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池小喻骨子裏帶有好戰因子,當挑釁上門的時候,她早已忘記眼前的男人是誰,更不用指望她還會記得半小時前他說過什麽話。
于是,尴尬消散。她怒氣沖沖,鬥志昂揚地接過顏行一遞來的參賽證件,揚長而去。
汽車裏,輕柔的音樂慢慢吟唱着,男人飄渺的唱腔,聖潔中似乎還透露着悲傷,讓人對其有着無窮的遐想。
這時,盤踞在池小喻頭上的熱血也慢慢退卻,她騰出一只手拿起擱置在一旁的參賽證件,左右翻看。
比賽日期:7月25日。
比賽內容:分為三場,凡參賽者,提供三套不同風格的婚紗,由自己的專職模特演繹完成比賽。
一行行醒目的字跡,提醒着池小喻,她究竟做了一件多麽愚蠢的事情。
今天是7月13號,距離比賽日只有12天。12天設計以及做好三套不同風格的婚紗,這是讓諸葛亮攻打劉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池小喻的腦殼驀地一痛,恨不能一巴掌拍死自己。
可事已至此,也只有背水一戰了。世間諸事本就如此,想要得到,必然是要付出代價的,代價越是驚心慘烈,那就證明所得越是珍貴稀有。更何況,“馬齒苋花”還是這世間的唯一,代表了父親的愛。
池小喻并沒有回家,而是去了店裏,扒了現有的所有存貨,又上網查了今夏主流,拟定出五套不同的設計方案,此時已是淩晨一點,這才匆忙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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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合公司。
經過一天的争論研究,池小喻和李水晶暫時先定下了兩套參賽作品的風格:複古風和童話風。因為時間的倉促,李水晶自告奮勇要求負責手工制作的部分。池小喻感動的差點兒熱淚盈眶,李水晶卻兩眼冒着精光,大手一揮說:“不花錢的gg不做白不做。”
池小喻絕倒,陡然間想起一句經典名言,無商不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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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說實在的有了李水晶的大力支持,池小喻卸去了不少心理負擔。此刻坐在休息室內,趁着等待花放到來的空檔,她打開随身攜帶的筆記本,開始勾勒婚紗的草圖。
複古是一種潮流,自1840年,英國維多利亞女王在婚禮上以一身潔白雅致的婚紗示人,白色的婚紗禮服就成了新娘美麗和聖潔的象征。而所謂的複古,無非就是還原典雅貴族風的同時加入新鮮的元素。
“你的畫畫的不錯。”
不知何時,花放那張放大的俊顏伸到了池小喻跟前,她擡頭,将好看見他飽滿渾闊的下颌,是那麽的完美漂亮,硬朗中不失帥氣,不羁中還帶了些幹淨的憂郁,沒有青春的叛逆,卻多了很多歲月的味道,猶如沉澱的美酒,芳香醉人。或許也只有這樣的花放,才能抵禦娛樂圈中不斷湧出的花美男。
池小喻不由得看呆了。
花放發現了她的失态,也只是淺淺一笑,他早就習以為常,也很清楚自己的魅力,不說可以通殺,也至少能秒殺一半上至八十歲、下至十歲的不同類型的女/性。
花放不經意地別過眼,取下墨鏡,看着盤腿坐在池小喻身邊煞有介事翻看劇本的池鬧鬧,笑着問:“這一回,你是女扮男裝的小公主還是男扮女裝的小王子?”
池鬧鬧很是無奈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緋紅色的小T恤和白色的馬褲,又望向一旁同樣色系裝扮的池小喻,聳了聳肩膀算是回答。
他不能說這是迫于池小喻的淫/威,不情不願穿上的親子裝。因為池小喻說過,嫌衣沒衣穿,嫌飯沒飯吃,雖然他還不到五歲,但裸/奔總歸是有礙市容的。
池鬧鬧臉上的悲哀表情,惹得花放失笑出聲。
跟在花放身後的許生驚愕地瞪大了眼睛,放哥在笑哎,居然還笑得那麽開心,真是百年難遇的事情,這孩子還真是神奇!
他下意識的多看了池鬧鬧兩眼。
這是個很可愛的孩子,單看五官的其中一個絕對算不上非常漂亮,搭配在一起卻越看越招人愛,粉粉嫩嫩的小臉,略微嘟起的小嘴唇,還有一雙澄淨明亮的眼睛,透着十足的機靈勁兒。真想,捏捏他的小臉啊!
恰逢這時,程風夾着文件夾匆匆忙忙地趕了過來,他先是表達了對花放百忙中抽身前來的感謝,然後說到了如何培養感情的事情。他說,小孩子的演技不需要精湛,只需要質樸,想要花放趁着拍戲前的這段時間能多抽些功夫和池鬧鬧培養感情。花放點頭答應,讓許生算好他最近一周內所有的空閑時間,制成表格,然後可以按着表格來預約見面的時間。
程風見花放如此痛快,很是欣喜,又交待了池小喻幾句,便拉着許生去對時間表,留下池小喻三人。
雖說需要溝通的是池鬧鬧和花放兩人,但不知為何,池小喻仍舊很是窘迫,身體僵硬,眼睛凝視着電腦,雙手下意識攥緊了裙擺。
花放輕輕瞥過池小喻,只覺很是好笑。普通人見了他若不是要簽名就是要合照,就算不激動也會覺得好奇多看兩眼,她倒好,看見他就像如臨大敵,緊張的不知道還能不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她越是這樣,他就越想逗她。
花放挪到池鬧鬧的身邊坐下,探着身子去看電腦屏幕,驚得池小喻一抖,面頰通紅。
忍了忍,為了轉移花放的注意力,池小喻幹笑着說:“鬧鬧啊,你不是說有很多問題想問花放叔叔的嗎?”
池鬧鬧一聽,很給面子的擡起頭,順手合上劇本,認真地看着花放。
花放只得直起了身子。
于是,問答游戲開始。
“叔叔,什麽是演戲?”
“演戲就是将生活裏的點點滴滴情景再現。”
一群烏鴉“嘎嘎”的在池小喻頭上掠過,他說的這麽深奧,鬧鬧會懂簡直就是奇跡。
果然,池鬧鬧一臉的困惑表情,皺巴着小臉搖着頭。
花放思付了一會兒,這樣解釋:“比如劇本裏有場小朋友和爸爸一起去游樂園的戲,你演小朋友,我演爸爸,咱們就一起去游樂園……”
“你演爸爸?有胡子的叔叔才有爸爸的感覺。”池鬧鬧偏着頭,打斷了花放的話,語氣中帶了些疑慮。
被個小鬼置疑,讓花放心中很是不爽,他摸了摸自己光潔的下巴,脫口而出:“胡子啊,簡單,叔叔三天不刮,就是爸爸了。”說這話的時候,花放完全忘記了,前天他還否決了虞晴要求他更改形象的意見,其中的一條便是要求他蓄起胡須,表現成熟男人的風範。而他拒絕的理由是,邋遢、醜,他仍然想維持自己在年輕女/性觀衆心中“哥哥”的形象,誓死抗拒成為“大叔”。
池鬧鬧的思維很像池小喻,帶有一定的跳躍性,就似突擊一般,他又問:“拍戲的時候,我是不是非得叫你爸爸?”
花放愣了一愣,點點頭。
池鬧鬧苦着臉說:“萬一我要是叫不出來怎麽辦?”
“為什麽叫不出來?”
“因為沒有叫過,所以我不知道到時能不能叫的出來。”
池鬧鬧的話一落地,休息室裏死一般的寂靜。
池小喻的心裏,痛極了,她死死咬住嘴唇,悄悄将臉撇向一邊,不想讓池鬧鬧發現自己的異樣。
卻沒有逃過花放的眼睛,暮然之間,他覺得池小喻的身上有他母親的影子。
當時,年幼的他詢問母親自己的父親去了何地時,母親是否也與此時的她一樣,是痛楚不安的。
花放沉下了眼睛,神色黯然,片刻,再擡起頭來的時候,他笑着對池鬧鬧說:“如果你願意,現在就可以叫我花放爸爸。”
說話的同時,花放掃過池小喻,見她微怔地僵坐着,驚愕的眼神中有些無措。
他朝她淡淡微笑,不知是在跟她解釋,還是在跟池鬧鬧,只聽他又補充道:“這樣就更加方便我們溝通感情。”
池鬧鬧凝神思索了一會兒,問:“這樣可以嗎?”
花放捏捏他的臉頰,“或許你是想叫我花爸爸。”
他的話原本沒有那麽好笑,略帶了些玩世不恭的語調卻讓那廂的池小喻輕笑出聲。
花放的心情也沒來由的為之一振,繼續跟池鬧鬧胡侃瞎扯:“行了,就這麽定了,以後我就叫你池到兒子,你叫我花放爸爸。來,先叫個聽聽。”
池鬧鬧頓了一頓,聲音很小的試探叫道:“花放爸爸。”
花放哈哈大笑,“唉。”
花放又叫:“池到兒子。”
“唉。”這一回,池鬧鬧答應的特別響亮。
程風和許生回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麽一副天倫畫面,花放抱着池鬧鬧,微笑着朗讀劇本,池小喻靜靜地坐在一旁淺笑不語,一切是那樣的和諧美麗。
程風與許生驚詫地對視了一眼,又一同悄悄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