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其實仔細回想起來，從最開始認識蔡嘉禾開始，他的出現就總是給人一種奇怪的感覺。
我難以揣摩他每個行為動機後面隐藏的真正意圖，只能夠看着本能的直覺來做出判斷。
就好像此刻，他的聲音突然出現在我腦海，就好像是某個潛藏在暗處的人時時刻刻在觀察着我的行動一般。
——這樣的感覺并不太好。
“當然是希望你能夠和我站在一起。”蔡嘉禾的聲音再一次響起：“我們應該是戰友呀，小郝。”
……戰友？
“若是成為了特調組的一員，你猜他們會用你的基因去做些什麽？我想你應該并不想看見自己的能力通過寄居在走屍身上出現在這個世界吧？”他說：“若真的如此，這個世界就徹底完蛋了——沒有人能夠戰勝得了它，所有人都只能乖乖等死。”
“你這樣強大，又擁有一顆如金子般正義的心，應該站在正義的一處伸出援手，不是嗎？”
“英雄才更應該做出正确的判斷，而不是同所有人一樣随波逐流……”
“你說跟你站在一起？但你又是什麽身份？”我注意到了蔡嘉禾話語中奇怪的關鍵詞，心中又燃起新的疑惑。
“我只是一個希望特調組能夠……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的人罷了。”他淡淡地開口。
“為這個世界帶來了這樣多的災難，又虛僞假惺惺地出來主持正義——看着他們扮演大英雄的樣子真是令人感覺有些惡心呢，不是嗎。”
仿佛是為了對應蔡嘉禾所說的話一般，就在那一刻，天空中嘩啦啦降下了幾道閃亮的光束。
我所處的位置較遠，只能大致地看到一些并不太清晰的畫面。
總之，就在那只走屍一邊飛翔俯沖進人群中，一邊對尖叫着四散逃生的群衆發起進攻的時候，幾道猛烈的光波就如同導彈一般朝它飛馳而去，随後就這麽在半空中發生了激烈的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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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
【刺啦——】
爆炸聲伴随着震耳的嘶吼，震天動地，頓時清晰無比地傳入了每一個人耳中。
不少人的雙眸中頓時泛起了亮光——
“是特調組！！！”
“特調組的超能力者們來了！！”
硝煙彌漫的空氣中緩緩走出了幾個高低不一的身影，他們全副武裝，一個個氣場強大得驚人。就仿佛電影裏英雄出場時的畫面一般。
我大致能夠分辨得出來，其中有幾張熟悉的面孔。
徐諾，裴墨……甚至還有上次那位名叫安妮的小女孩。
“人世間的事情就是如此難以決斷。”蔡嘉禾的聲音這一次終于有了些許真實感，由遠及近地從我身後傳來：“那些表面上看起來光鮮亮麗的身份背後，或許就是隐藏着最肮髒的黑暗。”
我轉過身，正好對上了他那雙漆黑如墨的雙眸。
多日不見，他的面容依舊和上一次分別的時候沒有太大變化。一身幹淨的白色休閑裝，頭發細碎絨絨的，就好像不久前才剛睡醒從被窩裏爬出來似的。
注意到了我的視線，他很快眉眼彎彎地沖我一笑，再次露出了一個非常人畜無害的笑容。
沒想到這家夥居然一直在這裏？
那剛才一直用千裏傳音又是幾個意思？
“好久不見了呀，小郝。”
我沒有說話。
“幹嘛用這種眼神看着我。”他笑了笑，又轉過頭去，将視線落到了遠方：“一起看一場好戲吧，小郝。”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戰況着實是有些慘烈。
的确，和最開始第一次見面相比，特調組的實力似乎也有了不小的進步——我甚至可以明顯地看見徐諾手中的槍/械在子彈噴射的時候已經可以凝結出熊熊燃燒的烈焰了。
然而這種只有在電影和漫畫中才出現過的神奇招數，在擊中那名巨大的黑色走屍後卻被對方所輕而易舉地化解。
是的，雖然他們很強，但是很明顯，面前的這只恐怖走屍……卻是要強得更加可怕。
它的皮膚似乎是由鋼鐵鑄成的一般，實在是堅硬得可怕。
任憑着面前這隊最強大的特調組一隊成員在它面前發起怎樣猛烈的進攻，都難以對它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最後還是裴墨在衆人的掩護下拼出了老命發起了一次偷襲才勉強将它頭部飛舞的衆多觸手之一勉強斬落。
不過這卻也并沒有對它造成任何致命性的傷害，相反，似乎還激起了它的怒火——
【刺啦——】
震耳的嘶吼聲響起，就像某種恐怖的超聲波一般，震得在場的所有人忍不住捂住了耳朵。甚至有身體素質更差一些的普通群衆直接兩眼一番暈了過去，栽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我去……這家夥……”我頓時感覺有些心驚：“根本和最開始見到的時候強度不是一個概念了！它們究竟是怎麽做到變成這個樣子的？”
“這就要問問那些特調組的人咯。”蔡嘉禾笑着聳了聳肩：“如果沒有他們的幫助，走屍想要進化成現在這個樣子也很難吧。”
“怎麽說呢，現在這種情況也算是自食惡果，想想甚至覺得還很有意思呢～”
……總覺得這個家夥像個神經病啊，這種時候居然還說得出這樣的話。
我心裏有些毛毛的，忍不住悄悄上下打量了蔡嘉禾一眼。
【轟隆——】
戰鬥仍舊在繼續，只是局勢卻越來越不容樂觀。
看着特調組的成員一個個身體上開始傷痕累累，動作也不比最開始那般靈活，然而相對比那只走屍，身體狀态卻從始至終并沒有太大變化。
【刺啦——】鋒利的口器如同刀刃一般，險險地劃過了徐諾胸口心髒處的位置。
我忍不住也為之捏了把冷汗。
難以想象過徐諾要是死了會對整個社會造成什麽樣的影響。
作為報紙新聞上的常客，特調組一隊的隊長，這段時間以來，徐諾幾乎已經成為了整個社會對于超能力者期望的标杆——他所執行的每一次行動似乎都從未讓人們失望過。不僅實力強大，性格外形也是十分沉穩可靠，簡直就像是一顆整個社會的定心丸一般。
“如果是徐諾，如果是特調組一隊來的話，一定能将這只走屍打敗的吧！”
人群四散逃跑的時候，我曾聽見身邊有人說過這樣的話。
“是的，一定會的！”
“他們是最強大的超能力者，如果連他們都殺不了，那咱們所有人都完了——”
然而現在，在這場殘酷又焦灼的戰鬥面前——
【刺啦——！】
【轟隆——】
鋒利的觸手實在太過密集，終于，在徐諾瞄準着超走屍腹部的詭異器件猛地開了一炮過後，一道長長的黑色口器也穿破了他的胸膛。
“隊長！”
“徐諾！”
四下裏，驚呼聲頓時響起。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正在進行的攻擊，朝着徐諾奔赴而去，試圖将那條鋒利的觸手斬斷。
然而戰鬥卻并沒有結束。
徐諾的進攻似乎終于讓那只走屍受到了不小的創傷。它揮舞着四肢張牙舞爪地在半空中後腿了好一段距離，一邊憤怒地嘶吼着，一邊将腹部的器官所牢牢護住。
随後，醜陋的軀幹重新放開。
我十分清晰地看見，在它腹部的那個器具裝置上，此刻一團明亮無比的亮光正熊熊燃燒了起來——就好像大炮在瞄準噴射時所準備的蓄力一般，再過幾秒，那團高強度的火焰便會立刻噴薄而出！
而此刻它所面對的，正是特調組衆人所處的方向。
大腦忽然又傳來了一股強烈的睡意——十分熟悉的感覺。
那一刻，我似乎有了什麽預感一般，一邊劇烈地喘息着，一邊目光直直地凝視着走屍所在的方向。
“你要想清楚呀，小郝。”蔡嘉禾的聲音卻突然在我身側響起：“他們值得你這麽做嗎？”
“視頻……是真的吧？”在意識逐漸退卻之前，我語氣平靜地開口：“就……還挺讓人沒想到的……”
“現在救下他們，會導致什麽樣的後果——你想清楚了嗎？”蔡嘉禾漆黑的眸子定定地望着我，語氣依舊是溫和無比：“你這……是在助纣為孽……”
大腦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各種亂七八糟的線索交雜在了一起，使得我在面對蔡嘉禾的問題的時候根本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也沒有時間作答。
然而下一秒，在睡意徹底襲上腦海之前，我卻感覺胸口仿佛有利器穿過一般。
【噌——】
是皮肉撕裂的聲音。
我微微睜了睜眼。
卻只對上一雙漆黑的眸子。
整個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甚至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不知道到底過去了多久。
重新恢複意識的時候，我着實被吓了一大跳。
寬敞的病房內，密密麻麻地擺放着各種各樣的設備，一群穿着警服的陌生人安安靜靜地靠着牆壁站成一排，以及還有好幾個打着繃帶全身腫成豬頭一樣的身影端坐在那裏，似乎還有些眼熟。
大概幾十道目光，全是我從沒見過的。見我終于清醒過來，他們的面容上也立即露出了喜悅的笑容。
“醒了醒了！”
“她醒過來了！”
“快通知總部！”
……什麽情況。
我有些懵。
正準備起身從床鋪上坐起來，腦海中突然閃現出我昏迷前那一秒，蔡嘉禾将刀刃捅進我後背的情形。
尼瑪。
我立馬一驚，伸出手上下摸了摸我的胸膛——然而身體好好的，并沒有任何痛感，準确地說，我竟然連刀口所在的位置都沒有找到。
嘶——
沒有真的受傷嗎？我突然反應了過來。
“所有人先去走廊外面等！英雄需要好好休息！”一個渾厚的聲音突然響起。
我一擡頭，正好對上了一張國字臉飽經風霜的成熟面孔，他看起來似乎有些面熟，我仿佛在哪裏見過。
“好的，市長，這就安排。”一個穿着高階警服的警官立馬敬了個禮，随後轉過頭，開始對着那群警員們指揮了起來。
市長……？
人群開始逐漸從房間裏退去。
等等……英雄？
我忽然反應過來。
“從一開始我就懷疑過你的身份，但是好幾次檢查卻根本沒有任何異常的能量反應，這确實迷惑了我。”一個熟悉而富有磁性的男聲突然在我身側響起：“如今你終于願意承認了，郝女士。”
他停頓了一下，淡淡地開口：“做得很棒。”
這聲音……徐諾？
我轉過頭，卻只對上了一張腫成豬頭纏滿了繃帶，甚至看不清容貌的臉。
嘶……男神的形象突然有點崩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