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滿意請給好評
第四章 滿意請給好評
走出博物館時，程檸發自內心地感慨，自己旁邊的這個免費講解可真厲害。
以前她去景區旅游，也花錢請過一些站在景區入口處招攬游客的講解。那些講解在湊夠了一堆人後，會給大家發一個耳麥，可能還會有一個小旗子，每經過一個展區或某樣展品時，就會停下來為游客仔細介紹。
高考結束，程檸、程桉、劉子歌約好了要一起去畢業旅行，他們三人的關系在一衆發小中最鐵，小時候劉子歌父母沒空管她，都把她扔在程家。
臨近出發前，劉子歌在他們三人的小群【2 個美女和 1 個野獸】裏說要把她一起六年的男友鄧智兼也帶上。
程桉：說好了是老鐵們的畢業旅行，怎麽有人把家屬也帶上啊
劉子歌：等等，你和程檸也是家屬啊，怎麽，就只有你們能帶家屬嗎
程檸：阿凳去也行，但我要跟你一間房
劉子歌：沒問題。讓老四和阿凳各開一間
程桉因為從小到大參加各種全國青少年游泳比賽都拿第四名，在一衆老友中喜提千年老四稱號。又因為從小學到高中，都跟程檸和劉子歌同一個學校，慢慢地，班裏的同學、學校裏熟的不熟的，都喊他老四、四弟、四哥……
四人也沒走遠，就在國內小轉了一圈。
最後一站，程檸一出博物館就把自己手上的門票怒摔在了程桉身上，“我發誓以後再也不花錢請講解啦！”
劉子歌挽着她的手臂，看程檸這幅惱怒的樣子很是好玩，“哈哈哈剛剛那個講解怎麽惹我們大美女生氣啦。”
“一出門，都不用等出門的，剛剛他說了些什麽，我就一句話都沒記住，簡直就是一個大寫的從左耳進從右耳出，不光是這個，前面幾天的那些景區也都是，我都花錢聽了個啥呀。”
“你說你一個理科生，聽不進去不是很正常嗎？”程桉彎腰撿起程檸掉在地上的門票，又伸手捏住她的臉。
程檸拍掉他的手，又白了他一眼，“體育生又比理科生好到哪裏去。肯定不是我的問題，一定會有人講的是能讓我記住的，前提這個人不能照本背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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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李循的出現，讓程檸覺得自己當年說的那個「有人」，是真的有人。
李循不僅可以跟她說出這個建築的設計背景、最重要的幾個設計參與大師，還能列出他們的其他建築作品，再橫向對比，讓她對這些建築大師的設計風格有更深刻的印象。
在介紹一些專業性比較強的內容時，李循還會加上一些他自己的見解和看法作為補充。
程檸在夜大見過不少學霸，周航就是她同專業的學長，比她大 2 歲，今年剛剛研究生畢業，但也許是因為李循已經有了幾年的工作經驗，身邊像他這樣真正把知識和實際結合在一起，能這麽融會貫通的，程檸還是第一次見。
“程小姐對本次的講解服務還滿意嗎？滿意可以給個好評。”站在博物館出口的樹蔭下，李循打趣道。
“放心，五星好評已經給你點上了！”程檸對李循豎起大拇指，“為了表達我的謝意，中午請你吃飯怎麽樣？”
博物館參觀快要結束時，李循就在想要怎麽邀請程檸共進午餐才比較自然，聽程檸主動提起，當然是立馬答應。
“那我就不客氣了。”
程檸點開「Yelp」，一個海外版的大衆點評軟件，開始搜索附近的餐廳，但她有一個亞洲胃，只吃得慣亞洲的美食，看着滿屏的芝士、奶油、漢堡、牛扒、炸薯條……眉頭是越皺越深。
最後還是李循主動說附近有一間不錯的日料店，可以一起去嘗嘗。
卡座的位置已經滿了，他們并排坐到了廚師操作臺前的長型木桌前，菜單就放在桌上，程檸順手推給了李循，“你點。”
說完就拿起相機，開始回看上午拍的照片。
程檸幾乎能在每一張照片上，都回想起李循當時用他低沉嗓音說着的詳細介紹，以及他對她所有問題的有問必答。
翻着翻着，突然出現了一張她和李循的合照。
上午在博物館，有個女生過來，先是用日語跟她打招呼，看她一臉聽不懂的樣子，轉用結巴的英語問能不能幫她和朋友拍張照片。
程檸爽快地答應了，接過女生的相機，揮手讓她們站得更靠近些，連拍了四五張後，又确認了一遍效果才把相機重新遞回給她。
女生把自己的相機收好，又指了指程檸脖子上的相機，程檸以為對方想看一下，便摘下來遞給了她。
沒成想女生接過後就按了開機鍵，把鏡頭對準了她和李循，想幫他們也合照一張。
程檸擺了擺手表示不用，李循卻已經自覺地站在了她旁邊，“你的免費講解不值得你合影留念一張嗎？”
于是程檸就乖乖把手放下站好了，并肩站立時，他們身高相差 20 厘米，程檸的頭頂在李循的下巴位置，又因為她瘦，在李循旁邊看起來小鳥依人。
李循低着頭看菜單，用餘光看到了相機上停留的照片，一邊翻動一邊說，“一會兒記得把這張傳給我。”
喊服務員過來下單後，他拿起桌上的大麥茶包，撕開包裝袋放在了程檸的杯子裏，又拿起她的杯子接了熱水放到她面前。
“謝謝。”程桉收起相機接過杯子，“晚點我回酒店整理照片，再把這張傳你行麽？”
捏起大麥茶包上的挂繩，她往上提了提，又放回杯中，重複幾次，讓大麥茶包更快入味，眼睛一會兒看向放下的茶包，一會兒側頭看向李循。
“行呀。”李循低下頭，手指在屏幕上點了幾下，右手肘碰了碰她的，把屏幕遞到程檸旁邊。
程檸垂眸，還是那個二維碼。
“噗——”她實在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幾乎相同的場景，再次在這間光線昏黃的日料店內重演。
“這回總能加上了吧，不然怎麽把照片發我？”
程檸忍不住打趣，“誰說的，要不你留個郵箱？我用郵件發你也行呀。”
李循再一次幹脆地同意了，“好說，你手機備忘錄打開一下，我給你留一下我郵箱地址。”
聽罷，程檸照做，遞過自己的手機。
李循在上面打了一串字母，又轉行留下了一串數字，檢查确認自己沒有輸錯後，重新把手機遞回到程檸手上。
“怎麽？買一送一？留郵箱送手機號？”
“以防你後悔，突然又想加我微信了。”
程檸朝他看去，做了個誇張的嘴型，敷衍地回了個“哦。”，準備在備忘錄上加上他的名字，“李 xun？木子李，哪個 xun？”
“循環的循。”李循坐在程檸左手旁，跟昨晚在籃球館時相同的位置，不同的是，現在的他可以光明正大地看向程檸，跟她說話、打趣，給她遞水。
他背輕貼在座椅上，看着她手中繼續提放茶包的小動作。
店面位置不大，密閉的空間似乎把人的氣味也一并放大，程檸身上那種淡淡的花調香味在此刻變得格外清晰，李循覺得這味道聞起來很甜，一如他現在的心情。
“我是檸檬的檸。”
“阿姨懷你的時候喜歡吃檸檬？”
“對！這麽好猜嗎？我媽說懷我和我哥的時候可愛吃酸的東西了，尤其是檸檬，那種酸到倒牙的她都能面不改色地咽下去，一開始沒查出來她懷的是雙胞胎，我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全家都以為是個男孩。”
“你們家有雙胞胎基因？”
“沒有啊，我爸媽說從他們開始往上數 5 代，都沒出過一對雙胞胎，我和我哥是我們家的第一對。你知道這種幾率有多大嗎？我去查過，一般來說，沒有家族史的夫妻懷雙胞胎的幾率只有 1%……”
李循似乎總能觸碰到程檸的話匣子開關，輕飄飄的幾個字，就能讓程檸自己坐那噼裏啪啦地說個不停。
這當然不是因為他健談，實際上，在大多數人眼裏，李循甚至可以用寡言來形容，在別人面前，他話不多，表情也總是淡淡的。
而這兩天他在程檸面前展露出的話多、幽默、表情多、動作多、心眼也多的另一面，如果被認識他的其他人看見，估計會驚掉下巴。
恰到好處的話頭，除了源于李循這些年對程檸有意無意的關注，還因為程檸的哥哥程桉，是自己的好友。
妹控程桉，在熟悉的好朋友面前把妹妹挂在嘴邊已經成了習慣，比如——
吃飯時吐槽：“如果不是我和我妹是雙胞胎，我都懷疑自己是撿回來的，我媽朋友家的果園收成了，說要給我們家寄點，直接給了我妹的學校地址，整一大箱寄去我妹宿舍，說我想吃就拿袋子去我妹那裝一點。我倒也不是說一定要吃那幾個果子，但你們說說，這還有天理嗎？”
在兄弟小群裏問：辦美國簽證最快要多久？有人辦過加急嗎？我妹分手了，球賽去不成了，還有一個星期，有什麽方法可以讓我最快速度辦好簽證過去看球？
以及：我妹明天要一個人去奧城看球賽，你們誰去過奧城？那邊治安怎麽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