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chapter1
chapter 1
第一章
我是一個遲鈍的人，就連死亡都要體會個幾次，才能意識到這并不是夢境。
“橘，東西都帶好了嗎？”我的青梅竹馬，向陽太一這樣問道。
他的頭發亦如其名，是金色的、閃閃的。臉上也總是熱情洋溢的笑容，開朗而爽快。
初春的陽光溫柔地灑在少年的身上。
“嗯。”我抓着手提包這麽應答着，靜靜地等他走過來後，跟上他的步調。“新生代表是太一，對吧？”
我和他正準備一起去新入學的高中。
“欸欸——”他的口中發出誇張的聲音，還是那一如既往的笑容。“橘怎麽知道的？本來還打算吓你一跳的呢，失敗了啊。”
語氣稍稍帶上了些失落。
對我的話語，他總是非常熱切的回應。
我輕柔地微笑起來。
在這之後，便是一些無聊的、不值得記載的日常對話了。如果是我在玩這個游戲的話，一定會快速點擊鼠标，跳過和自己的對話。
——
“各位老師、新入學的大家，早上好，我是新生代表向陽太一，很榮幸能站在這裏和大家迎來新開始。”
太一笑了起來，眼睛追向臺下的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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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上了他的目光，稍微一些不明所以，但還是姑且把這當作他想和我炫耀的小幼稚，和大家一起齊聲拍着掌。掌聲淹沒在人群裏。
大家都很喜歡他，這是理所當然的吧。一個開朗、帥氣的學生代表，有什麽讨厭的理由呢？
“那家夥，拽什麽啊。”在我的右側，出現了一個刺耳的聲音。
我歪了歪頭，看了過去。“請問，您是在說……？”
那是一個和向陽太一完全不同類型的少年。
比起恐怖游戲，這家夥比恐怖游戲還恐怖。像棉花糖一樣的白色飄忽忽的頭發，螢綠的瞳孔，慘白的皮膚。
他勾起了一個可怕的笑容，陰冷的表情看起來就讓人不安。“喂，你不覺得這個叫向陽太一的家夥——很假嗎？
我搖了搖頭，他不屑地“切”了一聲，然後不再出聲。
“能具體說說嗎，同學？”我表現出了充分的好奇，靠近了他一些，輕輕抓住了他座位上的制服外套，想套出更多話來獲取信息。
“別過來。”他貌似很不擅長別人的靠近，把頭轉到了一邊。
好吧。
我只能放棄了和他的搭話。
新生代表和校長發言完了之後，學生們三三兩兩回到了自己的教室，開始了班會。作為玩家稱職的青梅NPC，我自然和向陽太一是同班同學。
經歷了幾個游戲輪回，我對班主任接下來說的話都倒背如流了。
無非就是“恭喜各位考取了神山高中，希望大家能在接下來的三年裏好好相處”之類的。
——
放學之後，我沒有着急回家，安靜地坐在教室的正中間，手指輕撚一頁紙，撐着自己的下巴，被裏面的內容逗得輕笑了起來。
書上寫着：“和暧昧的人玩極限運動，大腦會分泌愛情的化學物質。”
如果有它說的那麽容易就好了。
尚且黃昏的教室，影影綽綽的樹影，零星人影。
“呀啊——”尖銳的叫聲從教室外面傳來，由遠及近。
聽起來好像是學校裏的鬼怪吧，時機也成熟了。
把書本合上，好好地放進抽屜裏。
“嗚啊——”包含絕望的哭喊沒再移動，好像遇上了什麽障礙。然後只聽見一聲“噗通”的倒地聲。
教室門被少年一腳踹開了。
“橘，你還好嗎？”是向陽太一。
我搖了搖頭。注意到教室門上沾滿了那只鬼怪的黑色血液。這只是比較低級的鬼，普通的人類也很容易殺掉。
真正值得警惕的是流着和人一樣紅色血液，與人無異的鬼。
“回去吧，學校很危險的哦。”向陽太一抓住我的手，略微強硬地想把我拉走。
他的動作有些粗魯。“疼。”
“對不起啊，橘，還疼嗎？”他好像意識到了自己的粗魯，松開了手，抓了一把自己金燦燦的頭發，笑容中爽朗又半帶歉意。
真是讓人生不起氣來。
“快點回去吧，橘。”
“很晚了哦。你不想回去舒服地躺在床上嗎？”
少年叽叽喳喳的聲音元氣又有些不解。
我把他拉到天臺，坐在欄杆上面。這裏視野寬闊，能清楚地看到學校的光景，容易觀測到鬼的動态。
“會掉下去，很危險哦。”向陽太一坐在我旁邊，偏頭看夜空：“橘留在這裏是想和我一起看月亮嗎？”
“是啊，月色很美。”
“欸欸，這可是句表白的話語呢。”
少年以算得上溫柔的力道引導我注視他棕黑色的眼瞳。
“你在和我告白嗎？”
“啊，這樣嗎。”我只是輕輕一掙，便脫離了向陽太一的手。“造成誤會很抱歉。”
“這樣嗎——好失望。”他用誇張的語氣說道：“橘不知道夏目漱石先生嗎，明明很着名的呀。”像小狗一般搖着的尾巴停了下來。
一束紅光倏地從小樹林深處射向天空。
這代表着，游戲裏的鬼王誕生了。
“走吧，太一。”我跳下欄杆，朝他伸出手。
背對着一片夜色的少年神情晦澀莫辨，碎發随風輕飄。
我心中一緊。害怕他就這樣掉下去了。
在我胡亂擔心的時候，少年抓住我的手跳下來，驅散了剛才看不清的陰影。“嗯！”
跑到小森林裏面的時候，紅光已經消失了。
“橘，在找什麽呀？”向陽太一跟在我後面，悠哉游哉的樣子，就好像他不是玩這個游戲的主角，我才是似的。
“沒什麽。”我搪塞過去，不想讓他懷疑。
看來沒那麽容易解決啊。原本打算趁着鬼王虛弱的時候，把他擊殺的……
“哈啊——”向陽太一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我困了，橘，回家吧。而去外面很危險的哦……”
我的腳步一頓。也是啊。已經很晚了。明天再找也不遲。
——
潔白的床鋪上，我慢慢閉上雙眼。
太一和我都是一個人住，所以不管多晚回去都沒人會理。我們是鄰居，住的很近。從我的窗戶望出去的話，能看見他的房間。
“唔。”我把頭埋進被子裏。
為了讓向陽太一快點過關，也為了我不再經歷一次次輪回的痛苦，我會幫助他的。不是出于游戲設定。而是出于我自身的意識。
少年如金子般的碎發掃了掃清秀白皙的臉頰，棕黑色的眼瞳半是笑意。
不是的，我有我自己的意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