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現實的第四天
現實的第四天
“……”
良久之後，我都沒有再聽見灰崎祥吾對于我剛剛那番話的回答。
就在我猶豫要不要轉頭悄咪咪地偷窺一眼他是不是已經走了的時候，身後倏忽間傳來一陣的腳步聲，眼角擱起一片陰影，他那隐晦不明的眼神對上我的視線。
？？？
我艱難地咽下一口口水，勉強讓自己盡量裝出一副完全不動搖的姿态和他對峙了起來。
不過灰崎祥吾明顯是不打算和我進一步多話bb的樣子，驀然伸出一只手，将什麽東西放進了我西裝校服外套的上衣口袋裏，爾後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
？？？
我懵逼地目送着他離去的背影，過了半天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趕快從口袋裏把他剛才強行塞給我的東西重新掏了出來。
在漸漸升起并濃郁起來的陽光直/射/之下，奶糖外包裹着的色彩斑斓糖紙正在我的掌心裏閃閃發亮。
……
不同于夢境裏安娜送我玻璃球時心裏所産生的黑人問號，對于灰崎祥吾強行塞來的這顆奶糖，我對它的來處卻并非是毫無頭緒。
說起來，那已經是上個學期的事情了。
彼時的我剛剛結束打工，卻不知道為什麽在回家的路上被一群在路邊喝醉酒的小混混給纏上了，正在我急得焦頭爛額不知道如何是好之際，宛如天神降臨一般來将我從此番場面裏解救出來的，恰好就是碰巧出現在巷角的灰崎君。
而當時驚魂未定的我神志不清【？】千恩萬謝從兜裏翻出來塞進灰崎君兜裏的謝禮，就是這樣的奶糖。
我慢慢地将掌心合攏，又擡頭望了一眼焚燒爐裏那被燃得只剩下灰的籃球鞋，在心裏輕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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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再去找他好好談談吧。
暗自下定了決心，我抱着垃圾桶離開了焚燒爐。
在去籃球部之前，我先繞到自動售貨機那邊買了一罐綠茶，進入籃球館之後，我在角落的板凳上找到了正坐在那裏休息的綠間真太郎。
“綠間君，可以打擾一下嗎？”
我悄咪咪地放輕了腳步，停在他的面前。
綠間真太郎顯得十分驚訝，他放下了手裏正在擦汗的手帕，慢條斯理地擡起頭來，“有什麽事嗎？”
“這個給你。”
我把手裏的那罐綠茶遞到他的眼前。
“？”
即便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我還是從他那雙翠綠色的雙眸裏探到了一絲名為疑惑的神情，自行把他的疑問聲腦補了出來。
“昨天在辦公室，謝謝你。”
我言簡意赅地闡述道。
經過我友善的提醒，綠間真太郎才好像想起這件事來，他淡然地推了推眼鏡，卻仍沒有要接下那罐綠茶的意思，“不必。”
我笑眯眯地把他的話當作耳旁風，絲毫不為所動，依舊維持着剛剛的動作。
……
綠間嘆了一口氣，“如果你真要謝的話，就去謝赤司吧。”
？？？
我遲疑了三秒，很快就理解了他話裏的意思。
昨天我被國文老師點出去罰站，并且在那之後被她叫進了辦公室談話，而知道這件事情的人大概只有那個時候在走廊上遇到的那些問題兒童和與我同班的赤司君了。
綠間的這番話，讓我确定了自己原本不确定的推測。
“赤司君那邊的話，我會再去專門感謝的。”
“……”
他大概也是被我的死纏爛打逼得沒脾氣了，只好略微無奈地從我手中接過那罐綠茶。
我又禮貌地向他鞠了鞠身，正欲轉身離去，卻被又被他給叫住。
“等一下。”
綠間一臉淡定地從身旁的座位上拿過他今天帶來的幸運物——一只可愛的毛絨玩偶兔，拉開它背後的拉鏈，從棉花填充物中取出一粒糖放到我的面前。
？？？
今天是萬聖節奶糖大放送嗎？？？
“這個給你。”
場上的籃球沿着地板一路滑到綠間的腳邊，他從板凳上站起身來，輕輕地彎下腰，指尖微微用力，把那顆球攬進了懷中，“只是順帶的而已。”
？？？
我再一次陷入了懵逼的狀态裏，下意識地從口袋裏拿出手機，上網查詢起了今日的星座運勢。
能讓一貫矜持高冷的綠間君做出如此反常的行為，那麽原因只能是這個了吧。
果不其然，今天的白羊座也是霸占了運勢倒數第一的寶座，在排名的旁邊網站甚至還極為貼心地标上了一行注解的小字。
【接連兩天運勢最末白羊座的你要注意了，最近可能會有血光之災哦。】
我萬分虔誠地把綠間君剛剛給我的水果糖連同灰崎君塞給我的那顆奶糖一同放進了校服外套的口袋裏，好好地将扣子扣上了。
有時候有些事情的确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迷信一點總是不會出錯的。
我摸了摸空蕩蕩的校裙口袋，之前随手放進去的幾枚硬幣已經被拿去買豆沙包和茶了，當下的我就是個身無分文的窮光蛋。
此時正好輪換到涼太休息，他搭着毛巾，異常興奮地向我奔來，“小千城你有沒有看到我剛剛的那個空心三分球，是不是超帥的！”
“……我只知道你現在身上的汗味很重，離我遠一點。”
我不動聲色地往旁邊靠了靠，嫌棄之情顯露無疑。
“诶！！！怎麽這樣！！！”
就像是被我噴了一盆冷水一樣，他剛才還洋溢着的熱情陡然間消失得毫無蹤影，他可憐兮兮地望了我一眼，自覺地往旁邊挪動了一步。
……
對于早就對他這樣眼神免疫的我而言，我的良心根本一點都不會痛。
我清了清嗓子，雖然知道他随身帶錢的可能性近乎為零，但姑且還是開口問了一句，“你現在身上有零錢嗎？”
黃濑涼太伸手在每一個口袋裏都翻找了一遍，拉着空空如也的白色內層對我眨了眨眼睛，“沒有耶。”
“……噢”
我悶悶地應了一聲，順口問了一句，“我去買點飲料，你喝什麽？”
他歪了歪腦袋，“礦泉水就好了，我陪你一起去吧？”
“你還是留在這裏好好訓練吧，我一會兒就回來。”
我拒接了涼太的建議，考慮到折返回二樓的教室距離有些遠了，索性舍遠求近地回了一趟位于一樓的置物櫃。
順着名牌找到了自己的儲物櫃，随手打開了櫃門，有什麽東西順着其中沒有擺好的書一起掉了下來，砸在了我的腳尖上。
？？？
我低了低頭，當目光落到砸在我上的東西時，一股劇烈的惡心感和恐懼感霎時翻湧了上來，差點沒把今早吃下的早飯和豆沙包一股腦都給吐出來。
星座運勢誠不欺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