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

第 18 章

因為雲平郡主,傅平安心中産生了一個過去沒有的念頭。

她也開始想,母親為什麽要自殺呢,父親又是怎麽死的呢?那個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麽呢?

現在無從得知。

此時此刻她所能看見的只有空蕩蕩的大殿,和床前纖娜的倩影,四目相接之時,莫名有些尴尬,傅平安慌張開口:“朕、朕不是不想去看你,只是琴菏說,朕去看你,你還要梳洗打扮迎接朕,反而讓你不好養病所以才……”

“我又沒問,陛下解釋什麽?”

“哦。”

如此對話結束,四目相望,清風徐來,風中帶着栀子馥郁的香味。

兩人突然一起笑了。

【長安花: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鶴別青山:啧,要不是我看過劇透……】

【失眠的一天天:喂,拜托,人家小孩子單純無邪,是你們怪阿姨胡思亂想。】

【長安花:我不是,我沒有。】

【平安寶寶真可愛:寶寶真的找到好朋友啦。】

傅平安沒太看懂彈幕在說什麽,不過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了,她早就習慣了,所以她只當沒看到,跟着雲平郡主學起字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雲平郡主留在主殿的時間越來越長,傅平安有時也幹脆懶得去上課了,窩在主殿裏自己看書,太後一開始還來問,甚至還在傅平安請安時教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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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就算是傅平安也看出那教訓不痛不癢,於是便繼續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如此時間久了,太後果真也不說什麽了,只說不去上課沒什麽,但該背的書還是要背的。

太後其實比傅平安要忙得多,她要看折子,要管理後宮,還要主持大典,暑去冬來,仿佛一轉眼就到了十一月初,幾場秋雨過後,這天是一日賽一日的冷,傅平安每日換上的衣服裏夾了絲綿,還得了好幾條上好的狐裘,被褥換成了填了鵝絨的,蓋在身上又輕又暖。

【跑調歌後王阿米:有錢真好,原來這會兒就有羽絨被了。】

【芋泥波波奶茶:你別以為是因為奢侈,我看八成這裏沒棉花。】

【無論魏晉:我看幹粗活的宮人穿的都是麻布衣,應該是真的還沒有棉花。】

【星辰已過:強烈建議推廣棉花。】

【失眠的一天天:都不說親政了,等能看奏折再說吧。】

這句話實在是戳到了傅平安的痛處,她現在确實是連奏折都沒有翻過。

但傅平安覺得做天子還是好的,從前在靈亭的時候,冬天就只能睡塞了稻草的褥子,要是下了雨,稻草又濕又冷,根本就不保暖。

不過依稀記得,十一月的靈亭是沒有那麽冷的。

她說了這件事,彈幕便告訴她——

【獻給阿爾吉侬的花:因為世界是圓的,繞着恒星轉,靈亭肯定是南方,魏京比較靠北。】

【家有貓舍三兩處:說準确點,是球形,就像你手裏那個銅香囊。】

傅平安驚訝地看着手上的香囊,它是圓的,像個蹴鞠,裏頭裝着香料,在燈光下泛着微綠的光。

“那我們……我們是像香料一樣裹在裏面麽?”

【長安花:不是,我們在表面,在外面。】

傅平安拎着香囊,表示不信:“那不就掉下去了麽?”

【長安花:有引力……唉……咋解釋呢。】

【失眠的一天天:小孩子管那麽多,早點睡覺,不然長不高。】

傅平安撅起嘴把自己捂進被子,不滿地睡下了。

她想着第二天要告訴雲平郡主這件事,結果第二天放學,太後把她叫過去,讓她挑送給攝政王的生辰禮物。

原來月底就是攝政王的生辰了。

太後告訴她,她需要在當天出宮去攝政王府上,來表示對攝政王的優容。

傅平安那天回去之後很不開心,念了一會兒書後突然小聲問雲平郡主:“你給攝政王準備了什麽禮物?”

她們平日在一塊,都會把宮人都趕出去,要是說什麽比較敏[gǎn]的話題,也會湊近壓低聲音。

“一串沉香木手串和手抄的經書。”

“那麽用心?你不是讨厭她麽?”

雲平郡主白了她一眼:“我讨厭她,陛下難道喜歡她?那陛下喜歡太後麽?”

傅平安吓了一跳,盯着她看了半天。

随後她喃喃道:“難道朕表現的很明顯?”

雲平郡主突然掩嘴笑了,說:“別怕,陛下表現的不明顯,只是我也是如此,既是同命相連之人,自是看得出來。”

傅平安道:“所以你那天才告訴朕那些麽?你覺得朕是同命相連之人?”

雲平郡主哼了一聲,沒正面應答,但意思卻很明顯了。

傅平安笑了,湊近道:“朕前些日子看書,看見書上說,人們觀察一位君主究竟是否有能力,可以通過觀察他左右的人來發現,假如她左右的人是有能力而又忠誠的,人們就認為她是明智的……你以後做朕的臣子好不好。”

雲平郡主道:“我倒是想呢,可是我是地坤,以後定是要嫁人生子的……”

傅平安道:“啊?為什麽?”

【長安花:噗……】

【凪:真是小孩。】

雲平郡主瞪了她一眼,道:“你先別找臣子了,你連信得過的奴才都沒有,你身邊現在最親近的宮人是誰?”

傅平安想了下,她本來想說嬷嬷,此時卻突然發現,她居然都已經三天沒有見到嬷嬷了,如今身邊服侍的,排名最前的就是琴菏,緊随其後是個叫晚風的宮女。

她們都是太後賜下來的。

傅平安臉色微變:“是琴菏和晚風。”

雲平郡主斜睨她:“你為什麽總用她們,好用是麽?”

傅平安臉紅了。

琴菏确實伺候的好,她渴了剛舔舔嘴唇,一杯加了蜜了甜水就遞到她嘴邊,溫度是剛剛好的;她若是累了,只要稍稍皺下眉頭,琴菏便上前來端茶倒水,勸老師休息休息,将她扶到塌上,幫她按按手臂肩膀,叫她立刻就松快了。

琴菏會編漂亮的頭發,說話伶俐俏皮,還認識簡單的字,在琴菏身邊,她體會到一種從未體會到過的快樂,那便是她的一切想法一切行為都是合理的,一切麻煩的事,她所要做的只是動一下念頭就行了。

和她一比,嬷嬷太羅嗦,阿枝太木讷,阿青太愚蠢,阿瑛太刁鑽。

傅平安低聲道:“朕先前沒注意,那現在該怎麽辦呢,朕是不是應該讓她們去做院子裏的活,把阿枝她們調到身邊來。”

雲平郡主突然冷笑:“且不說陛下辦不辦的到,阿枝又是誰的人呢?陛下可知道?”-_-!

傅平安靠的更近,幾乎耳語:“阿枝難道是攝政王的人?”

雲平郡主皺眉把她推開:“我不知道,別離我那麽近。”

傅平安卻不走,定定看着她,半晌,仿佛自言自語一般地手:“但朕覺得不是……”

【平安寶寶是最棒的崽:為什麽不是?】

【我要兜風去:等大佬解答。】

【家有貓舍兩三處:今天是不是沒什麽人啊?】

【重生之我在隔壁當老王:現在是晚飯時間吧。】

【平安寶寶是最棒的崽:我最喜歡在吃飯的時候看了。】

這兩個月,傅平安還是有挺多成長的。

首先就是觀衆變多了很多,其次就是,她認識了很多字,某天無聊翻出了用戶協議,才發現原來她是不需要一直直播的。

她在綁定系統時是簽訂了一個合同的,那個合同表示她一周需要至少播滿40個小時的時長(如果長時間直播無畫面不計入時長),每周結算,如果不達标,就會被扣除積分,等到積分扣到她難以償還的時候,直播系統就會毀壞。

先前她實在是屬於超額完成任務,以至於甚至上了一個24小時不停播挑戰的榜單,給她提高了不少熱度。

本周她的直播時長就已經達标,随時可以關直播。

但她目前不覺得自己需要關直播,一直開着似乎也并不礙什麽事,所以她仍然沒關過。

彈幕裏的話并不全部有用,但是看得多了,她開始對人有了某種程度的認識,覺得阿枝不是攝政王的人與其說是判斷,不如說是一種期望與直覺,阿枝給她的感覺,和攝政王是不同的。

她正想着這些,聽見雲平郡主說:“你換不掉琴菏,你信不信?”

不等傅平安說話,對方又自言自語一般地說:“你說你要換掉琴菏,太後立刻就會過來,問你她做的有哪裏不對啊,是不是得罪了你,要是不喜歡,要不就把她打死吧……”

“……你怎麽選,你要把她打死麽?可是打死之後,她會立刻換另一個她的人上來的。”

傅平安:“……你經歷過啊。”

雲平郡主又瞪她。

傅平安忙說:“不是不是,朕也經歷過,先前薄長史……”

話說到一半,這空蕩的大殿中突然傳來金石落地之聲,兩人的心幾乎一下子就被揪緊了,傅平安望向聲音傳來處,只覺得心如擂鼓,仿佛要從嗓子眼跳出來。

她不敢發出更大的聲音,因為宮女就在門口,但她又不能不發出聲音,因為剛才她們說話的聲音,也不算太輕。

傅平安壓低聲音,故作平靜:“是誰在那?”

目之所至,光滑的石板地面地上,正滾動着一顆通紅的瑪瑙珠子。

那珠子滾到了陽光下,反射出一道氤氲的彩光,一看便是貴重的東西,而那通往卧室的窗格後面,緩緩走出了一個小小的人。

薄嬌兒雙手背在身後,眼珠子滴溜溜地轉,撅着嘴道:“你們總是偷偷摸摸在一塊玩,為什麽不帶上我?”

傅平安和雲平郡主面面相觑。

沉默了幾秒,雲平郡主擠出一個笑容,問:“嬌兒,你是什麽時候進來的,只有你一個人麽?”

【豬豬小鼠:這是誰啊,看着好小,我上午剛進直播間。】

【鶴別青山:薄太後的外甥女,七歲吧我記得。】

【失眠的一天天:什麽都別說了,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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