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機緣

機緣

隔日,今個據說是人間的大年初一。

沈聽雪和夜從胤睡到了日上三竿,得虧是簾子遮住了日光,兩人醒來時倒還覺得天色很早。等他洗漱完畢打開窗子,外頭傾瀉而入的日光快閃瞎了兩人的雙眼。

夜從胤換了一身衣裳,昨個還是玄黑金絲衣袍,今個已經變成淺黑色衣衫。他也沒給自己包裹那麽嚴實,似乎不再怕外頭的冷霜天氣。

其實這身衣衫當然是有來頭的,裏頭縫制的魔界喂養的玄羊之毛,比任何東西還要暖和。

一旁沈聽雪也換了染衣女給自己做的保暖衣,倒是脫離了那件兔耳朵外衣,他也興致不高起來。

客棧裏的食物比不上大酒樓,全都是大鍋菜,即使想吃什麽也都是人家老板早就煮好一大鍋的。沈聽雪略微吃了點,大約是有些葷腥,還沒吃上兩口又掩面去一旁反嘔。

他都吃不下去,夜從胤更加難以下咽。

夜從胤拉着沈聽雪的手陪他去往內室,一邊舒緩着他的背,淡淡問道:“難道是食物的問題嗎,昨天你都沒嘔吐?”

折騰了半天,沈聽雪臉色發青,好似渾身力氣被抽走了。他靠在一旁緩緩坐着休息,夜從胤看着有些難受。

懷上孩子是簡單的事情,可是要整整經歷十個月才能以人形态産子,這些時光他都要經歷。現在這事可比兔子生崽難,夜從胤看了也不知該如何幫忙。

他抱起沈聽雪的胳膊,從外部緩緩給他注入了些其他魔力,以其安撫腹中胎兒。

好在這個時候的沈聽雪是需要魔力的,畢竟孩子是魔氣的産物。

兩人準備今日再玩一會兒,便要離去。

畢竟是在人間,逗留太久也不是個辦法。

這客棧裏的東西不好吃,夜從胤便想着帶沈聽雪去外頭覓食。兩人收拾了行頭,今個倒是沒撐傘,外面沒有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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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一大早地面上倒是幾層厚的雪,普通店鋪門前自有小仆去清掃,唯一到了雪深的地方沒人管。夜從胤幾乎是拉着沈聽雪的手,怕他走不穩。

不知不覺又去到昨個那集市裏,大早上的自然賣的也都是些蔬菜肉類,也有賣冰糖葫蘆與燒餅類的東西。

兩人正漫無目的看着周圍,沈聽雪大抵是還沒緩過來,他并不餓。

這一來二去吃的又不太着急,夜從胤本想着尋些新鮮玩意讓沈聽雪帶回去玩,可誰知他眼前竟出現了賣兔子的養殖鋪。

別的養殖鋪多是賣牲畜,雞鴨鵝與兔子,那都是人買來吃的。可眼前這鋪子顯然将這些兔子喂養的極好,幾乎又小巧又可愛,仿佛不是那種大兔子。

這種小型的迷你兔,倒像是供給富人觀賞玩樂的。

沈聽雪一看就很喜歡,而夜從胤看了也有些訝異。

這麽小的兔子,沈聽雪原身都沒這麽迷你過。見他喜歡的緊,大約是看見同類了,況且魔界的那些兔子雖然未有靈識但卻是有自主意識的,這小寵物顯然天不怕地不怕。

夜從胤将自己的手覆蓋上去,他輕輕握了只兔子起來,面前這小萌兔只會對着他幹瞪眼。

買賣的人看見沈聽雪抱着兔子不松手,當然是将商人心思做到底。

他連忙說:“這夫人如此喜愛,公子可給他買上兩只,一公一母養來可熱鬧了。而且,這種小東西好養,放在家裏也招人喜歡。”

他将話語說的頭頭是道,然而夜從胤能不知道麽?

連天海那一群兔崽子一年一窩又一窩,也就出了沈聽雪這一個有靈識的。再搞兩只兔子回去,以後魔族豈不是成了兔子大軍?

他本想拒絕,可沈聽雪抱着這兔子說:“夫君,這個兔子跟連天海的應該不一樣……我們買回去,也許還能觀察觀察兔子怎麽生的呢?”

當然,夜從胤聽見這話只能沒轍。

他怕再說下去別人就要知道沈聽雪自己就是個兔子了,于是大手一揮又丢出去一張票子。魔界老大來了人間只能給他夫人買買買,傳出去也挺好笑。

于是出了這趟門,別的東西都沒買,反而是拎了兩只兔子回去。

沈聽雪懷裏抱着的是個雄兔,軟萌萌的被他手握着就是一整只。夜從胤也只好拿着另一只雌兔,無可奈何的帶走了。

剩下的時間夜從胤又去看了些人界特有的小玩意,随意拿了些就準備帶沈聽雪回客棧。本想收拾了那些衣物回魔界,可一到房間裏頭,祭司那老兒又不知從哪冒了出來。

他已自主的在客棧裏頭給自己沏了茶,動作倒是輕快。

看到這人連個招呼也不打,夜從胤冰冷的眼神掃了過去。蛇瞳猶如金燦燦的光芒照射着他,內裏卻散着陰森寒冷之意。

對于祭司現在越來越大膽的舉動,他是極度不高興的。

原先就看不慣這老兒,如今越發沒有尊卑大小,夜從胤差點沒一甩尾巴将這人打出原型。

這空氣之中四處彌漫的都是不穩定的因子,以至于祭司也趕緊退至一旁。他連忙跪了下來,慌張解釋道:“尊上,屬下是一時察覺到外界有些許動蕩,特來此探查一二的。”

他跪的倒挺快,不過夜從胤不想搭理。

身後的沈聽雪知趣的先去了一邊,随即夜從胤就在原地冷冷巡視着他:“本座其實好奇很久了,這魔界三萬年餘光,什麽都逃不過你的眼睛。一點氣息,一點微弱的能力,都能讓你神機妙算。原先是敬佩你的能力才讓你站至高位,可現在……你這是在挑戰本座?”

就連他出生時自身攜帶的那一枚蛇蛋,都是在祭司眼皮子底下出現的。這人就好像魔界裏的一條千裏眼順風耳,無論什麽動靜,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所以夜從胤感覺到了不自然,和淡淡的危機。

原先懶散慣了,這會兒祭司才知道尊上是真的動怒了。他吓得頭也沒敢擡,不敢去望尊上的神情,只能自行變化出一條鞭子供上:“屬下無意冒犯尊上,只是算到了也許在這裏能有一場機緣。”

“機緣?”見他态度良好,夜從胤也懶得繼續追究。

他倒要聽聽,這老兒嘴裏又能冒出些什麽。

祭司面露難色,想了會兒才糾結說道:“此機緣……”

夜從胤對他十分不滿意,回問道:“你要敢說機密不能洩露,你就等死吧。”

這一說祭司趕緊搖頭,只好解釋:“需得兇元載我們上天,屬下有一羅盤,只有這個才能盤算出機緣所在之地。”

“兇元?”沈聽雪探出頭來,“你出來沒帶上它嗎?”

這一問,祭司和夜從胤對視一眼,似是回想起不太好的記憶,有些尴尬。

夜從胤手上還抱着那只雌兔,不過不是很規矩的在揪兔子毛。

祭司似嘆了口氣:“大約千年前,兇元曾随尊上來過一次人間。可它管不住自己的嘴,在大年夜裏吃太多變成了原型,被誤闖入的村民以為是兇獸,紛紛去驅趕他。棍棒太多,兇元只能變大去拍那些民衆,使其不少人受傷。”

“後來,遠處的小孩子在玩炮火,兇元聽見那個聲音以為是尊上要他回去,于是便消失在了人間。這一段往事被民衆認為他是大年夜出現的年獸,兇神惡煞,只有鞭炮才能驅趕,将此故事編纂成書流傳了下來。可年歲久遠,當年見過兇元真面目的人都已不在人世,後來的人們只能把他當做一段傳說。”

“所以,現在那些鞭炮和煙花……都是為了驅趕兇元而制作的,啧。”祭司瞅了一眼夜從胤,怕他因此而生氣。

不過夜從胤自己倒是對這件事不感興趣,兇元也是因為貪吃才在人世間留下把柄。所以那小東西做什麽他都無所謂,不甚在意。

但這故事讓沈聽雪聽的津津有味,由衷感嘆道:“好厲害啊。”

因為是人間,所以他們沒見過的事情,在魔界稀松平常的東西來此地都要成為轟動之事。所以夜從胤後來下過禁令,沒有他的命令,任何兇獸妖魔都不準下界。

首先這種要求并不是代表他魔界害怕,而是不想引起莫名其妙對魔界的猜測以及轟動。

所以夜從胤是很謹慎的,他的目标從來都是以擴大魔族,改善魔族原先的環境而已。

夜從胤還是沒忘記正事,白眼望着祭司:“你随随便便就說有機緣,本座如何信你?”

“放心吧尊上,是真的有用!”祭司信誓旦旦。

罷了,反正出來一趟,召兇元出來也不是什麽難事。夜從胤也沒白讓祭司來這裏,他将後面的衣物全丢給大祭司,冷淡道:“既然如此,那這些東西你就替本座收着吧。”

随後他帶着沈聽雪,先一步下了樓。

畢竟在人間,還是不要給自己弄太神秘的好,所以夜從胤按順序退了房,收回了部分押金。幾人趁着沒人的地方化作一團迷霧,随後在一處山野間停下。

而此時,兇元正好被他召喚出來,這大坐騎一臉呆萌的站在原地。

兇元的背上搭了一條平坦的紅席,最多可供四人踩踏。而夜從胤和沈聽雪站在前頭,祭司有些害怕的從後面緩慢爬了上去。

兇元一飛起來,那可真是要人命。

萬骨枯那種地方,祭司一般都是自己下去,他不敢搭坐騎。

因為坐在那些東西身上,高高的地方更讓人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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