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你就是他們口中的沈公子?七日前你将小爺弄暈,小爺還沒找你算賬呢,縱你再厲害又如何,還能有小爺的叔父厲害?聽好了,小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寒月宮宮主的侄兒,雷雨澤!”

滿城的玄衛已經舉着長槍将二人包圍起來,這時,雷雨澤手裏搖着玉如意大搖大擺走來,身後帶的是五名寒月宮的人。

此次寒月宮共出宮二十人,如今全部在雲城。

見到沈清灼的人第一眼都是詫異,接着,暗自否認。

太像了。

雷雨澤手裏的如意是他在雲國皇宮看上讨要的,足有半只手臂那麽長,因為第一次見面就被沈清灼弄昏了,對二人的印象非常不好,手裏長玉如意飛快地轉着,像轉的不是如意,而是眼前讨厭的人,“對了,我還通知了你們雲國的太子來。聽說你很厲害,小爺非常期待,是你更厲害,還是皇甫瑛更厲害?哈哈哈!”

他話剛落,大笑聲還沒斷,皇甫瑛随着一道顏色比從前淡很多的法光落在地上,他如今已到了天玄八層,“別再執迷不悟了,他是魔,魔沒有不兇惡的,你根本沒見過他真實的樣子,他只是在欺騙你。”

祁葉拼命搖頭,眼底一滴血淚滴落下來,聲音虛弱極了,“沒有,主人,我說的都是真的!”

“這月上梢真是我買回來的,我沒有搶過別人東西……”

從來都沒有,以前也沒有……

但是……他殺過人……

祁葉猶豫了,一雙眼睛變得更紅。他好痛,好想抱住沈清灼,還想咬他的脖子、親吻他的嘴巴和身體……

光是想想,祁葉興奮起來。

沈清灼會殺了他的吧?祁葉告訴自己。可就算沈清灼殺了他,他也願意!

不,他不是這樣的,他不會傷害沈清灼、強迫沈清灼他不喜歡的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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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蘭學院黎蘭院長和院長的師弟也到了。看到兩人蹲跪在衆目之中,那魔物滿身血的鉗制住他們得意門生的手,露出擔憂。

除了先發聲還沒露面的沈家主,人幾乎到齊了。

沈清灼不知何時被祁葉按住了肩膀,身上血更大片的蹭到他身上,連他臉上都是,祁葉害怕似的緊緊把臉挨着他的,沈清灼差點被他推倒。

祁安寧跟在大傷未愈乘坐輪椅的祁延年身後,雙手抓住祁延年的輪椅,“爹爹,我怕……”

祁延年輪椅下的一雙腿快抖成了篩糠,唇齒都在打顫着,用出冷汗的手掌握住祁安寧比他小很多粉粉嫩嫩的手,“安寧不怕,這魔種會有人收服的!”

希望祁葉不要再亂來,也不要太早就被弄死,一定要等他解開同命契再死……

沈清灼不知為何,身體裏時不時一道暖流沖向丹田,弄得他不舒服。最早在他被沈家主關起來的第二天,就出現過這種現象。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丹田出了問題,但現在,沈清灼只希望祁葉少說幾句話,少動幾下。

這樣下去,有多少血夠他吐的。

不過現在的情況……沈清灼雖不願承認,但是好像連他也救不了祁葉了。

如果祁葉剛才沒有拉着他的手捅自己一劍,他們兩個說不定今天還能脫身。

沈清灼煩躁皺眉。

“你聽着,今天不管怎樣你必須活着出去,我沒有想過殺你,剩下的事等出去後你再慢慢說!”

沈清灼拿回劍上面血還未擦收進鞘裏,将祁葉扶起來歪在自己身上,目光肅冷蕭然,“祁葉今天我一定要帶走,他如果做了對不起大家的事,算我身上,我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的答複。”

“我沈清灼,今日起與沈家再無任何關系,所做之事後果我一人承擔。”

沈家無數旁支和家族內長老下士跑出來,滄蘭學院此次一起來的同門師兄弟也跑出來,“表哥/少家主/師弟/師兄?”

他們目瞪口滞,不相信聽到的,“師兄,不可啊,您今天若真帶走他,就再也回不去了,他殺了很多人,将來還會殺更多人!”

“對啊,少家主,您的作風才能大家有目共睹,他雖是您名義上的婚姻對象,但誰能料到他是這樣的殺人魔,雲城這幾日又死了多少人,切不可一時昏頭自毀一旦啊!”

“前前後後加起來,少說有上千人了吧?若說他身為魔族後生卻不傷人,大家還能體諒,這魔障,他可是連手無縛雞之力的婦孺都不放過啊!沈公子今天要庇護他,能确保他日後不會對沈公子您起歹心嗎?”有人捶地歇斯底裏痛罵。

有人繞過人群,将外面近七日亡死的城民擡出來,這些人身上的血都被吸幹變成一具具幹屍,有的只剩下骷髅和破布衣裳,顯然被人練了邪功。

“雲城以前從未有過此等現象,不是這魔種,還能是什麽?”

所有矛頭指向祁葉,沈清灼看着那發爛發臭的幹屍骷髅,險些沒站穩。

他慢慢轉過來,看向祁葉。

祁葉還在搖頭,緊緊與沈清灼對視,“不是我,他們不是我殺的……”

沈清灼轉過身看向衆人,眼神中是決絕。“一日夫妻白日情,不管這婚有沒有成,不管他是什麽,祁葉都是我的人。諸位既然覺得他不可饒恕,沖我來吧,有什麽懲罰我替他受着。”

說着,他放開祁葉展開手神色冷然走向衆人之中。

他知道,這些人必定有備而來,就算沒有,這麽久也準備好了,有的是機關暗器在等着祁葉。

拔出劍的宮裏玄衛和各大小家族往後退,拿不定主意。皇甫瑛額頭擰成一條“川”字,一口牙幾乎要咬碎。

祁葉跌跌撞撞在他身後跟來,本來已經沒什麽血可以流的身體被他一動又有血從心口流出來,他差一點就能抓住沈清灼的衣服,聲音越喊越啞,“不,主人,我不用你替我受罰,不要!”

沈清灼手上出現一道淡淡的法術,顏色将近透明,将他擊退回去。

雷雨澤心情舒暢地大笑,“正好,小爺我從叔父那裏拿來一個好東西,還沒找人試過呢,今天就在你身上試試吧,不知道威力如何?”

雷雨澤朝他走去,身後傳來大鵬叫聲,跟在雷雨澤身後的正是那日襲擊他的十階大鵬獸,雷雨澤手裏一根一米多長半臂粗的引電棍朝他走來。

每走一步,棍子上滋出顏色不同的電花,他往樹上一碰,那樹馬上冒着煙灼焦斷在地上。

皇甫瑛隐忍叫他,“表弟!”

雷雨澤一回頭,笑得格外狷狂,“怎麽,雲太子,表哥,你心疼他?可是我們的任務不是除魔嗎?他竟然要庇護那魔種,況且也說了要代替魔種受過,這怎麽能怪我呢?”

大鵬獸跟着雷雨澤,虎視眈眈一臉兇惡像要撲向沈清灼。

沈清灼靜靜站立着,巋然若雪中畫像,靜靜看着這一切,面上平靜無比。

風又吹起他的衣服和頭發,沈清灼緩緩閉合了下眼眸,再睜開。

皇甫瑛緊皺着眉,握成拳頭的手在發抖。

他擡手,想要打掉雷雨澤手中的引電棍。

雷雨澤看出他的意圖冷笑挑釁,“怎麽,你想跟我叔父作對嗎?太子表哥,你是不是忘了,我才是叔父最疼愛的人,叔父與本世子的父王感情甚篤,本世子的父王于叔父有恩,而你,被我叔父收為弟子只是一時興起罷了,你去問問叔父一共收過多少個弟子他自己記不記得清?我能每日想見就見到叔父,你呢?太子表哥?”

皇甫瑛猶豫了,默默收回拳。

作為一個未來四國之一雲國的上位者,無疑皇甫瑛忍耐性是極強的,不然他也走不到現在這個位置。

最後,他緊緊看了沈清灼一會兒,見沈清灼從始至終沒正眼看過他一眼,心中百味交陳狠狠地收回視線。

“那他也是沈家的嫡系繼承人,你別把人傷太重了。”

雷雨澤笑得半陰半晴不懷好意,晃了晃手中的引電棍,“這東西在我手上,可不是我能說得準的,要不表哥別說話了,我快點在他身上用用,看能不能把人弄死?”

他說完,看着皇甫瑛悶青的臉色不再發一語,滿意極了,與沈清灼之間的距離越走越近,棍子幾乎要伸到沈清灼臉上。

“弄暈本世子?好玩嗎,要不要本世子也跟你玩一次?你是想快點暈,還是慢一點、讓本世子好好跟你玩?”

雷雨澤說了半天,看着那張不管他說什麽都不為所動的冷清臉,突然的,火氣上來。

“第一美人是嗎?本世子倒要看看,過了今日,你還怎麽做第一美人。你不是要替他受過嗎?我的刀呢,把小爺的刀拿上來!你很強是嗎?誰知道你是真心代他受罰還是假,萬一你等會兒再襲擊小爺怎麽辦?為表現你的誠意,請沈大公子今日自行當着衆多人的面斷掉手腳筋。”

沈清灼的劍早先收起來,雷雨澤手裏引電棍還握着,向他遞上一把短刀。

沈清灼靜默不動,也不接。

皇甫瑛劍眉大眼整個人繃緊了,始終看着這邊,袖子底下拳頭又捏起。

突然,連站都站不穩的祁葉凝聚魔力,化作一道黑霧閃到沈清灼身前,雷雨澤手裏短刀和引電棍一齊掉下,人飛出了數十丈遠。

大鵬獸是認得出敵我的,在雷雨澤被扔出去之後飛撲過來,啄向祁葉。

雷雨澤砸在地上慘叫一聲,抿了把臉上的血,怒呼道:“殺了他們!”

沈清灼看着撲上來的祁葉,平靜的臉上眉心緊蹙起。

剛才雷雨澤要将那棍子伸到他臉上的時候,他都沒這麽緊張過。

別人不知,但沈清灼知道,祁葉這是在拿命跟它拼。

讓沈清灼想不到的是,祁葉能跟這滿階級魔獸對抗這麽久,還戰勝了。

大鵬獸還剩半口氣再也爬不起來,祁葉半跪在地上又嗆出一口血,正掙紮着要起來。

突然,來自虛空的威壓再一次壓得所有人擡不起頭,在早前沈老家主隔空傳音時他們已經經歷過一次,霁青色衣服的白發老者落到地上。

他凝着眉,帶着一半凡人一半仙氣的容顏上不怒自威,朝沈清灼二人看來。

祁葉神色兇惡地瞪向他。突然,他主動化出龍形态朝老家主擊去,被老者一擡手,狠狠地打落在地上。

老者肅穆不發一語,提靴緩慢朝他走,凝視着他。

他很快走到祁葉身前,擡手,隔空無形的玄力掐住長相兇煞黑龍的脖頸。

衆人第一次見到原形态的祁葉,都吓壞了,紛紛往後退。

祁安寧張大着嘴巴掐緊養父的手,兩大串眼淚斷了線一樣流下來。

饒是祁延年已經第三次見到祁葉變成龍形狀的樣子,也吓得不輕,好久沒有緩和過來,突然被祁安寧一搖晃直接從輪椅上摔下來。

“祖父!”

沈清灼驚吓地出聲,想叫老者住手。

按照他之前了解的,沈老家主不應該是這樣的,應該是慈善耐心、會縱容寵愛子女子孫的才是。

老者聞聲轉過頭看他,手裏隔空掐住祁葉的動作沒停,地上黑色大龍漸漸連掙紮的力氣都沒了,長長的身體直挺垂落着一動不動。

只剩那兩只滴血的兇目,惡狠狠不屈服地瞪住老者,兩排獠牙直指着他。

“吾孫,你要忤逆我?”

他看向沈清灼。

沈清灼愣了愣,卻是點頭。“祖父,你不能殺他。”

老者第一次笑出了聲。“這世上,還沒有什麽我不能做的。孫兒,要想不受制于人,你就要更強,以你現在還遠不夠。”

“祖父。”

老者情緒不變,看不出他有沒有怒,沈清灼不放棄,再一次叫道。

“如果他真做錯了什麽,我會管教好他,保證以後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死者的家人我會挨着去安撫道歉。但如果不是他做的,豈不是冤枉了祁葉?”

老者繼續笑。

“你覺得,就算他沒有殺人,這大陸上就會讓他活着嗎?與其一輩子驚驚噩噩,還不如這次來個痛快。”

沈清灼算是聽懂了。

今天無論如何,是不是祁葉的錯,祁葉都是錯的。

他的祖父,從一開始就沒打算饒過祁葉。

沈清灼第一次希望,如果自己能再強一點就好了。

心腑傳來劇痛,沈清灼蹲下去捂住心口,感覺到仿佛有什麽在燒他的丹田。

突然的,似有風刮來,沈清灼一陣暈眩,等他緩過來,發現自己到了一座殿堂中。

在他腳下,是躺在地上吐血、渾身多處是傷口的黑龍形态的祁葉,而前方,沈霜衣負手背對着他。

祭司殿今日比以往都亮敞,一個月不見,殿門外兩枝臘梅開出了花兒。

“他狀态不太好,你在這照看他吧。”沈霜衣說完,消失在殿中。

作者有話要說:

寫着寫着成了全員惡人走向(?)

表哥非常牛的人,但也沒真想救攻就對了,萬人嫌實錘

某葉自我pua:只有主人對我好,沒有主人我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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