你說你又是何必呢,再給自己氣個好歹,讓樓上偷聽的那位怎麽辦?”
說着,她看向閣樓上躲在角落裏的人,“別藏着了,出來吧。”
……
明哲從一開始就被明為安攆上樓,聞言,這才理了理衣服,鑽了出來。
他理直氣壯道,“這是我家,我有什麽好藏着的。”
他下了樓,一擡眼便看到馮宛萍臉色鐵青地倚在沙發上,明哲急了,“媽,你怎麽了?”
他跑到馮宛萍身邊坐下,搓了搓她的手。
剛剛他們的對話,他聽了一些,知道罪歸禍首是誰,明哲立刻轉頭瞪明萱,“明萱你不要太過分!上次你就砸我媽的花瓶,害她生病,這次你又跑回來跟她吵架!”
“沒禮貌,怎麽跟你姐說話呢!”明為安轉頭訓斥他。
“是啊。”傅燃也慢悠悠地開了口,“初次見面,不叫人?”
馮宛萍連忙推他,有氣無力道,“叫姐夫。”
這是明哲第一次見傅燃,但早有耳聞,知道是得罪不起的人物,此刻只能垂頭地喚了聲,“姐夫。”
明哲小明萱三歲,也到了該成熟的年齡,但馮宛萍對他從小有頗多溺愛,任何東西都給最好的,導致他心思壓根不在學習上,哪怕送出國深造,也只知道吃喝玩樂,是個扶不起的阿鬥。
為人幼稚,不懂交際,智商堪憂。
已經被這樣提醒了,還一門心思找明萱吵架,“你要是總回家這麽氣我媽,以後就幹脆別回來了,這裏不歡迎你。”
這是我家。
我們一家三口本來開開心心的,就你一個多餘的。
這裏不歡迎你。
明萱這位弟弟,在過去針鋒相對的幾年裏,曾說過不少次這樣的話。
即便每次都被她擰耳朵,也絲毫不長記性。
起初明萱不理解,他單獨面對她時,明明是有點害怕的,可又對這幾句話這麽執着。
現在明白了,多半是馮宛萍指示的,想讓她難過罷了。
“明哲,你想跟我作對?”
她笑盈盈地看着這傻不愣登的弟弟,笑中卻帶着冷意。
身邊有馮宛萍,他才不怕。
明哲揚了揚頭,“怎麽樣?”
明萱問他,“你知道我為什麽砸你媽的花瓶嗎?”
“我管你是為什麽?”
身邊明為安使勁拍了他幾下,他不為所動。
明萱又問,“那你想知道你媽被砸花瓶之後的心情嗎?”
馮宛萍臉色僵硬。
明哲連忙道,“你少說這話刺激我媽。”
明萱勾了勾唇,沒說話。
到此,事情解決的差不多了。眼看着時間也不早了,明萱拎起包,對傅燃使了個眼色。
傅燃也站起身,和明為安道別,“那我們就先走了。”
明為安問,“晚上不留下吃飯嗎?”
傅燃道,“不了。”
說話間,明萱已經走到門口,眼看着明為安要出門送,她開口道,“你回頭看看你老婆吧,她快氣死了。”
說完,明萱出了門。
正是冬令時,不過六點鐘,天已全黑。
明家大門前的燈發出耀眼的光,那輛張揚的瑪莎就停在不遠處。
明萱慢悠悠走到車前,站定腳步,擡眼打量着這輛車,花裏胡哨的,看樣子是花了心思改造。
這小子學無所成,鋪張浪費倒是渾然天成。
“你知道我為什麽砸嗎?”
“那你知道她被砸之後的心情嗎?”
明萱淡笑了聲,“馬上你就知道了。”
傅燃與明為安再三道別後,也跟了出來。
見明萱站在車前不動,他幾乎是立刻反應過來,“有想法?”
“嗯。”明萱正盤算着怎麽動手,随口道,“怎麽,想勸我?”
傅燃懶懶開口,“沒。”
說着,傅燃走到自己的車前,從後備箱裏拿出一根高爾夫球杆,他遞給明萱,提示道,“小心別受傷。”
明萱回頭一看,明顯眼裏一亮。她伸手接過,彎唇,“謝了。”
随後,她揚起球杆,對着光鮮亮麗的車用力揮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