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
桑諾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她怎麽離開的妄極山都忘了。
心情有些複雜,也可以說她什麽心情都沒有。
他怎麽就信了呢。
整整一個時辰的雷劫。他是半步飛升的仙君,他很清楚這一個時辰的雷劫對他來說意味着什麽。
就因為她随口的一句話,謝落秋真的傻乎乎在妄極山挨了一個時辰的雷劈。
還跟她抱歉,抱歉什麽?
抱歉她騙了他,他當真了,還做不到找回記憶?
可笑,可笑至極。
桑諾很氣,但是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麽。
她根本不想回憶謝落秋靠在巨樹上,對她流露出的那個表情。
讨厭,太讨厭了。
他怎麽能這樣!
桑諾一頭紮進快人一步坊,把自己關起來誰也不見。她知道此刻的自己心情不夠平穩,不能修煉運轉靈氣,索性化做狐貍在快人一步坊中到處搜集酒,給人留下靈石,将搜集來的酒喝了個空。
小狐貍盤成一團醉了足足一天。
第二天,桑諾是被敲門聲叫醒的。
她醉了一夜,醒來後頭還有些疼,不由得比較起鶴辛酒。果然,鶴辛酒比這些酒好的太多,喝了效果又好還不醉人。
得盡快想辦法弄到鶴辛酒了。再喝不到鶴辛酒,她始終無法安眠入睡,熬也能給她熬虛弱。
桑諾揉了揉額頭,也不想動,能敲門的人是誰她掰着手指都能數清楚那幾個。
索性直接讓傘去開門。
傘能怎麽辦,醉酒的狐貍有多危險,一個菌子傘惹得起嗎?惹不起,自覺去開了門。
“桑前輩。我們來了。”
桑諾擡手揮開室內所有的門窗。
将緊閉一夜的酒氣散發出去。
到底是有些遲,謝長翎等人已經走了進來,才在門外的青石板臺階那兒就聞到了濃烈的酒氣。
他們幾人面面相觑,到底沒有說什麽,邁過門檻走了進來。
“桑前輩,今日看着氣色有些不足,不舒服嗎?”
謝長翎熟門熟路在桌邊坐下,知道桑諾不會照顧他們,自己摸了摸茶壺,不出他所料果然是冰冷的,幸好他帶的有。
機智的少年從芥子裏取出包裹的很好的茶壺,斟了幾杯熱茶,挨個叫同伴們落座。
第一杯茶,謝長翎很自覺遞給了桑諾。
這個舉動讓譚智沅沒忍住笑了笑。
蘭竹宣點評道:“的确有幾分孝順兒子的樣。”
謝長翎回頭沒好氣地龇他。
桑諾嘴角終于有了一絲笑意。
她抱着茶杯,溫熱的手感和熱氣騰騰的暖意讓她舒服了許多。
“桑前輩,我們是來找您說宗門大比的事情,您若是确定了,我就想辦法找梁師兄給您塞個名額去。”
謝長翎如此說道。
直接加塞名額?桑諾抱着茶杯想了想。
“可以。”
她現在認識的人太少,能幫到她的人都是她不想接觸的。得從這個方面去認識別人,去想辦法拿到機會。
鶴辛酒,她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得盡快弄到鶴辛酒。
“對了,桑前輩昨日去妄極山,可見到我師尊了?”
謝長翎随口問道。
桑諾眼皮顫了顫,她抱着茶杯,低頭沉默了許久。
“怎麽這麽問?”
謝長翎哦了一聲。
“我聽同門說的,說是琉瓶和東門師兄說的,妄極山後山發現了一處溶洞,溶洞裏有被埋藏了千年的法器,意外被發現,引起了雷劫。”
謝長翎說的眼睛都在發光。
“桑前輩昨天去的時候,師尊可在?可見到了法器?”
桑諾嘴角牽了牽。
原來在外流傳的說法,竟然是這樣。
她定了定神,嘴角一勾。
“哇,居然讓你們都知道了,這下慘了,法器藏不住了。”
此話一出,四個少年腦袋齊刷刷轉了過來。
“法器在桑前輩這裏?”
桑諾點了點頭。
“自然。我本不想要的,但是韞澤仙君說什麽見者有份,法器又不能一分為二,索性就給了我。”
這下四個少年是真的眼睛裏在發光,緊緊盯着桑諾。
“讓我看看讓我看看!”謝長翎最先央求道,“千年的法器,我還沒有見過呢。”
桑諾卻一臉為難的表示。
“我答應了仙君,這個法器不能給別人看。”
謝長翎趕緊央求:“桑前輩,我是師尊的徒弟,不算外人,求您了,讓我看看吧!”
桑諾想了想,一臉無奈。
“既然是你的話,也不是不行。”
謝長翎一臉喜色。
“但是……”桑諾話音一轉,看着謝長翎輕聲細語說道,“凡事都是要有交換的。我可以給你看,但是你也要拿出東西來做交換才行。”
譚智沅似乎明白了什麽,拍了拍閣也的肩膀往後一靠,作壁上觀。
蘭竹宣到底沒有經歷過被狐貍層層扒皮層層騙的經歷,同樣對千年法器很好奇,睜着一雙大眼等待着一飽眼福,甚至還搗了搗謝長翎,讓他趕緊交換。
謝長翎摸了摸自己芥子,一臉肉疼地拿出了一個小法器。
桑諾搖搖頭。
“罷了,你到底是小輩,免得說我欺負你,你的法器我都不要。”
謝長翎松了口氣,拍拍胸脯。
還好還好,桑前輩到底是前輩,還是有做長輩的風範的。
“不如這樣吧。”桑諾笑眯眯地說道,“你幫我找一個叫做鶴辛的酒,找到了,我就用法器和你換。”
“鶴辛酒?”
謝長翎摸了摸頭,好奇怪,沒聽過。
“鶴辛酒……”
蘭竹宣的表情卻有些迷茫。
桑諾幾乎一眼就察覺到這個少年的表情微妙,她盯着蘭竹宣,輕聲問:“可是知道?”
“只覺着似乎聽過。”蘭竹宣搖了搖頭,“但是我聽過的太多,似乎是想不起了。”
桑諾笑吟吟說道:“可以好好想一想,說不定就有你的份呢。”
蘭竹宣一想也是,千年的法器,摸一摸借來玩一玩也好的。
得好好回憶一下這個鶴辛酒在什麽地方聽過。
桑諾既然已經決定用陵城如意坊的桑果這個身份,那她就得好好經營一下這個身份。
起碼短時間內不能讓人發現她和狐妖桑諾之間的聯系。
那她就不能是從快人一步坊裏出現的,還得重新安排一下。
還好有個胥離山內門嫡系弟子謝長翎,有他出馬一切倒是便利了許多。
他想辦法找了人去幫忙,在清風幾春和的一個角落,尋了一間還空着的房間,貼上了如意坊的名頭。
而後就讓閣也陪着僞裝後的桑諾在周圍走了一圈,偶爾遇上路上來往的修士,都是提的如意坊的名字。
一來二去,如意坊桑果的存在也算立住了。
桑諾在新居裏藏了三天,這三天的時間,她調息自我靈氣,看謝長翎帶來的宗門大比資料。
忙忙碌碌地,從未去想過謝落秋的任何。
一來二去,拖到了宗門大比的開始。
胥離山的大比不同其他宗門,單單是前來胥離山的宗門就有數百,每個宗門派出的都是精英弟子和年幼剛入門的小弟子。還根據修為不同,所攻方向不同,分了許多許多賽道。
桑諾以如意坊弟子的身份,參加了劍修們的紛争。
她填寫了名牌後,謝長翎等人都有些震驚。
怎麽說呢,一路從萬城走到黎城,再從黎城來到胥離山,他們見過桑諾拔劍的次數只有一次。
那一次,是桑諾殺了十五的時候。
“前輩,您真的是劍修嗎?”
桑諾正在整理桌上的東西。
她現在是一個外貌各方面都比謝長翎還要小的稚齡少女,臉頰上也顯得肉乎乎的,認真做事的模樣,格外可愛。
謝長翎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桑諾手下頓了頓,而後低下了頭。
“……我不是劍修。”
果然不是,瞧着桑前輩那麽機靈的樣子,也和劍修不沾關系啊。
謝長翎回頭得意地給譚智沅抛了個眼神。他就說吧,桑前輩怎麽會是劍修呢。
“但是我那早死的先夫是。”
桑諾擡起頭時,嘴角還噙着一抹笑。
笑意不說有多苦澀,卻與高興無關。
謝長翎後背一緊,默默往後退了兩步,讓譚智沅擋住他。
他怎麽就又……多嘴了呢。
“見他用劍多了,自己也能會上那麽一點。”桑諾垂下眸。
這話說得不假。
阿九用劍,哪怕只是她從樹林裏随意攀折的一段梨樹枝,他都能舞的很好。
桑諾很喜歡在他舞劍的時候,抓一把花瓣灑向他。
氣息溫柔,花瓣裹挾在溫柔的氣息中聚在一起,沒有一片落地。
阿九會将花瓣收集起來,碾碎了給她染指甲。
他明明很會對她好,可是為什麽……
“前輩,您是真的有個……亡夫嗎?”
謝長翎的話打斷了桑諾的思緒。
桑諾回過神來,抿着唇輕笑了笑。
“有啊。”
死在她心裏的阿九。
那個笑容怎麽說呢,沒有什麽苦澀,卻……讓人看着心中就悶悶的。
謝長翎不敢再說話。
桑諾整理好一個小小的匣子後,還是閣也忍不住問她。
“前輩,劍呢?”
對了,劍。
桑諾擡起手,朝謝長翎勾了勾。
“他的劍。”
沒有明說,但是謝長翎已經知道桑諾說的是誰了。
十五的劍。
那柄窄窄的銀劍。
十五用這柄劍抵着她的喉口,她也用這柄劍穿過他的胸膛。
謝長翎從自己的芥子中取出那柄窄窄的銀劍,遞交到桑諾的手中。
有好多問題想問,但是謝長翎不敢問。
什麽亡夫,十五,師尊,甚至還有那位對桑前輩太過縱容的洬談君,都是一些讓人不敢問的存在。
莫名其妙的,謝長翎忽然想到自己的師尊,在這個賽道裏也不知道能走多遠。
桑諾準備好了。
“前輩……”
閣也忽然眨着眼,用試探地眼神看着桑諾。
“我可以……幫您梳個頭嗎?”
她小聲請求道。
梳着花苞頭的少女撐着傘,身後跟着閣也和譚智沅二人,前往劍修比試的演武場。
胥離山很大,大到每一個賽道比試的地點都是分開的。幾十個演武場同時進行着緊鑼密鼓的各種比試,胥離山,各大宗門的師長也都混跡在其中給各個賽道保駕護航,當裁定者。
桑諾抵達此處演武場的時候,偌大的演武場分了三處,一處是胥離山弟子發放名牌次序的地方,一處是修士們排隊等待的地方,還有一處,則是高出地面一丈高的七個擂臺。
擂臺做得很簡易。幾乎沒有任何花哨的地方,配合周圍黑白灰整體看着都灰撲撲的劍修們,無比清廉,也無比簡陋。
一身粉裙梳着花苞頭的稚齡少女撐傘而來,引起了不少劍修的注意。
她身上有色彩,鮮活的色彩,與劍修不太相襯的,長及腳踝以下的長裙。她甚至裙腰上還系着一塊黛色的玉墜。
最引人注意的,大概是這個稚齡少女安靜又內斂的氣質,幾乎與她的年紀截然不符。
劍修的敏銳,讓在場幾乎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她。
“前……”閣也跟在桑諾的身後,一時間不知道喊她什麽,猶豫了下,試探着喊了聲。
“果果?”
桑諾:“……”罷了,随她吧。
閣也這個小姑娘,似乎有種小小女孩的喜好。
她好脾氣地應了。
“果果!”閣也有些興奮,臉頰粉撲撲地,然後給桑諾示意那邊,“我看見我師兄了。我領你去見他。”
桑諾随着閣也拉着她過去。
那是一個二十有餘的青年,一身灰衣,抱着一柄劍閉目養神。直到閣也靠近,他才睜開眼笑了笑。
“小也兒,你怎麽來這兒了,看我?”
閣也行了個禮:“安師兄,我陪朋友來的。”
很單純的回答,也很直率。
桑諾微微颔首。
安鍛視線挪到桑諾身上,抱着劍行了個禮。
“披星門弟子安鍛,見過小友。”
桑諾直至此刻才知道原來閣也是披星門的弟子。她也是真疏忽了。
桑諾還禮:“如意坊,桑果。”
“姓桑,好熟悉……”安鍛喃喃自語了句。
韞澤仙君和狐妖桑諾,到底是響徹整個胥離山的大事記,就連雙耳不聞窗外事的劍修們都依稀聽到了一點風聲。
桑諾就是堅定的相信,只要她說自己姓桑,旁人就不會懷疑她。
畢竟這可是她游歷百年改名換姓無數次總結下來的經驗。
“小友也是劍修?看着不太像。”安鍛說話也比較直,視線在桑諾的花苞頭上掃過,兩個偌大的花苞發髻上還左右簪着垂鈴花,耳墜也圓潤可愛,左看年紀小,右看稚氣未脫。
尤其是她露出的肌膚白皙無暇,握着傘的手更是柔軟細白,絲毫不見常年握劍的痕跡。
桑諾聞言抿着唇有些害羞似的低下頭。
“……粗學了一些,想看看自己的實力。”
安鍛不再問了。
閣也能将這個小友帶來,那就是指着請他幫忙照看的意思。他也懂,自然指點桑諾去領取名牌,等着排隊。
七個擂臺,一組十四人,說快也快,說慢也慢。
桑諾的名字遞交的遲,但是有謝長翎在裏面操作,很快就輪到了她。
“如意坊桑果,如意坊桑果在不在,丁字號擂臺對戰披星門安鍛。”
這麽巧?她的對手居然就是閣也的師兄安鍛。
桑諾回眸看了眼閣也和安鍛。
閣也還在沖着她笑,想了想,還是拽了拽桑諾的袖子,傳音給她。
“前輩,別把我師兄打廢了。”
桑諾不禁莞爾。
“好。”
她也不是劍修,用劍的實力閣也都沒有見識過,居然就認定她能贏。
真是一個……讨人喜歡的小姑娘。
桑諾收起了傘。
傘在她手中變得小小一個,悄然化作菌子,被桑諾簪在花苞髻上當簪子用了。
她提裙準備走向擂臺。
忽地,坐在決裁位的胥離山修士們齊刷刷擡頭看向天空某一處。而後起身匆匆下了高臺。
桑諾忽地有種不好的預感。
天空金光流散,一柄劍霎地劃破長空。
穩穩落在高臺之上。
白衣金衫的仙君已經看不見前些日子重傷時的狼狽,他眼神內斂,收起劍轉身落座在高臺的觀審位上。
“仙君——”
“韞澤仙君安好——”
此處都是劍修,驟然見到天下第一劍修韞澤仙君,眼睛裏都快冒出火花了,齊刷刷地行禮問好。
遙遙相隔的,只有桑諾站在那裏看着他,一動不動。
他似乎……傷已經好了。
桑諾垂下眸。
“仙君可是來查看這些劍修孩子的?他們裏面有一些頗有潛力的存在,仙君可要見一見之前比過的?”
胥離山的裁定者正在彎腰和謝落秋說話。
謝落秋的視線穿過層層人海,落在花苞頭粉裙的稚齡少女身上。
他眼神有些恍惚。
這般稚氣可愛的模樣……
好熟悉。
狐貍小的時候也是這種打扮嗎?
謝落秋的視線始終跟着桑諾的移動而轉移。
好可愛。
謝落秋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狐貍心思壞,騙他諸多。其中最荒唐的就是騙他她是嫂嫂這個身份。
這種半大小狐的樣子,誰敢出手誰就是賊子,該千刀萬剮。
忽地,他心頭一跳。
擡手捂着胸口,謝落秋不禁想。
該千刀萬剮的賊子,會不會就是他自己?
“如意坊桑果,如意坊桑果,披星門安鍛,快點,丁字號擂臺。”
又被叫了。
桑諾垂下眸,有些氣大地提裙一步步走到擂臺邊。
他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個時候來,很難說他不是故意的。
他怎麽知道自己會來?
謝長翎……是了,還有一個兩面小叛徒。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用他……
十五的劍。
對,是十五的劍,不是他的。
桑諾深吸一口氣,走到擂臺邊。
足足一丈高的擂臺。
桑諾剛要運氣跳上去,忽地,一股靈氣托起了她。
花苞頭少女被仙君的靈氣托起,穩穩放在了擂臺上。
周圍一片嘩然。
桑諾擡眸,直直看向謝落秋。
禮法廣場的事情,還要再來一次嗎?
桑果這個身份看來也保不住了。
桑諾氣大。
這份氣運用在了比劍上。
安鍛的修為不算低。
他本就是劍修,實力非凡,但是遇上了火冒三丈的狐貍。
桑諾好歹記得閣也的交代,沒有讓安鍛輸得太快。
但就算如此,她和銀劍以令人恐怖的速度和劍意,還是引起了所有人的審視。
劍修擂臺規矩,贏到輸為止。
桑諾一人一劍,以絕對碾壓之勢,飛快掃下了十幾個劍修。
年紀小小的花苞頭少女,在擂臺上卻成了所有劍修們的噩夢。
桑諾微微喘着氣。
她靈體恢複不多時,還沒有完全好轉,用劍是實打實的拼搏,着實消耗她。
累,很累,但是也很酣暢淋漓。
她持着劍,等待下一個對手。
等了片刻,也沒有聽見胥離山弟子報下一個對手的名字。
就在此時,一直穩坐在高臺上的謝落秋站了起來。
他飛身落在擂臺上。
桑諾幾乎下意識擡起劍。
窄窄的銀劍直直對着他的胸口。
桑諾屏住呼吸。
周圍倒吸氣的聲音此起彼伏。
被劍尖指着的謝落秋卻全然沒有旁的情緒,而是一雙眼緊緊盯着桑諾。
他手指捏着劍尖,微微往前彎了彎腰,他和桑諾之間被劍阻攔的距離,讓他一點點拉近。
“恭喜,你贏了。”
桑諾抿着唇,慢吞吞收起了銀劍。
“多謝仙君。”桑諾地這份道謝不情不願地。
謝落秋猶豫了一下,試探着看着桑諾。他知道這樣做有些卑鄙,但是他需要一個理由,一個借口,留下她。
“擂臺贏到底的獎勵是……”
“拜吾為師。”
桑諾:拜師?拜什麽師?學什麽技?
啾啾:我拜你為師,學騙人的技巧。
崽崽:???你們管管我好不好?
來啦~
謝謝寶貝們的營養液~
紅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