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第三十三章

傍晚時,太陽在地平線漸漸沉沒,留下絢爛的餘晖。

唐諾下班終于鼓起勇氣去了醫院,已經三天了,她覺得還是得跑一趟醫院的,如果丈夫生病,妻子不去看望是非常于禮不合的,她這麽說服着自己。

到了醫院後,卓謙牧告訴她,淩骁下午頭暈得厲害,吃了點藥現在正在睡覺,他問她要不要去看看。

唐諾泛着心疼,她已經好幾天沒有見淩骁了,思念的蠱毒又開始刺激着她的神經。

病房外的黑衣保镖不在,連邵城也不見了蹤影。唐諾松了口氣,悄悄推開房門。

睡着的淩骁收起了所有的鋒芒,少了張揚又多了靜美。他的臉上透着些蒼白,唐諾第一次發現,原本強勢張狂的男人也有脆弱的時候。

唐諾還是很懊惱,那夜為什麽要和他拌嘴,這個會無理取鬧的男人讓讓他就好了,反正他脾氣不好,她就多順着他些,夫妻本來就是在磨合中追求和諧的。

卓謙牧說淩骁吃了安神的藥,一時半會兒醒不了,唐諾就趴在床邊大膽地盯着他的睡顏。

多看一秒,就多喜歡一點。佛說,緣聚緣散,一切都是天意。真煩躁,這個人大概是天意專門派來禍害她的。

病房裏飄蕩着康乃馨的芳香,都是探病的人送的。淩骁車禍的消息不胫而走,來探病的各路人很多,但都不是淩骁想見的,都被一一打發了,只留下一堆送來的花。

唐諾起身,想去整理整理花束。

她剛轉身,右手突然被拉住,在她還沒反應過來時,失重的感覺在心頭劃過,她跌入某個人的懷抱。

四目相對,男人眼神清明絲毫沒有睡醒的惺忪樣,唐諾這才發覺掉入了他的圈套。

淩骁撫摸着她的臉頰,長指貼在她唇上,緩緩開口,“怎麽才來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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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的目光在無聲中對視着,纏綿的情意在沉默中交織。

男人虛弱的音調透露着絲絲委屈,配上他略顯蒼白的俊臉,病中人那可憐兮兮的模樣勾起了唐諾最柔軟的心疼。

她之前有搜索過“夫妻吵架後該怎麽和好”的問題,好多條答案都是說要放下面子主動去和好。

她甚至都準備好所有的說辭了,而且這兩天還改了好幾個版本。但是,一聽到他的聲音,委屈以及混雜着後怕的情緒瞬間上湧,眼角被模糊的淚珠打濕,連備好的腹稿也全部忘記。

這是淩骁第一次把老婆欺負哭了,喔,當然是除了某些在床上的時候。

唐諾的淚水瞬間澆滅了他所有的不滿,淩骁憐惜地用指腹擦拭着她的淚花,溫柔得不像話。

唐諾哽咽着,含含糊糊地說,“對不起,我不該和你吵架的。”

他的唐諾總是喜歡将過錯攬在自己身上,淩骁心疼不已,一瞬間放下了所有的矜持,難得自我檢讨,“乖,別哭,是我不該欺負你的,不該對你發脾氣的。”

唐諾的淚水還在淌着,淩骁貼在她眼角親吻着。

但是她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搖了搖頭,“不,是我不對,如果我足夠主動,去了解你的過去,知道你曾經做過這麽危險的事情,我一定會先認輸的。”

不知是想到什麽,她的聲音漸變為苦惱,“都怪我和你吵架,以前的唐諾是不會去和人吵架的。”

那是因為被你的柔情寵壞,才有了小脾氣。當然,這句話唐諾埋在了心裏

淩骁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麽,她睜開模糊的杏眼,看着他俊美的容顏,認真地對上他深邃的眼,“所有的錯根源在于唐諾從來沒有思考過怎麽經營這段婚姻,她一直以來都處在被動的位置,她不知道淩骁的過去,不懂得怎麽去化解他的脾氣。”

淩骁被唐諾的話怔住了,一次吵架事故竟然能讓唐諾做閱讀理解式地進行深層思考。他極為輕柔地托着她的後腦,吻上她的眼角,一分分一寸寸,印下憐惜的痕跡。

綿長的吻後,唐諾眼尾的淚痕都已幹涸,他撥開她額間的碎發,凝聲低語,“不是你的錯,是因為淩骁對唐諾的占有欲極具排他性,不允許任何觊觎她的男人靠近。”

一個男人對女人的占有欲,除了性,便是愛。唐諾突然間領悟,他在意她,和她一樣會嫉妒,比她的嫉妒心還深。

男人深邃的目光直直地看進她的眼裏,相觸的目光有他們都能讀懂的情意浮動。

唐諾率先扛不住,臉上染上緋紅色,嗔了他一眼,水潤的唇顫動将吐露了星星點點的埋怨,“哪有你這麽霸道的。”

“因為我是淩骁。”

這聲音裏有點欠揍的張揚,一如既往的狂妄。

病房裏很靜,康乃馨的暗想浮動,此時,唐諾靜靜躺在他懷裏,溫馨的情緒萦繞。

淩骁細細回味着唐諾剛才說的話,腦子裏激動的弦崩斷,他後知後覺中才發現唐諾赤誠地表露着心扉,願意主動地好好和他在一起,心緒像海嘯風卷雲湧,名曰心動。

他拂過唐諾的臉頰,不含情欲虔誠地在額間留下溫情的一吻,暗沉着聲問,“你知道婚姻的第一步是什麽嗎?”

“是什麽?”

男人笑了笑,長指撫上她的下颌,深情道來,“是戀愛。”

“啊?”

唐諾明顯愣了一秒,在她的字典裏從來就沒有收納過這個詞,而且他們都已經結婚了。

男人看着她,微笑了下,“戀愛是婚姻的基礎,一般人都是先戀愛才結婚的。”

也是,他們直接跳過了,唐諾想。

淩骁拉着他的手放心口,用着不容拒絕式的語氣說,“做我女朋友!”

唐諾被他灼灼的目光盯得有點羞怯,斂下長睫,心髒砰砰地跳。腎上腺素激升時,勇氣值也會飙升,她靠在淩骁懷裏,含羞帶怯地輕“嗯”了一聲。

就這樣,結婚近一年的夫妻榮升戀愛菜鳥。

那麽,問題來了,戀人一般會做些什麽呢?

淩-毫無經驗-骁在困惑着這個問題,他在深思中捏着唐諾的小手,說出了疑問,“淩太太,我沒有經驗,你覺得戀愛該從哪一步做起?”

唐諾也不清楚,她的臉上挂着矯情的不好意思,這是少女剛步入戀愛中的嬌羞,雖然她已經是少婦了。而這種甜蜜的羞怯,讓她有點不好意思開口。

淩骁有意無意地親吻着着她的臉頰,哄騙着,“乖,告訴我你的想法。”

唐諾被他的親昵逼問,羞意更勝一籌。不過,既然決定要經營婚姻,她便認真思考了番,給了個答案,“應該是從相互了解開始吧。”

她的邏輯很簡單,戀愛嘛,跟交朋友異曲同工,首先得相互了解,進而深度交流。

淩骁熱切地凝視着她,鼓勵她繼續發言。得到鼓勵的唐諾将她的意見付諸實踐,“唐諾的生活很簡單,只有上學讀書,沒有什麽故事。”

“嗯。”淩骁俊眼恰如春陽般和煦,靜靜地聽着妻子說話。

“但是,我知道淩骁的世界很精彩,我錯過了以前的你,你告訴我你以前的生活好不好?”

他的過去?

淩骁的下巴擱在唐諾的黑發上,長睫遮擋住住的黑眸藏着少有的不自信,少許後,他擡起手輕揉着她的腦袋,清雅的聲音掩蓋了落寞,“唐諾,我的過去不陽光,所以只想讓你知道和你有關的未來。”

有些人的過去只想遺忘,唐諾以為淩骁屬于這種,她極其善解人意地點點頭。

病房裏又沉靜了會兒,只剩戀人溫馨的擁抱。

男人吻着她的發梢輕聲道,“去參加李老師的音樂會吧。”

“啊?”唐諾不知道他怎麽突然改變主意了,明明他非常抗拒的,而且她都打算不去了。

“願賭服輸,”男人擡起她的下颚,在她唇上輕啄,“淩骁也不是特別蠻不講理,但是,離你的師兄遠點,不許和他講話。”

最後一句話近乎是警告,還夾雜着酸意。唐諾也很無奈,他到底還是強人所難啊,哪有不和主辦者說話的。

淩骁将人摟在懷裏,撫上她的眼睛,調笑,“請理解這是淩骁式的占有欲。”

夫妻吵架鬧矛盾過後迎來了甜蜜曲線的小高峰,不過,唐諾有點後悔答應和淩骁戀愛了。

這個男人現在天天以戀愛為借口逼着她做些難為情的事情。

比如說,生病期間,大少爺極其不愛吃藥,關于他不愛吃藥的問題,一直是卓謙牧頭疼的。

于是,卓謙牧找唐諾來勸他吃藥。

淩骁看到唐諾泡好的聞着有點苦的藥,清隽的臉上挂着少有的抗拒。

唐諾都打算好了軟言相勸,男人突然眉峰一轉,轉陰為晴,唇角挂着不懷好意的笑容。

唐諾心裏沒來由地一緊,便聽到這男人說,“你喂我吧。”

又不是三歲小孩了,只是腿上沒有傷,手還好好的,自己端着喝掉不好嗎?

唐諾有點難為情,喂藥這種事又矯情又難為情,特別是一旁還有目瞪口呆的卓醫生正圍觀着。

淩骁察覺出了她的猶豫,抿了抿唇,然後微微掀起,“唐諾,一般喂藥這種事女朋友都會做的。”

卓謙牧眼角一抽,他怎麽沒聽說過女朋友必須喂藥呢。

但唐諾架不住男人眼神裏若有若無的埋怨,好像在說,說好當女朋友的,竟然連這點都不做。

她是個信守承諾的好孩子,受不了他的譴責,微紅着臉頰,拿起勺子遞上一口藥。

男人欣然喝了一口,凝視着唐諾的視線掐得出水來,唐諾被羞的臉上又紅了一個度。

戀人之間喂藥什麽的,一般電視劇上經常演,尤其是古裝劇。電視上看着還挺正常的,一到點就有點酸不拉幾了,反正卓謙牧被酸到了,驚起一身雞皮疙瘩,忍受不了直接逃出了病房。

媽呀,他算是算是見證了戀愛中的酸腐氣息,他表哥那冷酷無情的人剝掉殼裏面還藏着顆戀愛腦,簡直太玄幻了。

喂藥什麽的還算其次,更讓唐諾震撼的,還在後面。

淩骁的腿有點傷了,但不算太嚴重,正常的個人生活是能自理的。

但是,唐諾來了以後,他就甘願當個“廢人”了。

到了必須洗澡的時間,原本,唐諾扶着他進了浴室,可最後被男人困在了裏面。

浴室的門被他搶先一步關上,仄逼的空間,暧昧的氣溫升騰,雖然,淩骁生病期間被禁止那什麽,唐諾卻還是直覺有危險。

她咽了咽口水,在他不懷好意的目光裏低下頭,長睫掩蓋窘迫,“你,你讓我出去呀。”

“幫我洗澡,我不方便。”

男人性.感的低喃在她心裏劃過,唐諾有點腿軟。

洗澡什麽的,這內容太過刺激,而且還是在清醒的時候。

男人的目光逡巡在她赤紅的臉上,沉沉地笑着,“聽說戀人需要相互熟悉,熟悉他的身體與靈魂。”

如果唐諾想拒絕,淩骁便會用控訴的眼神看着她,反問,“淩太太,不是說好了當女朋友的嗎?”

那語氣,好似她是背信棄義的小人,唐諾受不了道德的譴責,每次都會在這樣的問話中敗下陣來。

這兩天已經實踐了太多次了。

洗澡這事,唐諾最終也沒逃開。

清醒的時候和進行某項運動的時候大為不同,運動的時候,唐諾可以閉眼睛,但洗澡的時候不可以啊!

最後,唐諾覺得整個人的靈魂又被重塑到了一遍,這場精神地震的程度不下于第一次實踐人類懷孩子的過程。

夜裏,男人抱着還未從震撼中走出的妻子,揉着她的頭發,吻了吻她的臉頰,用着沉啞的音色說。

“唐諾,檢驗過私人財産,滿意嗎?”

滿意不滿意什麽的,唐諾窘得蓋着被子把頭悶進去,壓根不想回答。

只是,私人財産這四個字,卻敲進了她的心口,是槐花蜜的甜。

他是她的。

嘤,被自己寫的酸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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