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春日宴5
春日宴5
君染雄赳赳氣昂昂,重整雄風,三番兩次向烏棠證明自己所言非虛,直到烏棠給他封了個‘威武大将軍’的名號,君染這才終于心滿意足,餍足地抱着烏棠睡了過去。
等君染睡飽醒來時,已經接近申初三刻,懷裏也沒了烏棠的身影。君染一時間委屈巴巴,覺得烏棠無情。
青竹一早便備好了水,伺候君染沐浴洗漱。君染斜斜攤靠在水中,竟覺得有些頭重腳輕,頭暈體乏,便由着青竹為他擦身。
君染滿身的紅痕印記,觸目驚心,看着青竹面紅耳赤。沒想到陛下竟如此兇猛,将公子折騰成這般模樣。一大早又讓公子承寵,竟一點兒也不心疼人兒。
這頭烏棠聽宮侍回禀說君染起了身,便從紫宸殿回了坤寧宮同君染用膳。
君染剛從內間出來,正在梳妝,青竹在一側為君染絞帕子,束發。烏棠駐足在一旁靜靜地看了一會兒。待青竹為君染束發上冠時,烏棠悄聲走了過來。
青竹正想躬身問安,“退下吧。”烏棠出聲示意他出去,青竹行了一禮悄聲退至殿外。
“陛下。”聽到烏棠的聲音,君染不由地回想起昨夜的瘋狂,面上稍稍泛了些粉。他欲轉身,被烏棠雙手扶住了頭。
“染郎,你真美。”銅鏡中的男子劍眉星目,挺鼻薄唇,輪廓分明,本是冷峻的容顏因其柔和的氣質平添了一份溫和,剛柔并濟。
烏棠從妝奁裏選了一只青玉簪,為君染簪入玉冠。
烏棠側過身,君染彎了彎唇,仰頭看她。烏棠指腹輕輕撫上君染的眉眼。君染的眉并不粗犷,眉弓筆直,眉頭纖細而窄,微微開口上挑,眉峰高而寬,眉尾平直向上揚。眉色并不濃厚喧賓奪主,頗有一分遠山含黛的儒雅溫和,與狡黠的眸眼相得益彰。
“妻主。”君染看到烏棠眼中的癡情和沉迷,動情的将人摟在懷裏,大掌貼着烏棠的腰背,俯身獻上缱绻一吻。末了烏棠又在他唇上輕輕啄了啄。
烏棠起身,吩咐傳膳,不一會兒一群宮侍便魚貫而入。
君染自昨日至今還未好生用飯,有宮人在內,君染還有些不大适應,直到烏棠命人退下,君染才大快朵頤起來。君染人高馬大,飯量不小,倒是把桌上的菜肴都吃了個幹淨。烏棠一直笑盈盈地望着君染,嘴角就一直沒有落下來過。
“笑什麽?!”君染摸了摸圓鼓鼓的肚子,看着烏棠勾起的嘴角,心裏頓時不舒服了起來,他平時又不是這個飯量,這有啥好笑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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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染甚是可愛。”烏棠差人收拾了殘局,“可要小憩片刻?”
君染已經睡飽了,不想再睡了。“不,阿棠,陪我去逛逛,消消食兒。”
烏棠陪着君染出了坤寧宮,去禦太液池轉了轉。君染光明正大地牽着烏棠的手,二人并肩走着,後頭遠遠跟着倬奚和雲初。君染與烏棠十指相扣,繞着太液池走了一小會兒。
大明宮中如今住着的除了太君和幾位未出閣的皇子,便只有他一個正經主子。一路上也沒遇到多少宮侍,想必都被烏棠提前清場了。
“陛下。”君染停住腳步,烏棠擡頭看了一眼君染,“怎麽了?”
“不逛了,我有些累了。”君染看着烏棠,察覺到她有些心不在焉,不過她僞裝的很好,但是瞞不過他。君染知道她有心事,頓時也沒了閑情逸致。“我們回去吧。”
“可是身子不适?”烏棠手環住君染的腰,擱着衣衫摩挲了一陣。
君染搖頭,“走吧。”君染牽着烏棠的手往回走,剛走了兩步,忽然停了下來,立在烏棠面前,一個橫抱将烏棠穩穩抱在懷裏,往坤寧宮走去。倬奚和雲初快步跟在後頭。
烏棠頭貼在君染脖頸附近,任由君染一路抱着回了宮。
君染把人放在榻上,自己靠坐在烏棠身側,定定地望着她。烏棠今日的狀況就是與昨日不同,他想知道這期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但是心裏面又告訴自己,他們應該都有自己的隐私,他應該給她留足空間,可是烏棠的隐瞞又讓他莫名難受。
“烏棠。”他其實想開口問她,究竟心裏藏着什麽事情的,但是話到嘴邊卻怎麽也問不出來了。
烏棠枕在君染大腿上,君染果然是個心思極敏感細膩的人,“染郎。”
君染聽到烏棠幹巴巴地喊了他一聲就再也不肯多說,心裏有些失落。不知是不是他太敏感了,最近自己總是患得患失的,君染蹙着眉,眉眼間流落出一抹哀傷。
“染郎,我們早些就寝吧。”
君染聽了烏棠略微沙啞的聲音,默默起身,抱着烏棠去了床上,又貼心地為她褪下鞋襪外衫,取了頭飾。烏棠着着明黃色的寝衣,歇在最裏面,隔着床幔無聲地望着君染在床下忙忙碌碌。
君染麻利地換了寝衣,貼着烏棠躺在床上,依舊溫柔的把人摟在懷裏。不過君染心裏裝着事兒,二人就這麽沉默無言地依偎着。
烏棠心裏無奈地嘆息了一聲。
“烏棠,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着我?”君染給自己做了許多心理建設,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婚姻中最忌諱隐瞞誤會和懷疑,他不想因為莫須有的懷疑破壞了他們之間的感情。
烏棠窩在君染懷裏,竟然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開口。烏棠的沉默讓君染生氣,她總是這樣,把問題擱在心裏,就能解決問題了嗎?
“烏棠,我之前跟你說過,你有什麽事情要自己開口跟我說。我很笨,我猜不到你的心思,如果你總是讓我猜來猜去,我也總有猜不動的一天。”現在他們才剛剛新婚,感情還新鮮,他還能安慰自己要體諒她,那幾年之後呢?十幾年之後呢?如果她永遠都是這樣,他也會心累,會忍不住放手的。如果總是一方在維系感情,在內耗自己,那他也總有心灰意冷的一天。要真到了那一天,他們就只能以分手收場了。他不希望自己和烏棠的婚姻也這樣。
烏棠手在君染身上肆意游走,最終停留在男人腰腹處。
君染還沉浸在傷春悲秋的氛圍中,卻被烏棠就這樣輕易撩起了反應。君染氣極,烏棠還是一如既往地混蛋,半點沒把自己的話聽進去,她就活該孤寡!
“染郎。”烏棠擱着寝衣捏着昂首挺胸的小君染,沉默了半天才道:“你……我有些受不住。”
君染承認自己現在有一瞬間的龜裂,他忽然間有些哭笑不得,烏棠性冷淡?!君染竟不知道自己是該慶幸還是該惋惜。嗯,這算不算是有損她的……尊嚴?!烏棠不行,這是可以說的嗎?
“就因為這個?”
烏棠倒是很坦然,“嗯。”
君染忽然翻身跪坐在烏棠身上,重重地吧唧了她一口,“傻子。”婚姻當中又不是只有性生活,他又不是禽獸,柏拉圖式愛情……也不是不可以麽。
“染郎,”烏棠柔柔地撫着君染的面龐,“以後一旬一次好麽?”
君染心裏忽然酸酸漲漲的,俯身輕輕啄了啄烏棠的唇,“傻瓜,不喜歡就別勉強自己,我會心疼的。”
“并非不喜,只是你……”烏棠住了口,她不知別的男子是否也如君染這般,空有一副傲人的資本,行事卻如此粗魯莽撞。
君染惡狠狠地咬了咬烏棠的唇,哼,怎麽還怪起他來了。“妻主,都是我不好,以後我都不動好不好?”以後他就光躺着,什麽也不做,總可以了吧。君染讨好地埋在烏棠心口,盡心盡力地伺候她。
“會不會太過委屈你?”烏棠一手貼着君染的腰背,一手撫着君染的腦袋,淡淡地開口詢問。君染是一頭頑劣的披着羊皮的狼崽子,看似溫和,實則野心勃勃。她要是不略施小計,還真拿不下他。
君染胡亂應付了一聲,有肉吃就不錯了,他還能挑剔咋地。
“躺好,別動。”
烏棠冷冰冰的聲音響徹在君染頭頂。有那麽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好像進了烏棠的圈套,而且他剛剛好像已經簽了一份不平等條約。
君染委屈巴巴地抱着烏棠一個翻身,讓她騎在自己身上作威作福。幽怨的的眸子落在烏棠的臉上,君染還想為自己謀取點福利,“阿棠,你變壞了。”這種事都要壓他一頭,哼,小氣鬼。
烏棠跪坐在君染腰腹上,俯身含着君染的唇,“染郎可是反悔了?”
君染扭扭捏捏地哼唧了一聲,複又微微仰起頭方便烏棠攫取。君染一掌摁住烏棠埋在自己脖頸處的腦袋,一陣粗重的喘息聲後,才開口道:“我有一個條件。”
君染半阖着眼,一只手把玩着烏棠的發絲,“以後每年我的生辰,你都要依我。”
“好。”
君染忽然發覺自己身子又軟了,化成一汪水,漸漸眼神迷離起來,只能依着心中的渴望被烏棠支配。
次日是君染歸寧的日子,烏棠并未過分折騰君染,早早放他休息。
……
君染今日起的格外早,盛裝打扮一番後,才喚醒烏棠,又伺候她穿衣洗漱。二人攜手先去了慈寧宮請安,之後才出宮奔往君府。
本來鳳後的歸寧日是君幽他們進宮問安的,但是烏棠卻說要一起去君府,君染自然樂見其成。
烏棠今日出行并未攜儀駕,便裝出行。一進府門,草草問安後,君染就被慕容宣帶到了後堂例行詢問。
“我兒,陛下待你可好?”
君染羞澀地點點頭,烏棠待他自然是好的。慕容宣仔細打量了一番君染,看到兒子氣色俱佳,才稍稍放下心來。
“那便好。”慕容宣握着君染的手,語重心長,“我兒,你如今雖是中宮之主,但是後宮空懸,你須早日誕下龍嗣才能穩坐鳳後之位。”
“爹~!”君染汗顏,他才結婚三天,就被家長催生了。烏棠昨日才說以後一旬一次行房,哪有那麽快就能懷上。而且,他是男人,男人怎麽生孩子啊?!他也不止一次研究過自己的身體構造,與前世沒有任何不同啊。
“我兒,趁現下陛下待你尚可,你須抓緊機會。倘若中宮無子,後宮定會添人與你分寵,屆時你的處境就更難了。”想到這,慕容宣不由地抹了抹淚。皇家哪裏是個好去處,他們做父母的甚至都不能随時探往親子。要是君染在宮裏受了委屈,他們也沒法給他撐腰。
“爹,你莫擔心我,妻主待我極好。”他相信烏棠,更相信自己。
聽着君染安慰之語,慕容宣卻更加泣不成聲,他的傻兒子,怎一頭就陷進去了。帝王之家,什麽生死富貴,皆在皇帝一念之間。若是皇帝厭惡了君染,那他……
君染安慰了一番慕容宣,他知道慕容宣的顧慮。早在他當初決定和烏棠在一起的時候,這些問題他就已經考慮過了,他不會後悔。一段婚姻的經營是要靠兩個人共同努力的,烏棠并不是一個完美的妻子,但是他會慢慢教她。
申時,君染和烏棠在君家用完午膳,也該啓程回宮了。上馬車時,君染深深地看了慕容宣一眼,便随着烏棠進了車廂。
馬車慢慢吞吞朝着皇宮駛去,君染卻覺得心裏有些悶悶的。烏棠握住君染的手,“日後若是想念泰山,可随時請人進宮陪伴。”
君染悶悶地應了一聲。烏棠将人攬過來,斜斜地靠在君染身上。君染側着頭貼着烏棠的腦袋,心裏卻想的是慕容宣所說的子嗣一事,還有後宮選秀一事。
烏棠身份擺在那裏,這些都是不得不考慮的現實問題。
“烏棠,我們要個孩子吧。”
烏棠捏了捏君染的手指,“不急。”他們才剛剛大婚,她還并不想這麽快就要孩子,讓孩子分走君染對她的注意力。
君染哼了一聲,他都犧牲這麽大了,烏棠反應卻這麽冷淡,真是白瞎了他一番好心。
烏棠手貼在君染小腹上,“沒準已經有了呢?”
君染克制住自己翻白眼的不雅動作,哪有這麽快的。誰剛剛還說不急的?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