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情起
第一縷晨光打到臉上時,柏晏清眉心微蹙,從睡夢中緩緩蘇醒。難得一夜好眠,醒來時多少有些不情不願,尤其是全身上下酸疼無力,再加上一睜眼就對上了百裏灏章那雙帶笑的眼。
柏晏清被百裏灏章盯得臉熱,垂下眼從榻上起身。翻開被子卻發現單子上某幾處有斑斑血漬,一時面紅耳赤,臊得不行。
柏晏清嗫嚅:“我……懇請陛下容我将這些沾染了污穢之物的單子被褥帶回府上,待我洗淨後再送回。”
百裏灏章輕笑一聲,坐了起來,拉起柏晏清的手一拽。柏晏清被他這麽猝不及防的一拽,失去平衡向前跌去,撲入進百裏灏章的懷中。百裏灏章撈起柏晏清的腿把柏晏清抱在懷裏,讓他坐到了自己的腿上。還未等柏晏清有所反應,就在他的唇上啄了一口。
百裏灏章道:“胡說什麽,怎會是污穢之物。是你的東西,朕都喜歡得緊。朕可是要好好收起來的,洗它作甚?”
柏晏清羞臊得只想躲到哪兒去,可百裏灏章卻如獲至寶般把他禁锢在懷,無論如何也逃不脫。柏晏清只得把頭埋在百裏灏章的肩頭。
百裏灏章的手在柏晏清的背上摩挲,笑道:“怎麽臊成了這樣,晏清你昨晚不是……”
柏晏清預感到他要講什麽讓自己難以招架的話,敏銳地捂住了百裏灏章亂說一氣的嘴。
百裏灏章見柏晏清一雙桃花眼水汪汪地瞪着自己,眼角泛紅,連耳根也紅得像能滴出血來,心想再說下去柏晏清怕是要惱了。
百裏灏章的心都化成了一潭湖水,只想把懷中的尤物鎖在這湖中島嶼之上,讓他再也逃不脫。百裏灏章柔聲道:“晏清,朕戀你思慕你。朕想你永遠陪在朕的身邊。開春本有一場選秀,朕打算推了。除了你,朕不許任何人騎在朕的身上。”
柏晏清一聽,卻像是受了什麽刺激,猛地掙紮了起來。百裏灏章沒想到他反應竟如此之大,稍一松懈,柏晏清就掙脫了懷抱站了起來。
在百裏灏章不解的目光中,柏晏清言辭誠懇:“請陛下三思。陛下的婚事也是國家大事,不能兒戲。我知陛下待我極好,卻不願陛下因我耽誤婚事。”
百裏灏章怔愣許久,像是在反複思索柏晏清話中的含義。片刻後,他不敢置信地試探着問:“難不成你也要朕去娶那些素未謀面的女子?”
柏晏清道:“雖素未謀面,但想必定是溫良賢淑德才兼備的佳人,不會令陛下失望。”
百裏灏章有些惱了:“柏晏清,朕看你是瘋了!你來找朕想必也是對朕有意,你對朕有意怎可這般幹脆地把朕推給旁人!”
柏晏清莫名感到揪心,卻也不得不勸道:“陛下息怒。陛下眼下只是一時沖動,若因沖動草率決定,恐事後後悔莫及。”
Advertisement
百裏灏章怒極反笑:“你清楚你在說些什麽嗎?你昨夜與朕同房,你可知曉這是何意?你我現在就是夫妻了!”
柏晏清咬了咬牙,也不看百裏灏章,心一橫道:“……若是陛下需要我,我随叫随到。”
柏晏清的話像淬了毒的刀子,一刀一刀往百裏灏章心尖上反複戳刺,捅得百裏灏章連血都涼了。百裏灏章大怒道:“你怎可這般自輕自賤?!難不成……”
百裏灏章靈光一現,一臉不可理喻:“你根本不是對朕有情……你是想還朕的情!朕說過了,無論是善待黎國遺民也好,善待降卒也好,還是對你好!那都是朕的決定!朕不曾讓你回報什麽也從未叫你以身相許!你又是何苦這樣來糟蹋自己,糟蹋朕的心意?”
柏晏清緊咬牙關,表情隐忍帶痛。
百裏灏章沒好氣道:“柏公子,你先回府罷。”
柏晏清行禮後頭也不回地拂袖離開了,百裏灏章氣得四肢百骸哪哪都疼。過了一會兒,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大聲吼道:“李福!!!”
李福一溜煙兒地竄了進來,小心翼翼地問:“陛下喚老奴?”
百裏灏章眉頭緊鎖:“給柏公子傳轎,送他回府上。……對了,再叫王玄去柏公子府上一趟。”
百裏灏章吩咐完更惱火了。自己怎麽就這麽賤,人家嫖了自己,自己還擔心他身子不舒爽走路不方便,怎麽就這麽上趕着送臉上去讓人打。
不過多時,李福回來了。哆哆嗦嗦地回禀,說柏公子執意自己走回府。百裏灏章一聽更氣了。好家夥,沒一會兒功夫,臉都被人打腫了!
沒過幾日,就有人來柏府請柏晏清入宮一趟。
柏晏清見到百裏灏章的時候,百裏灏章正在埋頭批閱奏章。百裏灏章頭也不擡,語氣略帶諷刺:“柏公子還真是随叫随到啊。”
柏晏清不理會他的陰陽怪氣,淡淡道:“上回沖撞了陛下,自知有罪。願聽陛下發落。”
百裏灏章一擡眸,眼中閃過一抹淩厲之色。打量了柏晏清半晌,嘴角扯出了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好啊。”
是柏晏清也沒料到百裏灏章會叫自己來辦公事的地方白日宣淫。
柏晏清跪在百裏灏章的雙腿中間,手裏托着沉甸甸的猙獰陽物。百裏灏章一副看戲的樣子,臉上還有未消的愠怒之色。
柏晏清垂下眼簾,繃緊的唇線讓他原本柔和的面部多了幾分不肯屈服的倔強。他修長白嫩的手指游移在愈發硬挺壯碩的紫紅色男根上。
百裏灏章還不滿足:“張嘴。”
柏晏清聞言擡眼掃了百裏灏章一眼,眼中的驚詫之色一閃而過。最終柏晏清一言未發地張開了嘴。沒有辯解,沒有告饒。有的只是緘默不語。
當陽具進到柏晏清濕熱的口中時,百裏灏章舒爽得頭皮發麻。陽物被包裹的感覺令他想起了那個甜蜜的夜晚。他記得那夜,他整個人仿佛都被浸泡在了馥郁的蘭花香中。百裏灏章素來知曉蘭花香氣清新淡雅,但那夜的蘭花香卻是那麽的甜美誘人。再烈的催情香也不比不了它。那夜,心上人的身體向自己敞開,包容接納自己。心上人的喘息銷魂,那是因自己而發出的歡愉呻吟。
百裏灏章那時又怎會想得到,兩人竟只是一夜的露水夫妻。那甜蜜入骨的一夜竟然只是大夢一場!
百裏灏章胸口鈍痛。他垂眼看向賣力吞吐着自己陽物的柏晏清,居然半點不覺歡喜,而是滿心的難過。雖說柏晏清的面上是半分表情情緒也看不出,但是百裏灏章總覺得他仿佛在落淚。
百裏灏章再也受不了了:“松口。”
柏晏清聞言把陽物吐了出來,晶亮的涎水從唇邊滑落。柏晏清默不作聲,像在等候百裏灏章的下一條命令。
百裏灏章把柏晏清拉了起來,用袖口替柏晏清抹去了嘴邊的水漬。
百裏灏章嘆息道:“柏公子,請回吧。”
此後,百裏灏章雖然會時常請柏晏清入宮,卻再也沒有過任何親密之舉。
兩人在一起的大多數時光都是沉默的。不知是相互較勁,還是實在沒有什麽話可講。通常是百裏灏章批他的奏章,柏晏清寫他的字。各做各的,相安無事兩三個時辰,臨到飯點再放柏晏清回府。
後來有一次,眼看着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百裏灏章也絲毫沒有讓柏晏清回府的意思。
直到日落西山,百裏灏章才從成堆的奏章中擡起頭,總是意氣風發的俊臉上稍顯疲憊。他問:“柏公子可願與朕一同用晚膳?”
桌面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美味佳肴。柏晏清掃了一眼桌上,心中一驚。曾經百裏灏章差人日日往他府上送南方美食,送飯食的人時常會問他飯菜如何,合不合口味。柏晏清為表謝意,通常會誇贊上幾句。然而這桌上的菜品竟都是他那時誇贊過的!
柏晏清偷瞟了百裏灏章一眼,又匆忙收回了目光。百裏灏章像是沒有留意到柏晏清的眼神一樣,專心往柏晏清的碗碟裏夾菜。不過多時,就摞成了一座小山。
百裏灏章也不看柏晏清,自顧自地說:“多用一些。都是柏公子愛吃的。”
柏晏清張了張口,千言萬語湧上喉頭,卻也還是什麽都沒能說出口。
又過了些日子,百裏灏章連奏章也不批了。說是今日好不容易得了空,想去禦花園走一走。
沉默已經成了近日來兩人相處的習慣。百裏灏章在前面走,柏晏清跟随在他身後。
迎面吹來初春和煦的微風。前些日子樹枝還是光禿禿的如同枯死了一般,一絲生氣也沒有,轉眼間卻忽如一夜春風來,枝頭又添新綠。
良久,百裏灏章才像是自言自語一般開了口:“朕還是把開春的選秀推了。朕……朕心裏容不下旁的人。”
柏晏清心頭苦澀。他原以為百裏灏章只不過是一時情動,那便滿足了他就好。讓他遂心如願了,想必不久後就會感到厭倦。沒想到竟還有了後來的這些種種糾纏。
柏晏清怨自己,也不停追問自己:你真的想讓他厭倦你嗎?你真的是因為覺得自己對他有所虧欠才這樣做的嗎?若是別的人,不是百裏灏章的旁人,你還會不會這樣心甘情願地爬床?越知曉自己的回答,越是厭惡自己。枉讀了這麽些年的聖賢書,竟然還是一個優柔寡斷,私心深重的人。這樣不堪的自己,也難怪會被那麽多人嫌棄厭惡。
連柏晏清都瞧不起柏晏清。
柏晏清羞愧難當。恰好此時,百裏灏章回首望向柏晏清,躊躇着說:“請柏公子……到朕的身邊來。”
柏晏清快走幾步到百裏灏章的身側。百裏灏章問:“你來建安也有些時日了,可還住的慣?”
柏晏清答道:“托陛下的福,一切都好。”
百裏灏章接連問了幾個無關痛癢的瑣碎問題,柏晏清一一如實作答,卻也越發疑惑起來。因為百裏灏章的俊臉上多了幾分往常沒有的焦慮之色,眉心輕皺。對于柏晏清如何作答,他似乎并不在意,像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
柏晏清的餘光忽然掃到了百裏灏章的手。他的手總是時不時往自己的手邊上蹭,還未碰到卻将要碰到之時,又逃也似的縮了回去。來來回回,往複數次。
柏晏清怔愣片刻,繼而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揚。
百裏灏章還在懊惱自己怎麽這麽慫,想牽個手竟然能扭捏成這樣。絲毫不知自己的那點小心思已經被柏晏清撞破。正思考着要再問個什麽問題好時,一回頭就看到柏晏清在笑。
——那是百裏灏章初次見到柏晏清露出這般純粹快樂的笑容。
如同天光乍破,冰雪初融。仿若世間的美好盡在他微微揚起的唇角。
柏晏清眼含笑意,問道:“陛下,可否與我一同用晚膳?”
那日後,兩人好像又靠近了一些。雖然二人一起的時候還是沉默居多,但是卻不再尴尬窘迫。沉默中像是多了幾分默契。
有一日,百裏灏章正批着奏章,忽地擡頭望向柏晏清,問他今夜是否有安排,可否稍晚一些再回。
柏晏清雖說是應了,心中卻不免忐忑。這些日子的相處以來,他們二人也的确是更親近了一些。但若是再更進一步……柏晏清默默搖了搖頭,投懷送抱的原本就是他自己。事到如今,何必再惺惺作态,叫人倒盡了胃口。
用過晚膳後,百裏灏章卻沒有回寝宮靜昭宮,而是領着柏晏清去了禦花園。
這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一輪金黃的圓月懸挂在夜空中,墨一般濃稠的天幕上繁星點點。草木春泥的芬芳撲鼻。
柏晏清仰頭望向天穹,隐隐還能看到流雲的輪廓,正如他幼年時曾多少次仰望蒼穹時一樣。天地間只有浮雲讓他感到不變的安心。
時光錯亂的恍惚中,一雙溫熱的手覆在了他的眼睛上。百裏灏章的氣息近在咫尺。
百裏灏章的聲音傳來:“晏清,先不要看。”
這樣靜靜立着不知過了多久,百裏灏章才松開了手。柏晏清聽到他說,晏清,睜開眼。
夜空中竟飛舞着許多毛絨絨的微小光團,點點光芒把暗夜照亮。這些光團與春風為伴,流連在花間草叢,又在樹葉間捉迷藏。一時間,柏晏清的四周光芒湧動,如同身在光河中。
天上的星光,地下的流螢,光芒無處不在。竟讓人分不清身在何處,今夕何夕。
被溫暖的光包圍,柏晏清胸口湧過一股暖流。
百裏灏章怕驚擾到此情此景,輕聲道:“朕聽聞南方常有流螢?”
柏晏清看向百裏灏章的眼裏似有光芒閃爍,柔聲道:“是。一入了夏,到處都是。兒時的夏夜,我時常捉了放放了捉。流螢在此處不常有,陛下是從何處尋來的?”
百裏灏章道:“建安附近的南山腳下,有一處溫泉,喚作汀芷泉。朕聽說那裏常有流螢,想着你或許喜歡,就命人捉了些來。”
百裏灏章側過臉看向柏晏清。只見柏晏清伸出手來,一個小光團停在了他的指尖。柏晏清凝視着小光團的眼神無比溫柔。
此時此刻,百裏灏章覺得自己的心軟得不像話:“你可歡喜?”
柏晏清指尖的流螢飛走了。他的目光追着流螢遠去的方向望了片刻,緩緩道:“歡喜。”
百裏灏章壓抑了多少天的情感洶湧澎湃,他上前抓住了柏晏清的手,激動地說:“晏清,別防着朕。讓朕進到你心裏去,好不好?”
柏晏清淺淺一笑,回握住了百裏灏章的手。
這夜,柏晏清留宿在了靜昭宮。兩人相擁和衣而眠。
百裏灏章本想吻一下柏晏清的鼻尖,但看到柏晏清水潤含情的桃花眼又沒忍住啄了一口他的嘴。兩人黏黏糊糊地吻了許久,直到百裏灏章感到身下某處硬得受不了了。
柏晏清水亮亮的眼眸盯着百裏灏章看了半晌。見他表情似在極力忍耐着洶湧的情欲,柏晏清嘆了一口氣,手伸進了百裏灏章的褲中。
百裏灏章嘴唇顫了顫:“不。……讓朕抱着你,抱一會兒就好。”
柏晏清并沒有收回手。微涼的手指在柱身上輕柔地撫摸了幾個來回,繼而揉搓套弄了起來。最後柏晏清弄得手都酸了,百裏灏章才發洩了出來。濃稠的白漿噴得柏晏清滿手都是。
百裏灏章拿來一張絲帕為柏晏清細細擦拭,而後啄吻着柏晏清的頭發,嘴裏喃喃道:“晏清。晏清。”
柏晏清就在他這一聲聲輕喚中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