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過去

過去。

真是死鴨子嘴硬的男人,說話總不能挑重點說,這張嘴是怎麽在商場上叱咤風雲的?

侯蕊把手抵在徐知聿胸前,“以身相許倒是不必了。”

表面裝作欲拒還迎,內心可是樂壞了。

終于到手了。

但不知為何,面對男人這一張淩峰半藏的臉,侯蕊覺得難以面對。

大概是看見了開始,也明白了結局吧。

即便內心已經道歉無數次,可還是難以抵消內疚感。

徐知聿眼眸深沉地看了她一眼,呼吸的熱氣噴在他臉頰,“現在是午夜十二點。”

“?然後。”侯蕊眼底透露出的親和的美感。

然後,徐知聿鼻尖抵上了侯蕊的臉頰,呢喃間,低聲道了一句:“馬特海格說過,如何停止時間——親吻。”

下一秒,女人熱烈的吻細碎落在男人高挺的鼻梁上,手指拂過男人的脖頸,“廢話真多。”

“啪嗒——”室內的燈光被暗滅。

一陣清風夾雜着霏霏雨線而來,不規則的水路落在透明的玻璃上,黑夜和霧氣将夜晚浸濕,唯一的亮燈,像是飛蛾赴火般地往暗夜裏撞。

暧昧的暗光氤氲着人的視線,模糊了人的感官。

男人的吻炙熱,沉重的呼吸鋪天蓋地而來,放在女人腰上的手逐漸收緊,似乎要把人禁锢得牢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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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熱的舌尖貪婪地探索每一個角落,這一刻,侯蕊清楚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悸動。

彼此都忘我地沉浸其中,直至侯蕊微微産生了缺氧的感覺,才把徐知聿推開。

沒有接吻經驗的小夥子真難搞。

侯蕊感覺唇部周圍都被啃得生疼。

一吻結束,兩人相互依偎在一起,徐知聿微微喘息着,胸膛不自覺地起伏,劉海柔軟地垂落眉梢之間,眼睑的弧度略略彎下,平時的距離感被這種溫柔的錯覺給中和掉,整個人帶着濃厚勾人的意味,可他那張漠然的臉上又似在昭告着仿佛剛才那個滿眼情/////欲的男人不是他本人。

兩人目光相對,徐知聿鎮定地摸了摸鼻尖。

“要去沖涼了麽?”

侯蕊卻勾着他的衣服,溫柔的香氣盡數吐在了男人臉上,“那,你和葉家詢怎麽辦,我不做小三。”

“本來就是無稽之談,我盡快和家中長輩說一聲。”

其實侯蕊絲毫不擔心。

徐知聿作為一個天生的掌控者,對權力的追逐是必定的,在這之下,或許和誰結婚對于他來說都沒有關系,而一旦出現了自己更想要得到的人的時候,那麽他一定會排除萬難去争取。

一個愛你的人,是不需要權衡利弊的。

而一段關系的延續,同樣不必患得患失,因為在一個人獲得了價值的同時,其實她也在給予了相同的足夠的價值。

相反,當一段關系不能夠再延續,一定是其中一方的價值已經是對方的價值框之外。

女人眼角一彎,便是足以傾倒衆生的風情,“好。”

雨還未停歇,反而更綿密,像是一種低沉的傾訴,把遠方的半屏山脈遮掩起來。

侯蕊看着窗外,明亮的雙眼好像疏雨過後的繁星,平靜之下似有冷光,“今晚,我可以留下嗎?”

徐知聿沒有多加思考,自然而然地道:“可以,我叫人給你拿衣服。”

如上次一般,侯蕊還是住那個房間。

只是明顯地,房間多了一些女孩子的裝飾。

奶油風格的衣櫃裏挂着許許多多華麗的衣服,包括睡衣。

每一件都性感至極,不是吊帶就镂空,設計繁複,料子極其上乘。

侯蕊想,這應該都是孤品。

能準備這些的,不可能是徐知聿。

哎,操碎了心的長輩。

侯蕊挑了又挑,終于挑了一件不怎麽暴露的。

女人一聲白色的絲綢拖地長袖,吊帶方正低胸領設計,胸口處刺繡着煙羅紫的花紋,手臂上挽迤着丈些長的紫色輕紗,纖細的峰腰如垂柳般細細擺動,修長渾圓的大腿踩在柔軟的羊毛毯上,侯蕊就這樣,一路赤腳到了書房。

這也是她今晚的目的。

卻在半路上,被一陣海鮮粥的香氣所吸引。

侯蕊站在二樓的走廊,打量這個開闊的空間,隐隐約約看見廚房有個人在忙活着。

她怔了一下。

這個點,家裏只有徐知聿了。

正好,徐知聿捧着一個砂鍋從廚房裏走了出來,擡頭望向侯蕊的時候,呼吸滞了滞,而後薄唇輕啓,“先過來吃點粥。”

“你做的?”侯蕊緊緊地抓了一把扶手,才調整好臉上的表情,提起裙擺走下樓去。

好多年沒人給她做過飯了。

徐知聿拿了一個蓮紋青花小碗,給侯蕊勺着粥,順便在上面撒上新鮮的蔥花,“嗯,以前留學都是自己做飯,吃不慣英國佬的白人飯。”

說起這話的徐知聿,身上像是帶了當年大學的青澀氣息,少了一分出社會後的班味。

侯蕊忍不住笑了一下。

軟綿鮮香的粥冒着白氣,在橘黃的光線下看着很有食欲。

一碗下胃,很是舒服,只是沒想到徐知聿這個富家子弟竟然會親自下廚房熬粥。

或許是問心有愧,侯蕊給足面子地吃了兩碗。

“碗放在這就行,明早會有人來收。”徐知聿很自然地坐在侯蕊對面,邊吃邊查看郵件,偶爾會看侯蕊一眼。

很明顯,徐知聿是真的喜歡上自己了。

侯蕊覺得自己很卑鄙。

她要讓所有害她媽媽性命的人,嘗到她所經歷的一切痛苦,她要碾碎他們道貌岸然的頭顱,讓他們付出所有代價給自己的媽媽賠罪!

而這其實是對徐知聿的不公,侯蕊為了一己私欲,不惜踐踏玩弄他人的感情,她也和那些口中所謂的虛僞君子沒什麽不同。

真的很抱歉。

如今快要得到想要的結果了,這個時候,萬萬不能放棄。

只是不能想象,在徐知聿知道自己被騙的那一刻,能不能原諒他自己。

一個在商場上要雨得雨要風得風的人,居然瞎了眼愛上了一個騙子。

“我吃飽了。”侯蕊放下碗筷,“我想處理一下工作,你的書房能用嗎?”

書房重要之地,一般人都不會讓他人進去,侯蕊也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

可沒想到徐知聿答應得很爽快,“去吧,二樓盡頭那間房就是。”

-

書房裏有着超脫的寧靜,空氣是溫暖的。

除去落地玻璃的三面牆,都被高大的玻璃書架占滿了空間,上面放着許多關于商業的書,又不少都是非常難買的。

右邊的書架上有着一盆天冬草,草長得很快,小小的葉子已經垂下來掩蓋了一部分的書籍。

精致的寫字臺上放着一本英文書籍以及兩個水楊木碗。

在一側有着一張小小的榻榻米,一切都如此的娴靜,和徐知聿辦公那超脫科技的設計完全相反。

侯蕊打量了房間一圈,沒有攝像頭。

房間裏資料的數量多到超出了想象,她不奢望找到葉氏的核心機密文件,但找到一些邊角料也是好的,起碼可以順着線索自己查下去。

可是侯蕊小心翼翼地幾乎把所有資料都找遍了,依舊找不到關于葉氏的一丁點身影。

難道葉氏沒有把核心機密賣給徐知聿?

不可能啊。

要是說憑借着葉家詢小時候救過徐家老奶奶,老奶奶就讓徐知聿娶葉家詢,這純屬扯淡。葉家絕對是把機密交上去了,來換取兩家的利益交換,表達自己的衷心,穩固自己的地位。

書房裏還有一個保險箱。

侯蕊不可能打開。

她得回去想想辦法。

就在侯蕊離開書房的下一秒,徐知聿從隔壁的房間拐了出來。

看着沒有絲毫變動的書房,陷入了沉思。

手中的電話已經調出了畫面,可遲遲沒有按下去。

約莫站了五分鐘,徐知聿深吸一口氣後,轉身,拿起手機,在走回房間的路上撥出了電話。

是一輕松的口吻,“嫲嫲,有滴野想同你講呀~”

-

侯蕊和徐知聿的感情進步飛快,mania的前臺更是每天都能收到一束新鮮的花束,是徐知聿送的。

而這天徐知聿剛開完會,坐在辦公室裏,拿着ipad選完了鮮花配送之後,林秘終于把查找的資料送到。

為期三天。

易老的,和侯蕊的。

“好消息和壞消息,老板,先看哪個?”

徐知聿沒有多加思索,“侯蕊的。”

林秘臉色有些凝重地,把一疊紙放在了徐知聿的面前,反正都是侯小姐的。

“前晚的人找到了,是邱華派來的人。”

邱華?她和侯蕊有什麽關系。

徐知聿下意識聯想到葉家詢,“葉家小姐出事的地點,在哪裏?”

林秘也沒過多關注,好一會在才手機搜刮到,“一個寫字樓的後樓梯。”

他把地圖打開給徐知聿看。

是一個市中心的寫字樓,地點設計蠻巧妙,從這裏出發,無論距離中心範圍內的任何一個周邊區域,驅車的時間都不會太長。

高文銮,葉家詢,侯蕊……

難不成,侯蕊和葉家詢之間還有深仇大恨是外人不知情的?

“派人在侯蕊身邊,盯緊邱華,葉家小姐嘴裏吐出的話,要一字不漏記錄下來。”

徐知聿的直覺已經告訴了自己答案,但他卻選擇徑直地翻了下一頁,繼續看起了關于侯蕊本人的資料。

林秘在撥了撥臉上的眼鏡,看着那厚厚一疊的侯蕊成長記錄,“已經是最詳細的版本了,但是親生父母仍然不知去向,只能确定,是廣東的。”

聽到廣東二字,徐知聿的手一頓,但并未多說什麽。

徐知聿翻開資料,關于侯蕊出國之前的資料,大多數已經丢失,也只有零零碎碎的幾頁紙,清晰地記載一些真實發生過的事件。

這很明顯是有心之人修改過的。

就在徐知聿翻到下一頁之後,臉一下變得煞白。

他,看到了芳村精神病院幾個字,手抖着拿起夾在中間的一張照片。

林秘在一旁憂心忡忡,他胡子都沒來得及刮,雙眼直下更是烏青,怕是下一秒就活不成的模樣了。

“打聽到當時侯蕊的養母喝醉酒了,說了一句她是精神病院兒的小孩,于是跟着這條線索查遍了整個中國的精神病院,包括已經倒閉的,找到這一張照片,不确定是不是侯蕊,當年的院長和護工全然不知所蹤了,但據一名非常老的守門說,照片裏的女孩,姓葉。”

已經完全氧化黃掉的照片裏,有一個長得酷似侯蕊的小女孩。

她很髒,身上穿着不合時宜的病服,周圍人都在穿棉襖的時候,她只穿了一件短袖,露在外面的雙手竟然是畸形的。

照片不止一張。

攝影師似乎有意捉弄女孩似的,專門捕捉女孩那些令人發笑的動作。

在鏡頭下,女孩像是已經感覺不到羞恥了,只是麻木地任憑攝影師給她拍各種角度奇怪的照片,包括要她舉起畸形的手臂做投降的動作。

而就在這張照片裏,徐知聿清晰地看到,女孩眼角的一顆痣。

照片被捏得死緊,似乎很難以置信。

可徐知聿心中已經有了明确的答案,恍若晴天霹靂,把他僅存的理智炸得支離破碎,他雙眼充血,用着低啞的嗓音問道:“你再說一次,這個女孩,姓什麽?”

“……葉。”

徐知聿緊閉雙眼,不再忍心多看照片一眼,在他平複了五分鐘,睜開雙眼時,眼裏只有無盡的陰寒,“把當年拍攝這組照片人員和照顧這個女孩的護工,掘地三尺找出來,上下五代人全辦了,不留手尾,另外,留意葉家詢所在的療養院,如果……如果侯蕊去了,第一時間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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