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chapter18
chapter 18
第十八章
早晨。
我打着哈欠醒來，發現身邊多了個人形枕頭。少年埋首在我的肚子，金色短發耷拉在溫暖的衣物上。
這家夥是什麽時候進來的。
想輕輕地推開他，卻被抱得更緊了，少年小動物般地嗚咽一聲，掙紮着張開了雙眼：“唔，早上好……”
剛起床的向陽太一莫名乖巧，我忍不住揉了揉他的頭發：“早。”
“嗯……”少年閉上眼，蹭了蹭我的手。
洗漱完後，我和向陽太一吃着早餐看電視。
“……你覺得這是靈異事件還是人為？”記者把話筒轉移到一個男人身上。
“沒有看錯，一定是鬼，他們殺人，我親眼看見的！那個女人在求饒，然後、然後他們沒有猶豫，而且渾身都是黑色的！”
“這位先生，你冷靜一點。”記者安慰道：“能重新複述一遍嗎？”
“從神山高中跑出來的，我也會死的，這個世界也完了！就像潘多拉的魔盒，你也逃不掉。”男人語氣激動，指着鏡頭，瞳孔害怕地不住顫抖。
神山高中跑出來的鬼？
我放下手中的碗，不由地看向了向陽太一。
“以前鬼不是只能在學校範圍活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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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現在外面也有些危險了。不過我會保護好橘的。”他好像知道這件事，一點也不驚訝。
鬼跑出來的後果，就像這個男人說得那樣，像潘多拉的魔盒，最終結果是陷入絕望和地獄。
雖然不知道是為什麽，但一定和這個漸漸崩壞、難以維持正邪的世界有關。
瞳孔倒映着男人抓着自己腦袋大喊大叫的畫面。
“這個世界會變成什麽樣呢？”
我呢喃自語。
——
雖然早上一起看過那樣的新聞，但我和向陽太一還是決定按遠計劃度過休息日。
稍微化了個淡妝，穿了件白藍色的裙子和少年搭配。平時放下的頭發也半紮半松。猶豫了一會，還是将少年送給我的戒指戴上了手指。
雛菊在陽光下折射出一段銀質光澤。
在外面等了我一陣的少年見我走出來，朝我伸出手：“走吧。”
雖然是海邊小城市，但這裏商業街的繁華不亞于首都。
“這個帽子怎麽樣？”我對着鏡子戴好，偏頭看向了少年。淡黃色的漁夫帽，很适合在海邊散步保持頭發不被吹亂。
“很适合你哦。”向陽太一惡作劇似的按了按我的頭。
“唔，太一。”我被他的手按得低了幾分。
在我們兩個嬉鬧的時候，一個小女孩撞了上來。
“不好意思，你沒事吧？”那個陌生的女孩身形不穩，跌進了我的懷裏，同時雙手不安地揪住了我胸前的衣物。
是個小巧可愛的女生。
“垃圾，礙事的人類。”
“诶？”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那女孩好像說了什麽奇怪的話。
“說的就是你這個蠢女人啊，”她穩住了自己的身形，然後落井下石地推開我。稚嫩的臉上滿是厭惡：“在公共場所和別人打情罵俏，不覺得惡心嗎？”
“啊咧——哪來的小學生？”向陽太一上前一步，笑着按住了那女孩的頭：“答應哥哥，不要沒寫完作業就跑出來玩好嗎？”
“惡心的人類！”她想撇開少年的手，漲紅了臉也使不出任何力氣：“我不會屈服的。”
“這孩子說不定是和她的親人走散了。我們去找工作人員吧？”
“唔，好吧。”向陽太一想了想，便答應了下來，抓住想逃走的女孩：“別想得罪人就走哦。”
——
“吶，小朋友，你叫什麽名字？”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員蹲下身子問道：“你的父母叫什麽，告訴姐姐，我才能廣播呀。”
那女孩一句話也不說，只是“哼”了一聲扭頭盯住我們。
然後指着我大聲道：“她就是我的媽媽，背着爸爸出來，和這個小白臉約會，我是來幫爸爸抓/奸的！”
“小鬼，你在說什麽啊？”向陽太一笑着掐住了她的臉，往兩邊用力拉扯。
眼淚汪汪的女孩仍然盯着我：“媽媽，你就讓這個小白臉欺負我嗎？嗚哇——”
“這個……”工作人員為難道：“你們認識這個孩子嗎？”
大家紛紛把視線投過來，然後掩飾般地假裝沒看見，豎着耳朵湊起了熱鬧。
“認識呀！”女孩很快應答下來，指着我說：“媽媽叫淺川橘，你看她戴在手上的戒指，這個叫金發的家夥是媽媽的小白臉。”
媽媽？
……
而且連名帶姓地把我的名字叫出來了。
在這孩子眼裏，平時受所有人歡迎的向陽太一居然是小白臉嗎？
察覺到少年的視線，我無奈地回應道：“我沒有背着你有什麽小孩啦，可能那孩子的确是認識我吧？”
雖然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工作人員驗證了一下我的身份，便讓我把這個女孩帶走。
“小孩，你怎麽知道這個姐姐名字的？”向陽太一逗弄着她，發現她一直舔冰淇淋，便一把搶走了：“不好好回答我的話，就不能吃哦。”
“喂，卑劣的人類！搶小孩的東西，算什麽男人？”她怒道：“小白臉！”
“這還是我給你買的吧？像你這種不聽話的小孩，可不配得到大人的喜愛哦。”向陽太一歪頭，作勢要把冰淇淋丢進垃圾桶。
“卑鄙！無恥！”
我怕她又哭鬧，引起大家的注意，便蹲下身，用最柔和的語氣說道：“好了乖孩子，告訴我，你為什麽認識我和太一呢？”
她被我的稱呼一噎，扁了扁嘴，許久才吐出兩個字“秘密！”
“欸——橘，你都沒說過我是乖孩子呢。不要管這個難纏的小鬼啦，把她丢給警察吧？”太一開始不滿起來。
“但是，有點放不下心。”
這個孩子像洋娃娃一般，寶石般的眼瞳和絲綢長發。誰也不會願意讓她被壞人傷害的吧。
那孩子說什麽也不去警局，一直跟在我們身後，舔着冰淇淋。
“去那邊拍照吧？”向陽太一拉着我進了拍大頭照的隔間，正要關門的時候，那團身影又閃了進來，蹲在角落盯着我們。
少年對上她無辜的表情，“啧”了一聲。
本該是兩人獨處的時間，這小鬼簡直像甩不掉的牛皮糖。
因為有小孩子在，我羞于和向陽太一擺出奇怪的姿勢，便像普通的朋友随便地拍了幾張。
“太讨厭了，這個小鬼。”看着洗出來的照片，向陽太一不滿地念叨道：“好想讓她快點消失。”
“拍得不是還可以嗎？”我安慰道。
“和橘合照就好了，這個小鬼蹲在我們旁邊，也跟着入鏡了，真是礙眼礙事。”
那孩子吐了吐舌頭。
然後從裙子口袋摸出一個小手機，靈巧地解開了屏幕。
“要不要我幫你們拍一張？我可會拍了呢。”
說完便打開了攝像頭：“站好了哦。”
我還沒反應過來，便下意識地舉起了剪刀手。
“拍好了！”她笑道：“诶，爸爸給我發信息了。那今天就先這樣了哦，再見，黑發和金發的家夥。”
小孩揮着手，一溜煙便消失了。
原來她有家人的聯系方式啊。
嚴重懷疑被小孩戲弄了一天的我有些惱火。
“橘，我們重新拍幾張吧？”太一把廢棄的相片丢進垃圾桶：“我只想和你合照嘛。”
好吧。
我點點頭。
面無表情地進去，然後紅着臉出來。
這家夥，沒有人在的時候，就會露出自己執着的一面。早知道就不該答應的。
相比我低着頭紅臉，不敢見人的樣子，向陽太一倒是興奮地在耳邊吵鬧着：“吶，你看你看。”
好啦！
我遮住他手上的照片：“我們回去再看吧……”
“唔。”少年想了想，笑道：“說的也是呢！要是不小心讓別人看到這樣的橘，我可是會生氣的呢。”
這家夥……
我抿住唇，感覺臉頰更加滾燙了。
讓我老是有奇怪的感情。想反抗，想掙紮，被羞恥煎熬着，一邊擔心會被他更加激烈地對待，一邊又在包容。
——
黑夜，彎月如鈎。
幾朵閑散的白雲點綴深藍色的天幕。空蕩蕩的別墅周圍遍地荒野，嬌小的身軀移動在陰森的樹林中。
“六角澄，你去哪裏了？”頭上兩個黑色鬼角，赤紅眼瞳的少年瞥向偷偷進門的女孩。
女孩身體一僵，很快便揚起了一個大大的笑容：“你在呀，爸爸。”
“我去看了媽媽。”她舉着手機裏的照片，撲進了少年的懷抱：“不過，她和那個金發的家夥在約會。然後我搗亂了他們的約會！”
“哦？”六角慎司梳理着六角澄的頭發：“這麽快就見到了嗎？”
“是啊，媽媽還說我是乖孩子。”六角澄看着手機裏舉着剪刀手的我：“爸爸，我們什麽時候可以和媽媽團聚呢？”
“別擔心。”少年加深了唇上惡意的弧度。
一下一下地梳理着女孩的長發。
夜光從窗子透進來，照亮了他發亮的赤紅瞳孔。
“等那個金發的家夥離開，一切就會不同了。”
六角澄寶石般的眼睛靜靜地注視着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