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晨光透過紗窗，在幹淨的小幾上灑下了柔碎的光。
安绾月自一陣悅耳的莺啼聲中醒來。
她醒來的第一件事便是尋綠萌萌——睡在她枕邊，哼哼唧唧了一夜的綠萌萌竟又不見了鳥影。
安绾月想起了它昨夜回來的情景，不禁額上冒出了兩滴冷汗。
昨夜，檀兒和苓兒走遠後，她正要開門去找綠萌萌。
結果，她還沒走到門邊，“撲撲”兩聲，綠萌萌便自半敞着的窗口飛了進來，邊飛還邊道：“月寶寶，原來你被蕭熠之帶到這來了，讓我好找。”
她松了一口氣，略帶責備地道：“你到哪去了？這裏不是山上，人又多，你就不怕被人抓了去。”
綠萌萌激動地回道：“我想看看蕭熠之的窩有多大，就四處飛飛。結果不知從哪飛來了一只臉上長着紅疙瘩，又嘴臭的醜鳥。那家夥嫉妒我的美貌，說我是怪物，說我全身綠油油的，像菜葉似的不招人喜歡。我就說它黃不溜秋，還頂着兩個紅疙瘩，說話聲音像哭喪，不僅不好看，還很不吉利……”
“然後你們就吵起來了？”
“對！都怪我太久沒吵架了，沒能一下子吵贏它。後來它的主人來了，它就飛走了，不過我看它是吵不過我，才借機逃跑。它還跟我說，叫我明天再去，它一定要跟我分個輸贏。啾啾啾……為了找月寶寶，我費了好大勁，現在我要好好睡覺，這樣明天才有充足的力氣和它吵架。”
綠萌萌打了個呵欠，揚翅飛到了她的枕邊，臨睡前，還自信滿滿地對她道：“月寶寶放心，明天我一定會吵贏那只嘴欠的鳥，絕對不會給月寶寶丢臉的。”
然後，就連睡着了，綠萌萌那張小嘴都在唧唧啾啾，細細碎碎地念個不停，安绾月想它應是在夢裏練習吵架，本打算等它醒來後，好好勸勸它：做鳥，不能太争強好勝。
誰知，她還沒來得及阻止，綠萌萌就去赴戰了。
安绾月揉了揉腦門，打開了門。
檀兒和苓兒早在門外等候多時，見她開了門，異口同聲道：“姑娘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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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兒太晚，她沒看清這兩個丫鬟的長相，如今仔細一打量，這兩個丫鬟倒都長得眉清目秀，粉面桃腮的，雖談不上絕色，但也十分清麗可人。
安绾月想起昨夜她們在窗下議論蕭熠之和那位“柴郡主”的事，還有因着蕭熠之吩咐，她們就對她畢恭畢敬的樣子，有些好奇道：“你們以前是在王爺屋裏伺候的嗎？”
苓兒低首道：“回姑娘，小的跟檀兒以前是伺候太妃娘娘的，後來才去了王爺的碧桐書齋，但只是做些灑掃之類的雜活，在王爺屋裏伺候的向來只有阿慶。”
“哦。”安绾月應着，心想蕭熠之這個王爺也是與衆不同，他這般年紀，趙太妃這個當娘的精挑細選了兩個姑娘塞到他屋裏去，目的不言而喻，而他竟只讓人家如花似玉的姑娘到外邊掃院子。
“你們打些水來！我要洗漱。”安绾月道。
“是。”檀兒和苓兒正要離開，安绾月又道：“王爺的表妹趙柔柔姑娘住在哪？”
蕭熠之曾和她說過，趙柔柔喜歡養鳥。根據綠萌萌昨夜的描述，那只和綠萌萌約架的鳥極有可能是趙柔柔養的。
她這是打算洗漱好後，去勸架呢！不然，萬一那只傲氣的鳥吵輸了，心裏不高興，夜裏又在她枕邊唧唧歪歪，她豈不是又不用睡了！
*
“我說郡主，你這麽早到我們這來，是想蹭個早膳嗎？”
“多日不見，還這麽陰陽怪氣的，本郡主又不是來找你的，與你何幹！再說你不過只是寄居在熠之哥哥這裏的，少給本郡主擺出一副女主人的模樣。”
“寄居也是居，我可是我親表哥唯一的親表妹，我住在這合情合理，光明正大，而郡主你到這來算得了什麽？莫說我表哥，便是蕭家的一草一木和你也沒半點關系。”
“你竟敢這麽對本郡主說話，你不過只是個四品郡君。”
“你不過也只比我多了兩品，嚣張什麽？”
……
安绾月在苓兒的帶領下，正往趙柔柔的住處走去，怎料走到了半道，卻見了這麽一出。
那個跟趙柔柔吵架的粉衣姑娘，大概高了趙柔柔半個頭，衣着華麗，滿頭珠翠，雖然她背對着她，安绾月一時間也無法看清她的長相，但見她的氣勢和語氣，倒是個十分氣盛嬌縱的。再聽她們吵架的內容，不難推斷，這粉衣姑娘就是昨晚苓兒和檀兒提到的柴郡主。
眼下，那兩位頗有些身份的姑娘是吵得不可開交，頭上流蘇亂墜，看架勢，戰争一觸即發。只可惜安绾月只對找鳥有興趣，見趙柔柔沒空替她找鳥，轉身便想離開。
怎料，趙柔柔在吵架的空隙卻注意到了她，立即換了一張臉，笑眯眯地沖她喊道：“安姐姐。”
安绾月被她一喊，只得停下。
那柴郡主立即轉過頭來，見趙柔柔讨好地跑向安绾月，不覺也跟了過去。她柳眉一豎，打量了安绾月良久，蹙眉道：“你是誰？怎麽以前從來沒見過你。”
安绾月本就對柴萱不甚在意，柴萱問這話時，剛好綠萌萌和一只玄鳳鹦鹉罵罵咧咧地從檐外飛了進來。安绾月顧着看鳥，更沒在意柴萱。
趙柔柔十分滿意安绾月對柴萱愛答不理的态度，揚起下巴介紹道：“這是安姐姐，我表哥的救命恩人。昨天晚上，我表哥不僅把安姐姐帶回了家，還讓安姐姐住在了栖雲居。”
“什麽？果然你就是熠之哥哥帶回來的那個狐貍精，野女人。”柴萱抓狂地指着安绾月道。
趙柔柔忽然間也注意到了綠萌萌，眼裏頓時露出了奇異的光彩，拉住安绾月的手臂道：“安姐姐，這是只什麽鳥？”
“它叫綠萌萌。”
“好可愛的名字，比我的紅點兒好聽多了。”
綠萌萌原本快吵輸紅點兒，聽到趙柔柔這麽說，立即揚翅道：“紅點兒，原來你叫紅點兒，難聽死了，難怪你一直不肯告訴本鳥你的名字，連你的主人都說你名字不如我綠萌萌的。”
“放你的鳥屁，我家主人只是謙虛，不好意思下了你家主子的臉。”紅點兒立即反唇相譏。
“一定是你勾引熠之哥哥的，你給我滾出蕭府。”柴萱憤怒地扯住了安绾月袖子上的衣服。
趙柔柔一邊推着她的手一邊龇牙道：“你算什麽東西，敢在蕭府裏趕安姐姐走。”
說完這句，她很快又換了一張臉，對安绾月笑道：“安姐姐，這是你養的鳥嗎？”
“熠之哥哥不會喜歡她的。”柴萱大嚷。
“不喜歡怎麽會帶回家，我表哥就從來沒帶你回家過。安姐姐，它幾歲了？”趙柔柔道。
“随随便便就跟男人回家，果然是個賤女人。”柴萱愈發羞憤地道。
“嘴巴放幹淨點。安姐姐，你平時喂它吃什麽？”
趙柔柔的手和柴萱的手握到了一塊，雙方正處于争執狀态，但趙柔柔卻在這緊張的時刻，充分發揮了瞬間變臉的功夫，在厭惡和友好中自由切換。
安绾月見狀，一下子明白綠萌萌為何會吵不過紅點兒了，有個嘴炮功夫這麽厲害的主人，每日耳濡目染的，自是深得主人真傳，哪是綠萌萌這只從深山裏來的鳥可比的。
就在鳥戰和人戰進行得如火如荼時，一聲愠怒的“住口”如平地驚雷一般炸得雙方登時鴉雀無聲。
安绾月往前看去，原是蕭熠之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