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無法不陰翳
第四十六章 無法不陰翳
歐恺樂看着身後突然蜂擁而至的張子健四人，再看看眼前站着的程禮三人，她夾在中間，被這大部隊弄得有些摸不着頭腦。
尤其，張子健走在前頭，兩只手各提了一個印有金鼎飯店的超大打包袋，裏面裝滿了各種他們還沒來得及吃上一口的，甚至還留有餘溫的飯菜。
陳淇緊随在張子健的身後，手裏也拎了兩個小袋子，提着一些像是春卷這類比較輕的食物，呂文菲和朱依倩則走在最後。
張子健把打包袋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伸手接過了陳淇手中的。
歐恺樂看看張子健，又望望程禮，再瞅瞅桌上打包的飯菜。
“什麽情況？小伍說你們六點多就走了，不是聚餐去了麽？這是要在公司裏聚餐的節奏？”
程禮從靠近架子邊，站得離程檸比較近的位置，走到了歐恺樂的身邊，用身子擋住了歐恺樂與程檸對視的視線。
“小事情小事情，Kyla，別耽誤你下班了，明天我再找時間跟你詳細說。”
呂文菲留意到李循也在，看着程檸不解道。
“诶？檸檸，你哥的朋友怎麽也在…你和 David 哥是有什麽圖畫錯了嗎？怎麽飯也不吃，突然回公司來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又聚集在了程檸身上。
“Kyla 姐，我想調一下這個攝影頭最近一個月的監控錄像。”
“調監控？”
衆人随着程檸的手，紛紛往頭頂前方的攝像頭望去。
歐恺樂把手提包放在了一旁，繞過程禮，往程檸這邊多走了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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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什麽東西不見了嗎？”
“嗯。差不多一個月前，程禮放了一部新手機在我桌上，因為不知道是誰的，我就把手機放到了這個架子上…今天出發去金鼎時，他說我收了他的禮物，為了證明我沒拿，我們就掉頭回了公司…但現在，手機卻不見了…”
這已經是程檸今晚第三次說起這件事情。
在程禮的車上，她解釋過一次，李循來接她時，她又說了一次。
調監控的如果來了，她是不是得再說一次？那警察來了呢？一件事情如果想要得到妥善解決，是不是就只能這樣不斷地循環重複？別人沒聽煩，她已經覺得說夠了。
歐恺樂将視線從程檸的臉上挪到了程禮身上，最後又落在了程檸身旁的架子上。
“剛剛說的要報警，就是為了這事兒？”
“本來只是為了這事兒，但現在又多了一件。”
這一次，連站在程檸旁邊的李循，眼神裏也多了一絲疑惑。
原本，程檸從程禮車上下來時，對他撂下了要告他性騷擾的話，只是怕他不回公司，脫口而出吓唬他的。
但現在，她看着歐恺樂從辦公室裏出來，再到呂文菲、陳淇、朱依倩回來，她看着擠在這個小辦公區域裏的八個人，其中有 2/3 都是女性。
第一次，她意識到了如今職場中的女性數量占比比她以為的還要多；第一次，她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見識到了程禮的“戲”有多好，回想起他的那些以“輔導”為由的各種小動作：摸手、拍肩、扶背…是那樣的自然、老練。
在她以前，他已經在多少人的身上“練習”過？
「她們」也都跟她一樣，被他的這幅笑嘻嘻、看似好相處的模樣給騙了嗎？
「她們」也跟她一樣，感覺到不适，并最終識破、拒絕了嗎？
程檸不敢細想。
她絕不是第一個，明天，她的實習結束以後，這裏，也許還是在這同一個座位上，還會有下一個「程檸」，再下一個「程檸」出現。
“還有一件？”
歐恺樂眉頭深深皺起。
“一件一件來，程檸，你剛剛說想調監控是吧？”
歐恺樂拿起手機看了下時間，“現在太晚了，我們部門從來沒申請過調監控查看，要抓‘小偷’，也不差這一天兩天的，明天我讓小伍去行政部問一下流程…”
李循打斷了歐恺樂的話。
“你好，你是程檸的領導對吧？我是她朋友，你們部門的這位男同事…”
李循看向程禮，“…說程檸收了他的東西，她實習期明天就要結束了，雖然，他說手機是他買的，他可以不要，但這有關程檸的人品和聲譽，所以我建議，我們還是今晚就把這個事情搞清楚比較好。”
歐恺樂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跟她說話的男生，看臉雖然年紀不大，但一身正裝，感覺比程檸她們要成熟一些。
“你是哪個部門的？是意達的員工嗎？我理解你作為程檸的朋友關心她的心情，但這個點…現在八點四十了…哪怕行政和安保科的負責人還沒下班，想調看監控，還要走流程申請、簽字，沒你想的那麽簡單。”
李循點點頭，拿出手機翻出了通訊錄。
“理解，就是需要一個調監控的合規權限對吧？”
“對，這起碼得審到集團總經辦負責人那兒了。”
找到姚華安的電話，李循按下撥打。
巧了，整個意達，除了他爸，李循就跟總經辦負責人最熟。
電話接通後，他往茶水間的方向走去，只留下一句：“稍等會兒，我打個電話問問。”
趁李循去打電話的功夫，歐恺樂看向程檸。
“你剛不是說還有第二件事？是什麽？”
程檸拿出電量只剩餘百分之二十不到的手機，打開了語音備忘錄，找到最上面的那條 48 分 13 秒的新錄音，要不是因為這是部新手機，恐怕早就已經沒電關機了。
“第二件事，我一時半會也解釋不清，為了避免 David 哥覺得我在添油加醋，大家直接聽錄音吧。”
她把速度條拖向了“兔子”那側，以加快播放速度，又将音量調至最大，把手機放在桌面上，往歐恺樂的方向推了推。
李循打完電話回來的時候，歐恺樂、張子健、呂文菲他們已經聽完了前半段的錄音，每個人的眉心處都不約而同地出現了一個深深的“川”字，面色凝重，兩道眉毛像是要擰在一起一樣。
程禮拉了張辦公椅坐下，背對着大家，兩手撐在桌面，低着頭，手指插入到頭發中，原本一絲不亂的發型，被他攪得亂七八糟。
偌大的辦公室裏，坐得遠的，聽不清這邊的聲音，有一些離得比較近的，隐約聽見錄音裏的對話，想過來湊熱鬧、吃瓜，但在歐恺樂的眼神警告下，也都散了。
錄音時，雖然程檸把手機放進了包裏，但因為車內空間狹小，副駕駛和主駕駛的位置又比較近，程禮的聲音還是清晰地收了進來。
經過加速的錄音還在繼續播着。
聽到那句“…單純中還有那麽些小性感…”時，李循的拳頭捏了起來，手背上有青筋暴起，眼神也即刻變得陰翳。
輕輕拉起程檸的小臂，李循從她的臉上開始檢查，目光移到脖子上，再到領口、衣袖、胳膊、腰腹、小腿……
李循在确認她的衣衫有沒有被拉扯過的痕跡，在看她的皮膚有沒有不正常的紅痕或瘀青。
将程檸原地轉了一個圈後，他俯下身子，在她的耳邊輕聲低語。
“他碰你了嗎？哪裏受傷了嗎？”
程檸搖了搖頭。
歐恺樂的神色不由得也随着接下來的錄音內容變了變。
部門裏出現小偷，好解決。
但如果出現正式員工性騷擾實習生的案件，一旦被傳出去，無論是對建築設計部，還是對整個集團，影響都不好，處理不當，甚至會引發一次嚴重的集團公關危機。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從手機中傳來，是程禮和程檸在車上解安全帶的聲音。
——“你想怎麽樣？”
——“我想怎麽樣？我想睡你，你還看不出來嗎？”
聽到這裏，李循忍不下去了。
他兩步走到了程禮身後，單手揪起程禮背後的衣領，将他半拖半拉着推到一個比較寬敞的地方。
程禮自知理虧，任由李循推拉，并沒有施力反抗。
李循一米八八，常年保持着運動健身的習慣，一腳踹在了比他矮十厘米，身材也不如他高大的程禮的肚子上。
“啊——”
靠得最近的朱依倩忍不住發出了尖叫。
“呃——”
程禮被這一腳踹得摔在了地上，發出了很大的碰撞聲響，整個人在陶瓷地板的長廊上向後滑行，因這力道極重的一腳，停下後的他兩手捂着腹部，蜷縮在了地板上。
一腳不夠，李循追上前，俯身跨站在程禮的身上，用一只腳的膝蓋抵住了程禮的腰腹，一手揪起他的襯衫衣領将他上半身提起，另一手握成拳，力道收緊，發了狠得往他臉上揍。
程禮的襯衫紐扣慣常系到脖子下的第二顆，此時被李循提着，本就緊的領口，更是讓他覺得透不過氣、呼吸不過來。
被李循踢了一腳、補了一拳，他的臉開始慢慢充血、變紅。
看着李循再次舉起的手，程禮覺得自己再不反抗，恐怕今晚就要交代在這兒了。
垂放在地面上的手往左右兩邊摸了摸，他在右手邊摸到了疊放在櫃子邊上的 A2 大小繪圖用的硬木板，求生意志使他用盡了自己最後的全部力氣，伸手将板子抓緊，朝李循的頭部用力揮去……
李循揍人的速度太快，程檸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在他準備對準程禮的臉揮下第二拳的時候，程檸快跑到了李循身旁，想要伸手拉住他……
“砰——”
程禮舉起的木板，重重地敲在了程檸的頭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