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
推開窗戶，清新的空氣帶着陽光的味道透窗而入，白紗的窗簾随風微揚。
床上的人睜開惺忪的眼睛，看着牆壁默默地呆了好幾秒，她坐起身來，長發有些淩亂地遮蓋在她的眼睛上，看見站在窗口邊的媽媽後，她露出乖巧的笑容，床下熱情地親吻媽媽的臉頰。
“good morning，媽咪。”
媽媽笑着，伸手将遮在她眼前的碎發拂到耳後，她不着痕跡地躲開，握住媽媽的手，然後低下頭整理雪白的床單，順便看了床頭櫃上面的時鐘，六點十分。
“對不起媽咪，我起晚了。”
“沒關系。”媽媽溫和地笑了笑說：“早餐要不要給你煮杯咖啡？”
“謝謝媽咪。”她笑得甜甜的，嘴角彎出好看又乖巧的弧度，媽媽滿目慈愛地看着她，點點後，準備走出去。
她盯着媽媽的背影，笑容依舊在，左手輕輕地摸上床上熊寶寶禿禿的頭。
“對了，Kapok.”媽媽似乎想起什麽，突然扭過頭來，神色嚴肅。
她附和着媽媽，又驚又疑地微微睜大眼，抽回左手，滿臉擔憂地問：“怎麽了，媽咪？”
“你還記得他嗎？”媽媽的聲音裏充滿了關心，觀察着她的神色。
“不記得了。”她回答得快速，淡淡的口吻，那麽漫不經心，臉上又露出甜美完美的笑容。
媽媽微微松下一口氣：“聽說他來英國了。”
見她臉上毫無特別的神色，媽媽便放心地打開門走出了房間外。
房門關上，那一瞬間，笑容戛然而止，所有乖巧天真的僞裝從她臉上一片片掉落下來，淚水瘋狂洶湧而上，額前亂發擋得住因昨晚哭過而變得紅腫不堪的雙眼，卻遮蓋不看不斷滑下的淚滴。
她渾身顫抖着，轉頭看到床頭早已破舊的熊寶寶，從壓抑的啜泣開始嚎啕大哭，大顆大顆的淚水從眼眶滾落，面具撕碎之後，她無助得就像一個走失的孩子……
今年，她二十一歲，離開他五年整。
六歲，她拿蠟筆塗了他的書本，他看到自己五彩缤紛的書本，下定決心剛要狠狠教訓她時，她就抓着他的褲腿可憐巴巴地哭了，他心軟地抱起她，擦了擦她哭花的小臉。
“慕慕不哭了。”
“你把這個有畫的書給我。”
“……明天上學還要用呢。”
“那我還哭！”
“…………給。”
十歲，她爬上他的背，嘴裏哼着不成調的歌，他一邊奮筆疾書地寫作業，一邊晃悠着身子應付她。
“哥哥，我想買新書包和洋娃娃。”
“洋娃娃上星期不是買過了嗎。”
“那個娃娃不好看，我要買新的。”
“等到玩壞了再買新的。”
“我告訴阿姨你偷偷交女朋友。”
“…………去哪買？”
十二歲，她咬着個棒棒糖和一群大姐姐在SM公司門口等着，有藝人出來或進去，她們一窩蜂地激動地湧過去，從頭圍到尾，只有她蹲在地上不動，直到他從公司裏面出來，她從從安靜的人群裏走出來，抓住他的胳膊輕輕搖。
他滿身的汗，微微彎下腰，她踩在臺階上，一下撲到了他的背上。
盡管他真的很累，他還是任勞任怨地背着她走在路邊，一如數年。
幽靜的小路，路燈昏黃，兩人的影子被燈光拉得斜長。
“作業寫了嗎？考試了嗎？這次考第幾？阿姨罵你了嗎？”
“唠叨。”
“是不是又沒及格？”
“嗯。”她被抓住小辮子，笑着摟緊他的脖子，“我瞞得很好，阿姨還不知道。”
“老師要請家長？”
“哥哥好聰明。”
“…………知道了。”
直到，她即将上高中，他即将出道。
“我想逃課出去找你。”她面壁低頭踢着操場上的小石子，拿着手機，嘴上不斷嘟哝着，“老師她總是罵我。”
“你如果聽話，老師怎麽會罵你。”金俊綿累得氣喘籲籲，關掉音樂，單手擰不開礦泉水，手機那邊慕慕在唠唠叨叨說個不停，他又不想放下手機，将礦泉水舉到了即将出道的成員裏面前。
成員擰開幫他水瓶，忍不住吐糟：“喝水都沒有聽妹妹抱怨重要。”
金俊綿笑了笑，沒工夫跟他調侃，耳邊滿是她嘟嘟囔囔有些軟糯的聲音。
“我要考試了，你都不管我。”她撇嘴，将腳下的石子踢來踢去。
金俊綿汗流浃背，雙腿因不停歇地練舞而顫抖不止，但臉上依然有笑容，哄着她：“我在練習，聽話。”
“可是……”慕慕哼哼唧唧地，突然有個淘氣的男生跑過來揪了她的馬尾一下，她扭過頭，擰緊眉憤怒的粗聲大喊，“呀！！！你找死啊！！！！！”
不光吓得那男生倉惶亂逃，連金俊綿身邊的成員們也俱都被這粗犷的一聲震懾住了，驚吓地看着金俊綿。
“這是你妹妹……？”
金俊綿揉揉刺痛的耳朵，臉上帶着無奈又無計可施的表情，不知為什麽，笑意卻有增無減：“她就這樣，只有在我面前才會乖起來。”
安靜的房間只開了一盞臺燈，金俊綿躺在床上看書，不一會兒，就有人打破了這份獨享的寧靜安逸。
慕慕一瘸一拐走進他的房間，将書包扔到書桌上，看到他看着自己後，她臨時即興又崴了一下，這下雙腿更瘸了，爬着上了他的床。
将雙腿搭在金俊綿的腿上，慕慕一臉苦大仇深：“揉揉。”
金俊綿将書放下，不輕不重地捏着她的小腿，一只手輕輕攏開她擋在眼前的碎發，眼睛露出來，他滿意地笑了笑。
她撲進金俊綿懷裏，像小貓洗臉一樣，不停地拿臉蹭着他的胸口，他習以為常，摸着她的後腦勺讓她蹭夠了。
“老師又罰你了？”見到她埋在自己懷裏不動，他笑着問，“打人被老師看見了吧？”
“就算是這樣，老師也不能讓我做五十個蹲起！”她委屈地訴苦，一咕嚕躺在金俊綿腿上，望着天花板，猛地四肢彈起，怨念地嘟哝，“太沒有人性了！”
金俊綿笑着拿起書，翻到剛才看的那一頁，“放學以後和同學去玩了嗎？”
“嗯……”慕慕将臉埋進金俊綿溫熱的胸口，安靜地躺了很久，也許是玩得太累了，枕在他腿上不一會兒就睡着了。
溫馨靜谧的房中，只有他指間翻動書的聲音，和她勻長的呼吸聲。
“慕慕。”擡頭看到已經快十二點，金俊綿才驚覺時間很晚了，輕輕拍打着她的肩膀，他彎腰，唇邊挨近她的耳廓，輕聲低喚，“慕慕……”
慕慕愣愣地睜開眼，看着面前的金俊綿，沒等他講話，她一頭栽進他的被子裏，閉上眼續夢。
金俊綿在她身邊躺下，攏了攏她額前的碎發，她懶懶地湊近他的胸口，安心地睡着。
他低頭看着自己懷裏的她，眼裏蘊着笑，伸手關了臺燈。
黑暗中，她軟糯的聲音響起：“哥哥，給我唱首歌。”
金俊綿嘆氣，她果然沒那麽容易哄睡着。
他輕拍着她的背，從兒歌到情歌，他給她唱了快十年的歌。
“遲到了！快點快點！書包呢！昨天作業是不是又沒寫？”
因為慕慕賴床起晚，金俊綿這一早晨過得雞飛狗跳，而當事人卻優哉游哉地拿着面包一口一口的啃，完全不顧前面忙飛的人，甚至再拖個後腿……
“送我去上學！”拍拍手上的面包渣，她拖住金俊綿的腰，走到哪跟到哪，“送我去上學。”
金俊綿在換衣服，她抱着他□□的腰不放，休閑衫從上而下穿上，她的小腦袋被埋進衣服裏，雙手環着金俊綿，在黑暗裏亦步亦趨地跟着他走。
“送我去上學啊送我去上學。”
金俊綿拿起桌子上的牛奶連喝了好幾口，拍拍她抱着自己的手，示意她從他的衣服裏出來。
她松開，站直身子，他背起她的書包，到外面推起自行車。
慕慕樂樂呵呵地坐在後座，靠在金俊綿的背上，哼着不成調的曲子肆虐他的耳朵。
自行車停在學校門口，金俊綿這才把重重的書包交給慕慕，還想要囑咐幾句，慕慕嫌他唠叨，用手堵住了他的嘴。
“別說了，我會聽老師話的。”
然後她乖乖地将手心伸到他面前，他心領神會，拿出錢夾給她零花錢。
“我進去了。”慕慕笑得開懷，随着同穿校服的學生們一起走進校門。
金俊綿直到看不見慕慕的背影，他才騎車離開。
“喂！慕慕！你哥哥變得越來越帥了！”一個女孩突然湊過來，花癡地朝慕慕挑挑眉。
“是嗎？”慕慕摸了摸下巴，一臉奇怪地說，“我怎麽沒注意到。”
女孩忍不住打聽：“你哥哥有女朋友嗎？”
慕慕搖搖頭：“沒有。沒有嗎？我不知道……”
“喂，你在開玩笑嗎？你哥哥有沒有女朋友你會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他不說，我沒問。”慕慕眼前忽然一亮，“對了，你知不知道學校對面新開了一家冰激淩店，特別好吃。”
“會很貴嗎？”女孩擔心自己的零花錢買完文具後就不能夠買冰激淩了。
慕慕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別擔心，反正我哥哥有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