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等下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
第四十七章 等下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
程檸是被一陣肉香排骨味兒給香醒的。
眼皮滾動，眼睛緩緩睜開，目光所及之處皆為藍白色。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單，淺藍色的床簾，不遠處有說話聲和細碎的腳步聲傳入耳中，還有獨屬于醫院的消毒水的味道。
感覺自己腦袋左上角有一小塊地方在隐隐作痛，程檸兩手支起想要坐起來，但頭剛剛擡起，随之而來的便是一陣劇烈的眩暈，眼前的東西開始順時針、逆時針，毫無章法地旋轉了起來。
發出了一陣幹嘔聲，但胃裏沒有任何東西，想吐也吐不出來，程檸重新将腦袋摔回到了枕頭上。
聽見聲響，程桉和劉子歌立即放下了手裏的筷子，拉開床簾看向程檸。
“你醒啦？”
“檬檬，你感覺怎麽樣了？好點沒有？”
程檸不敢亂動了，趕緊将眼睛閉上，避免又一次的頭暈。
肚子發出了咕咕聲，從昨天中午到現在，她還沒有吃過其他東西。
“我好餓。”
劉子歌将圍在病床旁邊一圈的床簾拉起，用帶子系上，走到程檸病床的另一側，看着站她對面的程桉。
“老四，你家公主餓了，還不快快将飯菜呈上來。”
程桉剜了劉子歌一眼，看向程檸。
“你昨天被敲了一下，敲暈了，醫生說你輕微腦震蕩，醒來以後盡量不要做太大的動作，頭不要轉太快，起身不要太猛。如果有頭暈、想吐、看東西有重影、視線模糊這些現象出現，都是正常的，躺床上休息幾天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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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桉低頭找到連接着病床的遙控器。
“除了頭暈還有沒有別的地方不舒服？你頭別動，我把床給你搖起來…老爸老媽昨晚上趕過來了，醫生說你沒什麽大礙，他們淩晨才去旁邊酒店開了個房間睡了一晚，早上又回學校去了，說是開學要準備的東西比較多，下班忙完了再過來…”
背板慢慢升起，停在了 50 度左右的位置。
“噢，李循也是今早才走的，估計也是回家換套衣服就趕去上班了…”
程檸在意達的實習是李循介紹的，這個程桉知道，只是李循并不在意達上班，怎麽會在下班後的那個點，跟程檸在一起呢。
“诶？你什麽時候跟他這麽熟了？昨晚也是他打電話告訴我們你在醫院的…這兒就一張沙發，睡我一個都太擠，我讓他回去，他還讓我回去…鴿子，把那個吃飯的桌板拿一下。”
劉子歌拎起放在床尾的桌板，裝在了病床兩側的護欄上，她是第一次用，不确定自己裝對了沒有，伸手扯了扯，确認穩了才走到茶幾前，把剛才準備要跟程桉一塊兒吃的午飯拿了過來。
程桉将程檸慢慢扶起，程檸在起身過程中晃了一下，熟悉的天旋地轉的感覺再次兇猛而來，她又發出了一聲幹嘔。
劉子歌趕緊将剛打開的外賣蓋子蓋上。
“哇呀——你行不行？不行就還是躺着吧，我和老四喂你吃。”
程檸緩了緩，“我得先去個廁所，還沒洗臉刷牙…”
“……姐，你就不能早點兒說…看在你是病人的份兒上，我忍了。”
總是不好意思給別人添麻煩的程檸，如今這幅“惹人煩”的模樣，也就只有從小一起長大的劉子歌他們能看到了。
劉子歌把飯菜一份份又重新端放回原處，把桌板取下。
程桉一手放在程檸的膝蓋彎下，一手放在她的背上，将她公主抱起，輕放在廁所門口。
劉子歌扶着程檸進去洗漱，因為不能做大幅的轉動動作，程檸的每個動作都像是用 0.2 倍速在慢放。
劉子歌在一旁看着，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這種時刻，怎麽能不給她拍下來，拿出手機錄了一段後，她雙手抱胸，靠在了洗手臺旁。
“诶，我早上過來的時候，可算看見那個叫李循的帥哥了，一直都是聽名字，第一次見到真人…”
劉子歌摸了摸下巴，“斯——确實是帥啊，你這什麽福氣，怎麽身邊從不缺帥哥，難怪在奧城的時候你願意跟他 kiss 呢…诶诶，老四說李循一晚上都沒怎麽睡，他絕對是喜歡你啊，卧槽，這麽個大帥哥在你身邊，你就一點兒不心動嗎？”
程檸拒絕回答這個問題，劉子歌只要八卦起來，那絕對是沒完沒了的。
“醫生說我要在醫院住多久啊？”
“你醒之前的一個小時，醫生剛過來巡床呢，說是最少得留院觀察 3 天，看看恢複情況，要嚴重的話，得呆上個五天七天的吧，我看你醒來以後精神不錯啊，說不定明天就能出院了…”
“那你下午幫我去買個電動牙刷吧，手動的用起來晃得慌，還有我換洗的衣服…”
程檸看了眼鏡子裏自己的臉。
“诶，我昨天的妝是哪位大好人幫我卸掉的…”
“行…比起自己的腦袋，這位美女好像更關心自己的臉…”
重新坐回到床上，程桉喂了程檸幾塊燒排骨和幾口飯，程檸就吃不下了，眼睛睜太久還是會累，她幹脆閉上，聽着程桉和劉子歌邊吃邊聊。
“檬檬，昨晚到底什麽回事兒啊？我昨晚剛回夜城，睡前想約你今天一起吃飯來着，沒想到你消息不回，電話也打不通，打給老四，才知道你在醫院。”
劉子歌和程檸、程桉從小一起長大，大學畢業後劉子歌留在了南方本地工作，每個月都會抽出比較不忙的一天請假，連着周末一起，回夜城一趟，看看爸媽、跟朋友聚聚。
程桉見程檸雙眉皺起。
“你別說話了，休息一下。”
劉子歌用手抓起一塊雞翅，啃了起來。
“那你說，我想聽。”
昨晚差不多十點半，程桉接到了程緯的電話，說是聯系不上程檸，平日裏程檸無論是加班，還是跟同學、朋友在外面吃飯，只要是晚回家，都會提前跟程緯或柳惠潔發個信息打聲招呼。
快十點了還沒收到程檸的短信，電話撥了好幾遍，始終是那個冰冷女聲：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程緯和柳惠潔不禁有些擔心。
程桉挂斷電話後便馬上出門，準備去一趟意達，車子開上路還沒十分鐘，就接到了李循的電話，說是程檸受傷了，在離意達最近的市二院，醫生檢查完，說是輕微腦震蕩，現在昏睡了過去。
“怎麽會在辦公室裏被砸暈啊？又不是在工地上。”
劉子歌想象不出來當時的場景。
“程檸的部門領導和她的幾個舍友也在，她領導可能怕家屬鬧起來，把我叫到了醫院樓梯那兒，跟我大致說了事情的經過，說是公司裏有個男同事誤以為程檸收了他的禮物，話裏話外不太好聽，李循也在場，就揍了那男的一頓，程檸去拉架，就被誤傷了。”
“啊！！那現在那男的呢？”
“報警，警察帶走了。我看她們領導還算負責和靠譜，說是今天一定會好好跟進這件事情，給我們一個交代。”
程檸睜開了眼，看着程桉。
“昨晚文菲她們也都來醫院了嗎？”
“都來了，看你什麽大礙，你們另一個男同事把她們送回學校了，她們說今天下班後過來看你，你留在意達的東西和開實習的證明那些手續，她們會幫你一起辦了。”
程桉将桌板上的打包盒蓋子一個個蓋好，收拾完又擦了擦桌子，給程檸倒了一杯溫水放在床頭。
“我把床給你搖下去？你現在也看不了手機和電視，再睡會兒呗？我得先回公司一趟，六點左右我再過來。”
程桉擡手看向半個屁股坐在床尾的劉子歌。
“你呢？”
“檬檬剛說她要電動牙刷，還有換洗衣服什麽的，我去趟你們家，給她收拾點兒拿過來呗？”
程桉點點頭，畢竟不是女孩子，在這方面不如劉子歌細心。
他們走了後，程檸腦中不斷盤旋着劉子歌在廁所裏說的那句話——
“他絕對是喜歡你啊，卧槽這麽個大帥哥在你身邊，你就一點兒不心動嗎？”
雖然腦袋還是疼，但想到這，程檸的嘴角還是禁不住微微有些上揚。
李循是在程桉和劉子歌走後的一小時左右到的，上午他有一個早已約好的重要會議，沒辦法請假，在程檸的病房裏呆到天亮，他趕回家匆忙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就回單位開會去了。
好不容易等中午的接待宴結束，他跟梁康生打了聲招呼，便馬不停蹄地往市二院趕。
“叩叩——”
站在病房門外，李循先是輕輕敲了敲門，見沒有回應，再透過門上的磨砂玻璃往裏看了看。
輕壓下門把手，走到床邊，程檸呼吸平緩，像是睡着了，不知夢到了什麽，還挂着一抹淡笑在臉上。
李循俯下身，距離極近地貼着程檸的臉看，程桉在時，他一直克制着自己要保持距離。
此刻兩人的鼻尖幾乎挨在一起，溫熱的呼吸交纏着，李循用眼神一寸寸刻畫着程檸的五官，從眉毛到唇線。
不知看了多久，終于舍得起身，他走到茶幾旁，提了一張椅子放在床邊。
伸手撥開了程檸額角處的幾縷發絲，留意到程檸的嘴唇有些幹燥，他又走了出去，到護士臺前要了一包棉簽，将杯子裏的水倒掉，重新裝了一杯溫水，用棉簽蘸水塗在了程檸的唇上。
李循不能呆太久，上午姚華安和歐恺樂都分別給他打過電話，請他有空的時候回意達一趟，商量昨晚發生的事情的解決辦法，希望能将整件事的負面影響降到最低。
雖說程禮有錯在先，但畢竟李循是先動手的那個，要真争辯起來，他對程檸的誤傷，也完全可以用自衛來作理由。
至于程檸錄音中的性騷擾，則需要交給警察去判定，意達這邊能做的，也只是和他解除勞動合同。
如果程檸和李循願意接受意達對程禮進行解雇的處理辦法，不在媒體或其他公共平臺上對此事進行宣揚，那對意達而言，公關風險是最小的。
走之前，李循給程檸留了一張字條：
好好休息，木木說很想你
明天再來看你
落款：∞
彎下腰，在程檸的額角處親了親，李循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臉，将字條放在了床邊櫃上，用水杯壓着。
走出醫院，李循擡頭望了望頭頂的晴空，今天陽光正好，等程檸出院後的下一個陽光明媚的晴天，也許，會是個适合表白的好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