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睜眼竟為她人夫6
一睜眼竟為她人夫6
君染臉上的掌印清晰可見,嘴角還隐隐滲出一絲血跡。君染舌尖抵了抵嘴角,口中品到一絲腥鹹。
老祖宗的手還在微微顫抖,她也不敢置信,君染是她最疼愛的老二唯一的孩子,她怎麽……
君染定定地看着老太君:“是不是只要君染殺了太女,老祖宗就能放過君染?”
他明白,有些恩情是要拿命還的,有些自由是要拿命換的。他不懂的是,為什麽別人報恩,卻要他付出代價?!
老太君看着一臉決絕的君染,一時之間竟然被震得說不出話來。殺太女,無異于自殺。
老太君像是抽盡了全身的力氣,頹廢地坐在圈椅上,雙目無神地看着君染:“阿染,你當真如此絕情?”
皇帝本就不喜太女,廢黜太女是遲早的事。她不過是順勢而為,況且君幽也是因為太女才身死的,她何錯之有,竟要被君染以死相逼?
他也不想想,沒有皇帝授意,他們君家區區九品芝麻官的官宦人家,怎麽可能出一個太女郎!皇權至上,而她一介商婦,又怎麽敢怨恨太女害死了幽娘,還勾結九皇女與儲君為敵!
九皇女身後站着誰?世人皆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她也是……身不由己的。
“老祖宗,君染受夠了爾虞我詐的日子了。”是不是唯有一死,方能解脫?
老太君閉上眼,像是對君染失望透頂,“這由不得你!”
皇帝想除掉氏族,但又不能撕破王族和氏族的臉面,只有借助太女之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她坐收漁利才是上上之策。可皇帝也沒有想到,她棋差一着竟然把太女推到了氏族一面,反倒和自己對立起來了。
太女是儲君,儲君若和外戚聯手逼宮,那她帝位不保。既然除不了氏族,那就先除掉儲君。但是皇帝不能親自動手,以免落下個殘暴弑子的名聲,她需要一把劍。
殺母之仇,不共戴天。所以皇帝選中了君家。
……
Advertisement
君染自嘲地笑了笑,确實由不得他,大家都身在棋中,誰能置之度外。不過事在人為,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馬。
“這四位嬌客,君染使喚不起,還給老祖宗。”
君染不等老祖宗發話,徑直轉身離去。
青竹忙起身扶住君染,今日公子和老祖宗撕破了臉皮,恐怕以後在府上的日子也越發不好過了。
君染此刻面上十分駭人,額角留着血,又挨了一掌,回去東廂房的路上,府上的小侍都退避三舍,不敢問安。
現在還是早春,春寒料峭,君染受了寒,一下子就病倒了。
俗話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君染前半年兢兢業業的健身事業終于迎來了漫長的低谷期。
就在君染蝸居在家養病的時候,西北出事了。
二月,涼州與雲州境內淩汛決溢,淩水陡漲丈餘,歷境內天水,朔方,雲中,西河一帶,沿河十多個州縣,漫溢決口竟達三十處,附近村莊盡成澤國,房屋倒塌無數,淹死人口,牲畜及田財産難以數計。
涼州雲州兩州刺史奏章八百裏加急呈至天子禦前,朝野震驚。
政事堂各位重臣商來議去也沒讨論出個解決措施,吵來吵去三句話不離銀錢。
“陛下,臣以為,此事還是要工部尚書親自去一趟涼州,實地考察一番,涼州淩汛多發,還需尋個妥善之法,否則長此以往,國庫就是餘錢再多,遲早也有耗空的一日。”
“臣等附議。”
蕭臻看着皇帝,一言不發。此事皇帝若是讓太女前往赈災,指不定又要暗中使什麽絆子。她既然如此喜愛九皇女,何不叫九皇女去立這等頭功?
皇帝最終敲定赈災人選,下旨派太女烏棠,工部尚書徐文良,禦史中丞張允之前往西北兩州赈災。
另外根據兩州刺史所呈災況,給涼州撥款銀一百一十五萬兩、米八十三萬石;給雲州撥款銀九十六萬兩、米六十三萬石。
皇帝對此次赈災十分重視,也下了血本。雲州與涼州乃西北門戶之地,又是軍事重地,無論如何也要安撫災民和邊關士兵,以免引起民憤,更甚者勾結西戎賊子,威脅王朝統治。
除了工部尚書徐文良和禦史中丞張允之,烏棠還帶上了司農卿李毓和虞部郎中張臯。
出了政事堂,蕭臻去了一趟東宮。
“殿下,此番陛下派你前去涼州,務必小心行事。”
烏棠點點頭,“姑母不必憂心,父君宮中還望姑母多留意些。”
皇帝看她不順眼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她早就習慣了。
“放心吧。”蕭臻又囑咐了一句:“此去雲中,別忘了要事。”
烏棠恭聲應下。
黃河常有洪水漲發,河工按季節劃定汛期名稱,冬季稱淩汛,春季稱桃花汛,夏季稱伏汛,秋季稱秋汛。其中伏汛、秋汛洪水量大,且常常二汛相連,俗稱伏秋大汛,為主要防洪汛期。
黃河自天水往朔方方向的流向為從南向北,此河段封河早,開河晚,且河道淺窄,冰淩易卡塞阻水,造成淩汛漫溢。
烏棠一行人帶着一部分錢糧馬不停蹄趕往災情最重的涼州朔方府。戶部撥的赈災款共計白銀二百一十一萬兩,糧一百四十六萬石,分兩批次由武将護送至西北兩州。
半個月後,烏棠等人到達涼州朔方府。
涼州刺史祁晟一早就侯在城門口,看到烏棠車架,趕忙出城迎接:“臣等見過太女。”
“起身。”烏棠下了馬,“你就是祁晟?”
“是,老臣正是祁晟。”刺史年近五十,在涼州待了五年了。“不知殿下此次帶來多少赈災糧款?”
烏棠瞥了一眼祁晟,“一百萬兩白銀,一百萬石米糧,涼州與雲州等分。”先解燃眉之急。
聽了烏棠的話,祁晟明顯沒有方才那般熱切,看到張允之的眼神,祁晟才晃過神來,“殿下不知,涼州此次災情嚴峻,下臣奏報陛下之時還是月前,如今……”
自淩汛發生到現在已經一月有餘,這一月都是涼州刺史組織各縣官吏實施救災。涼州下轄十三府,一府又包含若幹縣,五十萬白銀和米糧,這麽多災縣災民,哪裏夠分吶。
“先不急,還有一批錢糧随後就到。”烏棠想先簡單了解各府縣受災情況,如此才好安排後續的事宜。
“是是是。”祁晟也知道自己心急了,帶着烏棠等人去了州衙下榻,路上才吩咐人召集各縣的縣官來州衙議事。烏棠詫異地看了一眼祁晟,倒是沒有說話。
過了一個時辰,烏棠陸續見到了各府縣的官員,大部分都是剛從地裏來的,鞋上袍角上都沾着泥水。其中有一個倒是大大咧咧地癱在在圓椅上,絲毫不顧及場合。
“先說說各自下轄的受災情況吧。”
城內的情況還算好的,受災最嚴重的河套平原的良田,淩汛淹及水田三千畝,旱地二十萬畝。
河套平原的耕地主要聚集在五原縣、臨河區、磴口縣等九個縣,這次春汛不僅耽誤春耕,還沖毀了四處大壩,不可謂不嚴重。
烏棠邊聽官員講,邊看各地的縣志,有些情況通過縣志的記載也能窺出一絲端倪來。
《河西縣志》記載:天啓十一年六月二十三日,河西王村淩汛決口,淹及耕地四十二萬畝,一百二十二處村莊。田廬墳墓盡皆淹沒,甚有挾棺而走骸骨無存者,災民饑不得食,寒不得衣,號哭之聲聞數十裏。
天啓十五年三月九日,河套河段民堤決口,致使七十餘村莊受災,無家可歸露宿大堤者高達六萬餘人。同年四月二十日,西河大堤漫溢決口,水勢浩蕩,當年未堵。十二月淩汛又至,附近各村盡成澤國,房屋倒塌,人畜凍餒溺水而死者不計其數,穴居堤頂者饑寒交迫,慘不忍睹。
天啓十九年七月十七日,朔方大堤被沖決後,壽光等五縣數百村莊被淹,村莊死傷居民甚衆,有一家全斃者,有淹死僅存數口者,有房屋倒塌壓死者,慘苦情況不堪言狀……已救出數千口,唯無安身之處,大半露宿荒郊。
……
烏棠仔細研究了各地的縣志,黃河淩汛近些年越發頻繁,造成的災情也越來越嚴重。最主要的還是大壩的修繕問題,但是朝廷撥款的赈災銀兩只有這些,主要是給百姓的赈粥糧和撫恤銀,目的就是安置災民,使其盡快複業。
撫恤款發放大體上以坍房瓦房每間給銀一兩五錢左右,草房八錢左右标準。掩斃大口給銀一兩,小口減半。
這已經是最低的标準了,若是再挪用撫恤銀修築大壩,百姓拿不到銀錢修葺屋房,定會引起不滿,引發民憤。
但是如果大壩不修葺加固,到了七八月雨季又會造成新一輪的水災。
烏棠安排徐文良和涼州刺史祁晟去考察河道大壩;安排張允之和涼州刺史下轄長史,司馬協同赈粥;再讓李毓和張臯去受災最嚴重的河套平原查看耕地情況。一行人兵分三路,既要安撫好受災百姓,還要修繕鞏固大壩,最重要的趕上春耕。
赈粥一事主要是司馬和長史負責,張允之最多算是個監工。
赈粥主要以設粥廠為主,男女分列,逐一領取。城內設粥廠,城外或者偏遠地區就二十裏內設一米廠,煮粥施赈,同時兼顧流浪的災民。分發的粥,濃度要以‘立箸不倒、裹巾不滲’為準。為了避免百姓□□,還調動府兵維護粥廠秩序。
同時為方便災民休息,還搭建起臨時庇護所和廁所,施粥時優待年老體弱以及殘疾百姓。
一切都緊鑼密鼓地進行着,誰也沒有想到京中撥下的第二批撫恤銀糧被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