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番外

番外

墨爾本的冬天不算太冷,安雪悅随便圍了條灰撲撲的圍巾,就連妝都未曾化上,就這樣打算直接這樣走出門去。

換做是以前,她肯定對這條圍巾不屑一顧——

——樣式老套,顏色暗沉,并且與自己衣服顏色不搭。

可這幾年,她已經不在乎外表上的美麗與嬌麗,也不在乎旁人遇見自己時,眼神裏是否閃現過的驚豔。

現在,她只在乎衣服是否保暖,吃的食物是否溫飽。

屋子外是一片草坪,冬日的寒風在頭頂上打着旋,吹起幾率墨發,天空灰沉沉,像是壓抑着什麽,風雨欲來的模樣。

果然,她還沒能走出幾步,就看見外面幾個穿着黑衣的保镖站在院子前,一個個腰背挺直,精神抖擻宛若松柏的模樣。

“安小姐,請。”

最前面的那個黑衣保镖向她伸出了手,打開眼前那輛黑色的汽車車門,态度禮貌的微鞠躬。

“我能不上嗎?”

安雪悅露出苦澀的笑,最後卻還是在這群黑衣人的目光下,彎下腰,上了這輛黑色的汽車。

她清楚,這句話說了與沒說并沒有多少區別,但還是條件反射性心底存在一絲幻想,那人.........那人會不會放過自己呢?

現在想來,果然是幻想,幻想中的癡心妄想。

她一直都暈機,但沒有任何人知道,除了蘇岷南,每次坐飛機時,對方都會貼心的遞過暈機藥,水溫落在她的口中時,永遠都是最舒适的溫度。

飛機到中國時,安雪悅臉色已經慘白了,但強撐住身體上的不适,走下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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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岷南站在遠方,似乎一直在等她,看見她時,微笑着的,牽起她的手,親昵道:“墨爾本好玩嗎?玩夠了就回來。”

安雪悅笑的牽強,想要掙脫開對方的手,卻未曾想到,對方的手指握的太緊,所以兩人之間的距離還是不遠不近的暧昧着。

“蘇岷南,我對你而言,究竟意味着什麽?”

這個問題,她問過他不止一次,而每次他的答案——

——千篇一律。

“雪悅,你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

“那你可以不和趙小姐在一起嗎?”

她順勢說起接下來的話題。

果然,蘇岷南與往常相同,在聽見這句話時,啼笑皆非用一只手揉着她的頭頂,将她原本就亂糟糟的秀發,變的更亂。

“雪悅,我是愛你的,和她,不過逢場作戲。”說着,一把抱住她,懇切道:“你知道,蘇棋最近來勢很猛,她又拿下了幾個項目,傅默這段時間也消失不見。”

他的唇印在她潔白的側臉上,嘆息着:“雪悅,等我坐上蘇越的那個位置,我就可以和你在一起了,難道你就不想成為蘇太太嗎?”

“所以,雪悅,幫我。”

迷亂而又暧昧的燈光,暗紅色的紅酒在高腳杯中晃蕩,安雪悅穿上以往的昂貴的衣服,化着最精致的妝容,吸引着宴會上的投資商。

就像是買賣,有人盯上了她,蘇岷南評估着那個投資商的價值,将她送向了對方的床上。

肥胖的身軀在扭動,明明心裏是那麽的惡心,但臉上卻不露分毫。

一場過後,那個惡心的男人提着褲子走了,而蘇岷南讓人送來了衣服,沒有出現。

衣服上的吊牌在挂在上面,透着新衣服獨有的味道,安雪悅渾身赤裸的望着這件衣服良久,終于抱着衣服哭了。

七歲時——

“雪悅,來來來,這是你的岷南哥哥,這是你的蘇棋妹妹,快點向他們打個招呼。”

進入別人家都要脫鞋,安雪悅脫下髒兮兮的白鞋,露出黃色的襪子。

這雙襪子原本是白色的,但由于穿的時間太長,所以導致變成了米黃色,甚至于這雙襪子上還破了兩個洞,露出白嫩嫩的大拇指。

她窘迫極了,在角落裏咬着手指,蘇棋沒有多想,只想着有一個一起玩的小夥伴,心裏早就已經開心的飛上了天,一把抓住了她,笑的燦爛:

“你好呀,我是蘇棋,我們一起做好朋友啊!”

而蘇岷南卻貼心的遞過一雙粉色毛絨絨的小拖鞋,笑:

“我叫蘇岷南,很高興認識你。”

第一次遇見,是那麽的美好。

什麽時候開始變的呢?

當蘇棋可以輕易的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當她無憂無慮的每天去着各種地方游玩,當她總是一臉燦爛大方的施舍自己需要的東西。

為什麽明明都是人,區別卻那麽大呢?

嫉妒的藤蔓在心裏開出陰暗的小花,一朵朵密集的在角落綻放。

這個時候,蘇岷南出現了。

“我來教你彈琴。”

“你數學成績似乎不太好,我教你。”

“雪悅,我給你報名了禮儀課。”

“雪悅,最近你胖了兩斤,晚飯不準吃了。”

“你這個角度笑起來最好看,以後都這麽笑。”

一開始,她不清楚為什麽蘇岷南會這麽耐心的教她,雖說她聰明,但也不理解對方這麽做的具體用意。

直到後來才懂,每當她成功完成一個時,蘇越對蘇棋愈加失望一分。

而她,由一開始的心虛,到後來漸漸的理直氣壯。

安雪悅那時想,蘇岷南肯定是喜歡自己的。

如果不是喜歡自己,對方怎麽會這麽耐心的教導自己?

她一直堅定,對方眼裏的關懷是真的,有時随意的摟摟抱抱,自然也不抵觸。

十八歲的生日是終身難忘的。

蘇岷南那天給了她一個驚喜。

真的是驚喜,一個超大的驚喜。

她被灌了酒,和一個陌生男人上了床,事後,蘇岷南憤怒的揍了那個男人,緊接着,就對她表白,兩個人糊裏糊塗的就在一起了。

蘇岷南外面有別的女人,她清楚,但安雪悅一直認為,自己是與衆不同的那個。

但有時也會莫名的生氣吃醋,這個時候蘇岷南會百依百順,幾乎是讓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這種貼心與溫柔,讓她一度認為自己可以掌握住他,有時甚至于産生一種得意。

這份得意一直延續到蘇棋進入了蘇越的公司,與蘇岷南争奪起公司的股份。

“雪悅,我要和趙小姐在一起了,但是,我心裏一直喜歡的,都是你。”

“雪悅,王總的那個項目,你去看一下吧。”

“雪悅,李總的那個項目,你去一下吧。”

“不去?雪悅,乖~別鬧。”

“很簡單,讓他們開心滿意了,就可以了。”

傅默有時就站在旁邊,目光詭異的望着自己。

一開始她不清楚傅默眼神中的含義,只覺得這個人未免太陰沉了,直到某天她聽見兩個之間的對話。

傅默的聲音聽起來沒有多少感情起伏。

“去年生日會上,你知道李威想要對她做什麽,但是卻沒有阻止吧?”

安雪悅原本想要敲門的手微頓,聽見接下來蘇岷南的聲音。

“你要知道女人很麻煩的,如果李威和她睡了,我越是憤怒,越是證明我在乎她,和她在一起,她才會愈加愧疚,我才會更容易達到自己的目的。”

傅默道:“你就不怕被對方知道你的所做所為嗎?”

“為什麽要怕,她的裸照,視頻,我都有,如果某一天她敢做出什麽,就試試之後的後果。”

“你就不怕魚死網破?”

“生不如死了解下。”

蘇岷南的聲音還是和記憶中的相同,永遠都是那麽的溫柔,可說出的話語,卻又是那麽的陌生。

安雪悅像是第一次了解他,站在書房外慘淡的笑了。

她終于清楚了,傅默平時望向自己眼神是什麽意思了。

他在看一個傻逼。

那個傻逼就是自己。

酒店內。

安雪悅穿上這件昂貴新衣,吊牌都沒有撕去,打開窗。

今天的天空很漂亮,有無數繁盛的星星,在天空中點綴着,夜風吹起她的衣角,墨色的發與夜色融為一體。

她神色平靜,閉上眼睛,跳了下去。

在臨死時,她想起了第一次來到蘇家時穿的襪子。

黃色的,破了一個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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