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hapter02
Chapter 02
小和尚的話音剛落下，衆人的視線随着望去，等看到慕瑾之時視線不由地凝了凝。眼前的男子身材颀長，五官清俊，說不出的矜貴清冷。衆人的目光不自覺落在他身上。
這也是他們這個小區的住戶？
圍觀的人們包括程儀心頭上突然冒出了這個想法，之前似乎都沒見過？還是新搬來的？
程儀呆呆地看着慕瑾之，半晌才回過神來，視線仍然停留在慕瑾之身上，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跳似乎在加快……
眉眼精致，五官俊美，就是臉色看着有些蒼白。
程儀臉色悄然一紅，忍不住又看了幾眼，心內覺得有些可惜。
“施主？”
小和尚擡了擡手，黑漆漆的眼裏滿是認真。師傅說的緣他似乎有些懂了，雖然沒法用語言解釋清楚。可是就覺得他與這畫有緣。
晉宸心裏閃過一絲驚訝，忙不疊地拽了拽慕瑾之的衣角，“瑾之快買下。”他壓低聲音嘿嘿笑道：“如果你不要的話可以給我。”到時候他再帶回去給老爺子。
慕瑾之淡淡瞥了一眼耍寶的晉宸，旋即移開視線看向小和尚，上前兩步蹲下身子直視小和尚的雙眼，聲音幹淨低斂，“你是說我？”
小和尚認真點點頭，“是，施主就是那位有緣人。”師傅口中那位贈畫的有緣人。
慕瑾之垂下眼睑接過畫，指尖觸碰到畫卷的剎那瞳孔緊縮，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畫卷上似乎帶着微弱的電流，流竄向指尖。
他握着卷軸的手微地一緊，“這幅畫多少錢？”
小和尚視線移向畫卷，心內到底有些不舍，聽見問話搖了搖頭，“不用，師傅說這幅畫便贈與施主。”他頓了一下，繼續道：“希望施主善待這幅畫。”
晉宸忍不住在心底喲嚯一聲，娃娃臉上有些驚訝。
今天遇到的這事真的是玄乎了，先是遇到靈隐寺的小師傅在小區門口賣畫，随後又挑中慕瑾之，現在還變成了贈送不用錢。
慕瑾之薄唇抿了抿，手微地握緊旋即放松，嗓音低沉，“那便謝謝小師傅了。”
小和尚雙手合十低了低頭，最後看了一眼佛蓮圖，才挪動腳步走了一小段路站到老和尚的身側，低着頭不說話。
老和尚微微一笑，摸了摸小和尚的腦袋，意味深長道：“有緣會再見的。”說完便帶着小和尚回了寺廟。
小區門口，見到事情結果的圍觀人群也開始散去。
慕瑾之拿着畫卷和晉宸走回公寓。
剛進屋子，晉宸迫不及待伸手，“快快快，讓我也看看這幅畫有什麽神奇之處，讓我們一向高冷的慕大少爺也變了臉色。”
多年好友，他自然看得出來剛剛慕瑾之拿到畫時有些異樣的神情。更何況慕瑾之為人淡然，很少有在乎的事物。這次一見到這幅畫卻表現得有些奇怪，甚至連畫都沒有打開看久決定買下來。雖然到最後變成了贈畫。
慕瑾之遲疑了一下，将畫遞給他，努力忽略心裏突然升起的悵然感受，“剛剛碰到畫時，好像……”他斟酌了一下用詞，“好像有些熟悉。”
晉宸稍加思索，“也許是你之前去靈隐寺時見過這幅畫。”慕瑾之自小體弱，慕奶奶慕伯母幾次帶着他到靈隐寺中，指不定是之前在寺裏見過這佛蓮圖，所以才覺得熟悉。
他一打開畫就“咦”了一聲，手上動作更加小心，“這圖看着确實有些……”
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家中老爺子也收藏了一些古玩，耳濡目染下知曉一二。粗略一看這畫，明顯是上了年頭的東西了。只是偏偏他比較擅長的是瓷器類的，對書畫的了解不多。
晉宸思緒轉圜間想到剛剛慕瑾之的反應，“瑾之你比較懂書畫，快來看看。”說着把畫遞給慕瑾之，動作下意識輕了幾分。
慕瑾之接過，和剛剛一樣的反應，細微的電流從指間竄入，不疼，整個人有些酥酥麻麻的，很微妙。
怎麽會這樣？
他眉頭微蹙，神情有些不解。看到畫卷上的蓮葉時指間微動，伸手就要去觸碰。
“哎——”晉宸聲音略擡高，這畫有些歷史，如果沒有保護措施直接觸碰的話，怕對畫會有所損傷。
瑾之是知道這個的，怎麽會明知故犯呢？
“沒事。”慕瑾之薄唇抿了抿，視線凝在眼前的畫卷上。從碰到這幅畫的那刻起，他就有種感覺，這樣的舉動對畫不會造成任何損傷。
***
慕瑾之的感覺并沒有出錯。
此刻的阿笙正呆愣望着畫外那修長的手指，一顆心噗通噗通直跳。
在慕瑾之第一次接過畫時，她奇異地聞到了清冽氣息。那是她半年來聞到的除了蓮香外的第一抹氣息。
從醒來後，阿笙雖然可以看到聽到畫外的世界，卻沒法聞到外面的味道。日如一日，只能被困在畫中，可見可聽卻不可感。
可是剛剛小和尚把畫遞給慕瑾之的時候，她突然聞到了畫外的氣息。只是片刻之後，沒等她反應過來，那股氣息就變淡了，若有若無的。阿笙還在懷疑着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而慕瑾之從晉宸手中接過畫卷的時候，她又聞到了同樣的氣息。尤其是慕瑾之手指輕輕摩挲蓮葉的時候，她整個人仿佛都被清冷的氣息所包圍。
阿笙唇抿得死緊，努力壓抑着自己的情緒，慢慢伸出白皙卻虛泛的手掌，隔着畫貼在慕瑾之的手指上。
他的手指，有些涼。
阿笙腦海裏浮現出這個念頭的時候，呆愣了許久，半晌後才慢慢回過神來，手微微顫抖着，鼻尖開始發酸。
真的不是她的錯覺！
這幅畫的禁锢松動了不少，她不僅可以聞到他的氣息還可以感受到他的溫度。阿笙深吸了一口氣，眼角微紅，手掌虛握着，似乎這樣就可以握住他的手，汲取更多的溫度。
一睡便是八百年，醒來後被困畫中，畫外的世界也已經變了模樣，自己熟悉的人事物都不見了。阿笙怎麽會不怕？
若不是阿笙向來随性，半年來又身處寺廟中每日聽着了然大師講道，聽着小和尚誦經，又時不時将師傅師侄們的留書翻出來看，恐怕阿笙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會變成什麽樣子。
阿笙看着畫外的慕瑾之低聲呢喃，“有緣人……”
畫外，慕瑾之眯了眯眼，側頭看晉宸，“你剛剛聽到什麽沒有？”
“沒有啊。”晉宸一頭霧水，娃娃臉上滿是困惑，“怎麽了？”怎麽覺得瑾之碰到這幅畫之後怪怪的？
慕瑾之瞳孔微微凝緊，沒有聽到什麽？那他剛剛隐隐約約聽到的女聲是什麽？看着眼前的畫，慕瑾之眼底多了一抹沉思，收回手，将畫重新卷起來放好。
恐怕他得找個時間問下老爺子。
“看出是什麽畫了嗎？”晉宸好奇問道，視線停留在畫卷上有些移不開。也是奇怪，他平日裏對古畫并沒有很喜愛，可是對這幅畫卻有些上心。這還是頭一回。
慕瑾之搖搖頭，“沒，還需要查一些資料。等查出來再告訴你。”
晉宸錯愕地擡頭，“你也看不出來？”慕老爺子是古玩圈內有名的大師，将慕瑾之帶在身邊多年。後來即使慕瑾之開了公司，也沒有把那些知識落下。
慕瑾之點點頭，嘴角彎了彎。
晉宸嘿嘿一笑，“看你對這畫這麽上心，今天拉你出去是對的吧？”
慕瑾之性子也有些淡薄，在乎的東西并不多。又因為身體較弱，平日裏公司事務也大多在家處理，極少出門。外界甚至把慕瑾之稱為“最神秘的慕總”。
想到這，他擡頭看了慕瑾之一眼，“對了，瑾之，你最近身體還好吧？柏言本來今天要過來，卻遇到了事情走不開。”
陳柏言是他們共同的好友，也是一名醫生，對慕瑾之的身體狀況十分關心。
慕瑾之俊雅的臉上帶着淺淺的笑意，“最近沒什麽大礙。”
晉宸看着慕瑾之，眨了眨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似乎瑾之的臉色沒有剛剛那麽蒼白了？
阿笙在畫內剛呼出一口氣，聽着兩人的對話，一顆心又提了上來。
聽他的話，她的有緣人，她的恩人，身體似乎不是很好？
是的，恩人。
繼聞到氣息，感受到指尖溫度後，慕瑾之在阿笙心裏的地位蹭蹭蹭往上升。
還在隐靈谷時，師傅常常教導，有恩必報，有仇……也報。因為隐靈谷都是修仙之人，倘若不能看淡，那就得在飛升之前了結因果。而後來在靈隐寺的半年裏，了然大師講道中的因果輪回也有異曲同工之妙。
阿笙摩挲了一下指尖，回憶着剛剛的氣息和溫度，心中有種直覺，她離出畫的日子應該不遠了。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以前阿笙就憑借着這種直覺驗證了不少事情。
而這感覺，來源于慕瑾之身上。
現在聽到慕瑾之身體不好，阿笙當下眼神一亮。她以前在隐靈谷中對醫學一道有着極高的興趣，她想的調養身體的方法還曾被師傅誇過。
恩人身體不好，她可以幫忙調養啊！
阿笙白嫩的小臉浮現一抹興奮，旋即又垮了下來。
調養什麽調養？她現在連畫都出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