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一場瘋狂, 餘韻悠長。
韓時從背後擁着姜舒意,獨一無二的香氣與荷爾蒙氣息混合彌漫。
她仍在顫栗,因為他沒退出。很難想象自己竟能容納下他, 而且沒有恐懼的畫面出現, 純淨地享受不受幹擾。
姜舒意張嘴, 喉嚨幹燥得難以發聲。
吻落在後頸上寸寸前移,抵在耳畔問:“想說什麽?”
韓時的嗓子也低啞地不像話, 暗沉中更具魅惑力。
“你出去。”她稍微移動, 身後的男人貼得更緊不依不饒。
“去哪?”
“……”
韓時沉沉笑, 輕語呢喃:“辛苦了。”
滾燙呼吸熏灼皮膚,姜舒意渾身熱得要着火, 胡亂說道:“你醉了。”
“嗯, 我醉了。”喝醉的人總說自己清醒, 韓時的醉因她的到來而清醒, “讓我醉的不是酒,是你。”
他是浪漫大師,情話信手拈來,一遭解禁便所求無度,三言兩語再掀風暴,無止無休。
直到酣暢淋漓,精疲力盡,韓時才抱姜舒意起來去清洗。
她累得真不開眼,都沒精神研究他人魚線上的紋身。
晨光穿透窗紗, 灑下一片溫柔。
房間座機響, 韓時接聽。
電話裏傳來裴稷的聲音, 一貫的不羁語氣:“BOSS,吃早餐嗎?”
韓時看了看表:“起這麽早, 不像你。”
“我住你隔壁,一晚上沒睡好啊。” 裴稷故意發出打着哈欠的聲音。
韓時摸摸牆壁:“這種牆隔音沒問題。”
“這麽說圓滿了。”裴稷成功炸話,很欣慰,“我有功,你看着辦。”
韓時說:“我現在出來陪你吃早餐。”
裴稷嗤道:“我稀罕你陪。”
“五分鐘,電梯間見。”韓時不廢話。
挂了電話,他走到床邊,手指輕撫女孩白皙泛紅的臉:“再睡兒,我去給你拿早餐。”
姜舒意體力透支,迷迷糊糊還不忘工作:“睡不了多久,下午有個品牌攝影我得去看着。”
“不能不去嗎?這麽累。”
姜舒意緩緩睜眼,看韓時神清氣爽,毫無熬夜消耗體力的痕跡,簡直佩服他超人的精力和體力。自己最近的鍛煉毫無效果,并沒有增強什麽。
如果他說別做服務別人的工作了,我養得起你的話會影響心情。
她打起精神道:“請支持我的工作,我很好,一點都不累。”
“真不累?我看看。” 韓時低頭靠近。
帥死人不償命的俊臉在眼前放大,昨夜一幕幕清晰浮現。
親密過後他的神秘不減反增,魅力如泉深不見底。
姜舒意把頭埋進被子裏,催促:“你快去吃早餐。”
韓時不逗她了,穿上外套出門。
房門關上的那刻,姜舒意撐着酸疼無力的身體坐起來,撩開被子看。
雪白床單上有過于興奮留下的潮濕,沒有染紅。
心沉沉下墜,令她恐懼的猜測再度浮現。
電梯間除了裴稷,還有随行來的項目組成員。
韓時優雅走來,項目組成員規矩禮貌地向他問好。
裴稷伸手搭着他肩上,笑問:“抓傷沒?”
這話除了韓時沒人聽得懂,兩位大佬說話也沒下屬什麽事,大家目不斜視看着跳動的樓層數字。
韓時不理八卦的話,問道:“昨晚的送行宴有沒有效果?”
項目經理忙答:“鼎升還是想留住我們,确實有公司插入競标。”說着,從公文包裏拿出一張名片給韓時。
他接過來,名片上的公司名稱,負責人名字不重要,CuriousMetallics紫銅描圖材質已經表明,他的母親眼觀四路,耳聽八方出手了。
“鼎升股權會競出好價錢。”韓時将名片折疊丢進垃圾桶,對項目組說,“準備持久戰。”
裴稷一點就透,搖頭嘆氣。
用餐時路瑤打來電話,咄咄直問:“家裏怎麽沒人,小姜呢?”
韓時很冷淡地反問:“有什麽事?”
“小姜不會照顧人,我找了管家保姆,今天上門撲空。她上班沒這麽早,難道昨晚夜不歸宿?”
路瑤的質疑令韓時非常反感,不客氣地說:“你能查,何必問我。”
“這是什麽話?”路瑤很不悅,“你越來越無禮!”
“禮源于尊重。”言下之意,當媽的已經失去兒子的尊重。
路瑤氣急反笑,壓着脾氣,放柔語氣:“我承認這些年對你要求太高,但沒有害你。我的做法讓你不舒服可以溝通,沒必要在婚姻上與我作對。”
“我現在和你溝通。”韓時放在餐具,聲音沉冷,“婚已經結了,接受現實。”
路瑤無視他強硬的态度,按自己的設想說道:“婚結了可以離,大把好女孩等着你。我知道你沒和她同房,放棄工具重新開始。”
韓時完全可以說已經和姜舒意有了夫妻之實,但會刺激路瑤對她采取行動,讓路瑤單純覺得她是“工具”反而安全。
“在你眼裏,好女孩該是什麽樣?國內沒有你看得上眼的女孩,我給你找外國兒媳可好?貴族公主,總統女兒,娶十個八個,讓你做全球第一婆婆。你的目标是統治世界?”
一番話把路瑤怼得啞口無言。
裴稷想笑又忍住了。
韓時很少怼人,看不慣直接無視,大清早的,路瑤非要來找不痛快。
路瑤顯然氣得夠嗆,挂斷電話。
韓時放下手機繼續用餐,淡然如常,情緒絲毫不受影響。
吃完餐後水果,裴稷舒服地仰靠椅背伸展雙臂,問韓時:“路阿姨到底想怎樣?”
“做商界第一貴婦,女強人。”韓時咽下口中食物說,“她過分自信,覺得生的兒子是世界第一帥,任何女人都該愛我無法自拔,我的婚姻不能潦草,必須為她所用,鋪路或墊腳。”
裴稷搖頭總結:“前段親媽眼,後段是家族陋習。”
韓時喝了半杯咖啡,用餐紙沾幹唇,叫服務員過來新備一份餐點,對裴稷說:“鼎升項目談判繼續,适當擡價表誠意。第三方咬着不放,我不介意惡性競争,探探我媽水有多深。”
“資金方面……”裴稷有點擔心,真的與路瑤競争,價格上不封頂。
韓時表示:“我給她擡轎,最後會放棄這個項目,除非她退,成本控制在四億內。鼎升股權只值這個價。”
“好。”
新備的早餐送到,韓時起身離座,給裴稷吃顆定心丸:“以後做大項目我從國外引資,不必擔心資金問題。”
裴稷點頭,看他從容離去。
多年沉澱他手上的牌絕不止一張,新成立的公司只是冰山一角,是試探路瑤的先張。否則以他的沉穩缜密,沒有萬全準備不會和路瑤硬碰硬。
資本家不能有軟肋,他不在路瑤面前提昨夜的事,必然是防止路瑤發現他的軟肋,制衡點一旦偏移,姜舒意會成為祭旗的那個人。
韓時回到房間,床上沒人。
他放下早餐,敲洗手間的門。
姜舒意蹲在地上,仔細看每一條瓷磚縫隙,哪怕殘餘一絲紅色,混亂的心都能安定下來。
可是沒有,大理石瓷磚地面光潔如境,殘留着水漬,燈光映染瑩亮發光。
一定是水沖走了!韓時幫忙清洗,認真仔細用時很長,什麽痕跡都會沖走。她只能這樣安慰自己卻無法說服自己。
敲門聲打斷紛亂想法,她抓緊浴袍前襟強迫自己冷靜。
打開門,韓時身形挺拔,肩胸挺闊,頂級衣架身材,穿上正裝自帶高不可攀的威嚴感。但目光溫和,聲音輕柔帶着寵溺:“送餐服務到,牛奶溫度适中,面包片香脆可口,還有小蛋糕,燕窩粥。”
“謝謝。”姜舒意勉強露笑,看他一眼匆匆轉移視線,側身從他與門檻之間狹窄的縫隙穿過。
手腕被握住,往回一帶,她跌進散發松林晨露般清新溫柔的懷中。
“怎麽了?”韓時圈着她,低頭問道,“身體不舒服?”
“沒。”姜舒意抿着唇內心掙紮,但很快揚起臉,目光卻四處閃躲,“看見你,有點不好意思。”
韓時笑了下,說:“第一次難免,習慣就好。”
聽到第一次這個定義詞,姜舒意脊背發涼,隐隐冒冷汗。
他不介意是否落紅,反倒令她心緊。
初夜給他是信任珍視的表達,萬萬沒想到自己并非純淨無暇,心情就像拿出珍貴藏品,發現藏品有道無法彌補的裂痕那般糟糕。
掩埋在記憶馬賽克下的真相到底是什麽,以前不去探尋現在無法逃避。若真相不堪入目,今後怎麽面對他。
“到底怎麽了?”她的沉默異乎尋常,不屬于含羞的範疇,韓時感官敏銳不好糊弄。
姜舒意收回亂飛的目光,實現定格在韓時臉上。
她的隐秘人生沒找到答案,暫時不能對他公開,萬分抱歉無法說出口,便踮腳吻上他的唇。
圈腰的手臂收緊,不可侵犯的高嶺之花沾染人欲,便似彼岸飛花濃烈張揚,主動招惹的後果可想而知。
朝陽蓬勃,情熱似火,焚盡胡思亂想。
光滑後背抵在顆粒質感牆面上,比雕塑還英挺精致的面容在她眼中放大。
她在他背上留下指痕,他回以滾燙烙印。
冷靜的人不常放縱,放縱起來極度瘋狂。
愛若能具象化,便是燃燒自己極盡纏綿,融化在只有彼此的世界裏。
平靜下來,早餐已經涼了,韓時要帶姜舒意出去吃,她咬着面包片搖頭:“吃這些夠了。”
韓時走到她身後,将剛剛吹幹的長發握成一束,手指插入發絲中輕輕梳理,說道:“依照昆山的婚嫁習俗,女孩出嫁當天早上,母親要梳給女兒梳發,你好像沒做。”
“你怎麽知道昆山的婚嫁習俗?”
“有人告訴過我。”
“你在昆山上學那會兒?”姜舒意無法理解,“誰告訴你這麽長遠的事,你住的地方應該沒有家長裏短的人吧?”
韓時沒答。
姜舒意喝了口牛奶,跳過這茬,回答他之前提的問題:“婚禮前幾天,媽媽每天都給我梳頭。”
“我說的婚禮當天。”
“當天時間緊,小地方的習俗不做也罷。”
梳發的手指頓住,須臾又繼續輕劃,韓時看着天鵝頸上的吻痕說:“以後想做什麽就做,不必顧慮後果。”
他的意思姜舒意大概能猜到。母子矛盾升級,他已經不考慮給路瑤面子,什麽時候發生什麽沖突一無所知,他的隐秘人生也不曾對她公開。
負疚感沒那麽重了,夫妻之間并非事事透明,何況婚姻起點各有目的。
享受當下,想太多徒增煩惱。
中午,姜舒意乘車離開。
出發前,她對韓時說:“昨晚是我的初夜。”
澄清之言,無須回應。
商務車離去,韓時看着停在十字路口等紅燈的車尾,低喃道:“我只在乎你的感受,希望你來找我出于真心,不是一時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