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沈清灼記起在學院時師叔們給過他幾枚丹藥,于是全部找出來,把有療傷效果的都喂給少年。
做完,輕輕捧起少年的臉。
“還能走嗎?不能的話我抱你。”
祁葉一瞬間忘了疼痛,只瞪大了眼睛,搖頭。
不行的……
“怎麽不行,又不是沒抱過。”
沈清灼不顧他的抗拒,将少年抱起來。祁葉為了躲他跑出來太遠,真一步步走回去要走很久,沈清灼動用法力,幾步穿梭回去。
沈清灼空間裏有溫泉,療傷洗滌都可以,以前空間只有他進去過,沈清灼嘗試能不能把少年帶進去,竟然成功了。
沈清灼只脫掉了他外面的衣服,将人連衣放進去,“這溫泉應該能讓你舒服一些,我不出去,你有什麽需要随時叫我。”
祁葉很想叫住他,但不知為何,刺痛的喉嚨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他想抓住沈清灼,沈清灼已經轉身走了。
過了一個多時辰,祁葉終于感覺身體是自己的,他動了動。
頭不痛了,祁葉摸向自己頭上的魔角,還在。
看着不遠處坐着的一個雪白的側影,一時之間思緒千湧,他張了張唇,最後什麽都沒說。
沈清灼注意到他醒了,走過來。
他只顧着擔心少年,自己也淋了雨,還沒來得及清洗,也沒換衣服,只用玄力蒸掉了衣服上的水,看着跟幹淨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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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少年臉色比一開始好了許多,心下松一口氣。
“每次都會這樣嗎?”他問。
上次他在舊廟找到祁葉時,少年狀态跟今日相差不差,只是那時他去時少年已經恢複到正常樣子,他便沒多想。
算算時間,從客棧那次到現在,只過去不到一個月。
每個月都經受一次,這該有多痛?
祁葉許久才反應過來他問的什麽,愣愣不語。
沈清灼在溫泉邊上屈膝蹲下來,道:“以後不能再傷害自己了,痛的話,就叫我,我們一起解決。”
祁葉愣愣的,心裏先急了,“你不問問……我是個什麽東西嗎?”
沈清灼輕輕地笑了,“那你是什麽?”
少年張了張嘴又閉上,好幾次話到唇邊不知道怎麽說,絞緊了手,“我……”
祁葉絞盡腦汁,眉梢之間又染上一絲痛苦。
他該怎麽跟沈清灼說,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但他就是魔種?
沈清灼真的一點都沒想到嗎?為什麽還對他這麽好?
沈清灼止住他,“誰還沒點不一樣的地方了,幹嘛要因為不同就苛責自己呢,而且我覺得,很可愛啊。”
說着,沈清灼挺起身子朝他傾了傾,到了足夠的距離,再一次将手放到那對角上。
剛才他怕少年痛,都沒敢多摸。
祁葉由他撫摸不敢動,心裏仿佛觸電一般,酥酥麻麻的。
“我泡好了,不痛了。”
祁葉相信了沈清灼真不讨厭這樣的自己,因為沈清灼對着那兩只魔角,又動作溫柔地摸了許久。
連帶祁葉也覺得自己沒那麽糟糕了,悄悄朝溫泉邊上移近一點,讓沈清灼更方便摸他。
過了好一會兒,沈清灼還沒有松開他,祁葉整個人酥酥麻麻的,出聲提醒道。
沈清灼又摸完最後一次,滿足地松開手裏的腦袋。
“嗯,我先出去等你,你換好衣服自己出來。”
折騰了一夜,沈清灼從空間出來時,外面天亮了有一會兒,相比昨夜的狂風驟雨,此刻陽光明媚,出着太陽。
窗外暴雨摧殘過的花兒下,有蝴蝶飛來。
不知為何,沈清灼突然生出一個荒謬的想法。
外面天氣是不是能受祁葉影響。每次祁葉狀态不好的時候,都在下大雨。
接着,沈清灼搖了搖頭。這想法也太幼稚了。
不一會兒,少年穿好衣服出來。
他今天穿的是比較淺的青灰色,沈清灼看慣了他穿黑,突然換個風格,也一點都不違和。
少年身形是比較高挑的,現在跟他差不多高,但祁葉年歲小,沈清灼覺得,他将來一定能比自己還高。
沈清灼帶他去到自己的睡房,朝平整溫軟的大床上指了指,“昨夜痛了一晚上,今天就好好睡一覺吧,你睡我這裏,我等下就過來陪你。”
祁葉看起來脆弱極了,他怕少年一個人再出什麽意外,說道。
溫泉的水源每次使用過會自動更替,以前都是他一個人用,今天被少年進來,沈清灼以為自己再來會不自在,然而并沒有。
他快速将自己洗好,想到少年還沒睡,想給他煮點什麽,但是他什麽都不會做,最終去外面摘了些梨花。經過一夜大雨,地上梨花七零八落,還在樹上的則昂揚挺立,花瓣上沾着露珠,而蝴蝶停在花瓣上,恬靜唯美。
小半個時辰後,沈清灼端着一碗梨花羹推門進來。
梨花味道甘苦,沈清灼煮的時候放了糖和花蜜,他自己嘗了一下味道還不錯,帶着淡淡的清甜。
他進來時,少年緊并着腿坐在床沿上,雙手捏成拳抵在身體兩側,一動沒有動過。
他以為沈清灼不回來了。
沈清灼将盛着梨花羹的碗遞到他手中,雪白的花瓣經過熬制變得透明,正冒着熱氣。
“我想給你弄點吃的,嘗嘗?”
祁葉呆住了。
他沒想到沈清灼會為了他下廚。
他是第一個嗎?
沈清灼見他接了,細彎的眉梢往上揚了揚,比起祁葉會做的那些确實太過寡淡,甚至算不上是食物,但祁葉淋了一夜的雨,暖暖胃還是可以的。
見他都吃完了,沈清灼把碗收回去,在少年愣愣的神色中體貼地給他擦了擦手和嘴巴。
手指碰到少年唇瓣的一刻,涼涼軟軟的觸感從指腹傳來,沈清灼手停住,覆在那濕潤飽滿的唇上想仔細摸一摸。
突然,沈清灼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移開手。
他怎麽能有這樣的想法?
虧得祁葉好脾氣,不然換了別人,誰會讓他這麽肆無忌憚地摸?
沈清灼心裏指責自己,越想越覺得不應該。
“你想出去這裏嗎?等過幾天你身體好點,我帶你出去。”沈清灼道。
祁葉剛才看着沈清灼一點點靠近,以為沈清灼還要做點別的什麽,正期待着。
突然,沈清灼往後直起腰,疏離了他。
祁葉心中略感失望。
聽到沈清灼這話,搖了搖頭,“你在,我就哪都不想去。”
只要有沈清灼的地方,他都喜歡。
在剛才沈清灼離開的時間裏,他甚至想過,就算沈清灼覺得他是壞的,要将他關在這裏一輩子,只有沈清灼不離開,他也願意。
沈清灼:“可是我想帶你出去。”
祁葉與他對視。
“這裏我們的家已經修好了,誰都進不來,以後你想什麽時候回來都可以。不過,人不能只有一個家,還應該擁有別的。家是在外面累了進來歇息的,而不應該成為躲避這世界的地方。況且,你沒做錯什麽。”
沈清灼道:“過幾日就是你生辰了,我想帶你回到雲城,在雲城給你辦一場生辰宴,到時候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人。”
有些事,該處理了。
他們不是要一個交代嗎?他就給他們一個交代。
沈清灼說這話時嚴肅,有一瞬間讓祁葉覺得,這不是他認識中一直好說話的沈清灼。
他并不想要什麽生辰宴。
也不需要證明什麽,外面很多人要殺他,他不希望因為他連累沈清灼也陷入危險中。
但是……那一句他的人,對祁葉誘惑力太大,讓祁葉情難自禁地妥協了。
沈清灼一早點了香,能安神的,怕祁葉睡不好。外面天越來越亮,沈清灼捂住他的眼睛,一雙□□的魔角硌在沈清灼臉側,沈清灼柔聲道:“睡吧,萬事還有我呢。”
這話不知道說給祁葉的,還是他自己。
少年頭挨着沈清灼睡下,熹微晨光中,臉頰微微渡上一層紅。
三日後。
從進來到現在,他們的梨花島越來越像一個真正的家。
沈清灼召來朱雀鳥,傳聞朱雀高貴傲慢、為四大神獸之首,朱雀一身金紅鎏光飛來,像極了浴火的鳳凰,卻溫馴地停在沈清灼腳前,朝沈清灼俯首。
只是對上祁葉時,态度就有些傲慢了。礙于沈清灼在,這份傲慢并不敢表現得太明顯,最後還是乖乖聽話。
他們來到雲國邊境時,見到一行妝容奇怪的人。
這些人統一身白衣腰佩劍,無論男女都戴着面紗鬥笠,身上配着蝴蝶銀鏈配飾。
接着進入雲國的傳送陣,顯然是往雲城去的。
有老者瞥見沈清灼,眼神恍惚了一下,喃喃道:“始祖?”
同行人看過來時沈清灼已經走了,只還能看到一點白衣,道:“哪有什麽始祖?你看錯了。”
沈清灼等他們走後,去下一個傳送陣。
沈家府邸很大,與他聯絡的那名下屬叫玄翼。
這下屬倒是忠誠,只因為他一個月前回沈家時找的第一個人是他,沈清灼要的事他都辦得清清楚楚,甚至沈清灼沒問的,玄翼也盡心盡責。
當然,沈清灼也只找過玄翼一個人。他在沈家留的時間不多,那時候想打聽的也不多,只有祁葉罷了。
上次沈清灼與祁葉出現在地下商城之後,祁葉是魔族後裔的消息傳遍雲國,現在雲國四處都在搜他。
有消息猜測魔頭祁葉深藏不露,沈公子跟着一消失這麽多天,沒準是被那魔頭挾持了。
玄翼擔心過這種可能,所以才冒着犯上的大不韪問沈清灼,發生了什麽。
無論在哪個地方,都最忌諱做下屬的過問主人的事,好在沈清灼脾氣好,非但沒降罪他,還耐心回答了他的問題。
只不過,看着沈清灼真将祁葉帶回來時,玄翼還是驚得不輕,心裏一瞬間有什麽黯淡下去。
沈清灼太好了,即便他只見過沈清灼寥寥幾次,還大多是他争取來的。
玄翼不得不承認,他貪戀上了這個風月一般的年輕主子。
祁葉緊跟在沈清灼身後,眼睛裏除了沈清灼什麽都沒看,兩只手一起用上,抓緊了沈清灼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