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

安绾月聽聞徐王殿下來了,也好奇地往門外望去。

徐王乃是柴太後的親生兒子,柴王的親外甥,柴太後一心想推上皇帝寶座的人。柴王的兒子和女兒如此不成氣候,他的親外甥能好到哪裏去?

沒一會,一個身着紫袍,玉樹臨風般的男子便出現在了衆人面前。安绾月見他年紀與蕭熠之相近,相貌較安承澤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舅舅這裏倒熱鬧。”

柴王早已從堂上走了下來,殷勤地迎上去道:“殿下請上坐。”

“舅舅何必如此客氣,”安承懷側首往左邊瞧了瞧,似是才發現蕭熠之的樣子,啓唇笑道:“蕭将軍也在。”

“徐王。”蕭熠之抱拳向他行了一禮。

安绾月本只想站着,發現安承懷頗有深意地望了自己一眼,才想起以她如今的境況,是也該向他行禮的,但安承懷如何受得起她的禮,便只是微微颔了一首。

安承懷卻是沒有計較,只道:“在李國公府的壽宴上彈奏《幻影曲》的便是姑娘?”

“是。”她應着,心裏微微有些吃驚。她還以為沒有人聽得出她彈奏的曲目。

安承懷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最後把目光定在了她的臉上,頗是贊賞地笑道:“姑娘的琴藝當真是舉世無雙,改日有機會,還請姑娘不吝指教。”

蕭熠之冷笑:“徐王未免太謙虛了,放眼敬國,論琴藝徐王敢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何需月兒指教。”

“誰說的,你都沒聽過我彈琴,怎麽能說我比不上安承懷……”安绾月本想反駁,見蕭熠之臉色不太好,便只是在心裏嘀咕了幾句。

安承懷不置可否,又看向柴萱道: “表妹這是傷得不輕呀!”

柴萱不敢答話,站在一旁的柴王妃倒是輕嘆了一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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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承懷道:“适才聽蕭将軍說要把刑部的李大人找來。這事,依本王看來,不過只是姑娘間的小打小鬧,何必如此興師動衆。不管結果如何,對兩位姑娘的聲譽皆是有損的。各位不如賣本王一個面子,這件事便到此為止。”

如果把刑部卷進來,事情自然是會越鬧越大,到時只怕連太後和皇上都要插上一腳,知道她的人越多,她的真實身份便越有可能會暴露。能夠到此為止,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安绾月如此想着,悄悄擡眸看了看蕭熠之。

蕭熠之雙唇緊抿,不動聲色。

反是柴王先開了口:“殿下的面子,自是要買的。”

安承懷微微一笑:“蕭将軍以為如何?”

過了半晌,蕭熠之方才回道:“這得看柴郡主的誠意了。”

柴萱不知蕭熠之這話是何意思。

安承懷卻是一下子便明白了過來,對柴萱道:“表妹竟誤會了這位姑娘,不如給這位姑娘道個歉。”

“柴郡主有傷在身,磕頭的事便免了,但跪下來道個歉總還是可以的。”蕭熠之冷冷地逼視着柴萱。

柴萱不知是心寒,還是生氣,抑或屈辱,雙唇緊抿,整個身子躲得愈發厲害。

“蕭将軍做事要知适可而止,那個女人是什麽身份,你竟要本王妃的女兒給她下跪道歉。”

柴王妃深知女兒的心,見蕭熠之為了安绾月絲毫不顧及柴萱的感受與顏面,氣憤的同時更心疼自己的女兒。

蕭熠之毫不退讓地道:“月兒是我的未婚妻,未來的平陽王妃,還受不起柴郡主的跪拜?除了道歉,柴郡主最好再立個誓,保證不會再有今日之事。”

柴萱見蕭熠之這般絕情,嘴角微微搐動,一顆又一顆珠似的眼淚,接連不斷地自眼眶中滾落了下來。

“蕭熠之,你別太過分了,我妹妹都傷成這樣了,你懂不懂什麽是憐香惜玉!”柴恒氣呼呼地站到了柴萱身邊,幫忙怼蕭熠之。

“世子若覺得心疼,可以跟郡主一起跪,本将軍和月兒絕無異議。”

柴恒語塞,一時間什麽話都不敢再說。

“若柴家連這點誠意都拿不出,本将軍今日很難賣徐王一個面子。”

如果不是他及時趕來,柴家還不知道會用什麽樣的手段對付安绾月。而且這不是柴萱第一次做這樣的事,他不是沒有給過她機會,但她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妄圖傷害安绾月。

他一定要柴萱,要柴家的每一個人都長長記性,從今以後,再不敢打他家月兒的主意。至于憐香惜玉,他憐他的月兒一個便夠了,別的女人如何,他不在乎。

柴萱見蕭熠之是鐵了心要給安绾月出頭,而她的父親柴王和表哥徐王此時都莫不作聲。這兩個能真正幫到她的人都不說話,便意味着他們默認了蕭熠之的要求,也意味着她若不照做,便會成為家族的罪人。

“一招錯,滿盤輸”,她再不甘心,也得面對承擔失敗的後果。

柴萱握緊了拳頭在東茉的攙扶下,屈膝朝安绾月一跪,咬牙切齒道:“請安姑娘原諒。”

她這幾個字說得心不甘情不願的,還殺氣騰騰。安绾月實是很難對她生出原諒之心。

“重新說。”蕭熠之冷聲道。

柴萱咬了咬唇,這才緩了緩語氣道:“請安姑娘原諒。”

雖然柴萱這一回說的話,聽起來也不怎麽順耳,但安绾月不想聽她說第三回,便道:“起來吧。”

柴萱起了身,又舉起右手,一字又一字地立起了誓:“若再犯,柴萱不得好死。”

柴萱倒是舍得立這樣的毒誓,但安绾月疑心她究竟能不能說到做到,倘不能,那柴萱下一回對她下手,只會更狠更毒辣。

“歉道了,誓也立了,蕭将軍以為如何?”安承懷輕撫了下手上的扳指問。

沒有人知道,柴萱與安绾月在亭子裏談話時,他就站在那假山後。他親眼目睹了柴萱嫁禍安绾月的整個過程,但直到安绾月被柴王妃帶出李國公府,他也沒有說一句話。

柴萱是他的表妹,于情他是要站在柴府這邊的,但安绾月的琴聲一直在他的耳邊回蕩。他想安绾月若死了,他以後便再也聽不到這樣的琴聲的,所以,他才又趕到了柴府。

他的本意是想救下安绾月,不曾料,蕭熠之搶在他前面趕到了,還扭轉了整個事件的局勢。他便順水推舟,做個和事佬,順便探探蕭熠之的口風。

如今,他至少可以确定兩件事:一是,蕭熠之還是和以往一樣,是塊又幹又硬的石頭;二來,這塊又幹又硬的石頭,也有了軟肋,便是他身旁這位叫“月兒”的姑娘。

他實是很好奇,這位能彈奏《幻影曲》,又能讓蕭熠之一往情深的女人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月兒覺得今日之事,這般處理可好?”蕭熠之沒有直接回答安承懷,而是先詢問了安绾月的意見。

安绾月哪有說不好的理由,點頭應了一聲“嗯”。

蕭熠之這才對安承懷道:“徐王這面子本将軍買了。”

說完,向阿慶打了個手勢道:“叫他們撤了。”

撤?安绾月聽到這一句,再看看蕭熠之和柴王幾人的反應,忽而明白,蕭熠之敢情是帶了不少人到柴王府來!

難怪他能不動聲色地出現在這大廳,如此不給柴家面子,柴王也不敢多說些什麽,徐王對他也很客氣。

不過徐王在這種情況下,還敢跑出來和稀泥。此等魄力,也足以讓人叫絕。

“月兒。”蕭熠之執起她的手道:“我們回家。”

“好。”她粲然笑着。

“徐王殿下,柴王,告辭了。”臨走前,蕭熠之十分周到地向徐王和柴王打了招呼。

安绾月不禁有些想笑,因為蕭熠之這突如其來的周到,似是在安慰柴王和徐王:二位不必沮喪,本将軍還是有把二位放在眼裏的。

回到蕭府時,天已向晚。趙太妃想是早料到蕭熠之能将她安然無恙地帶回,讓廚房準備了一桌子菜,就等着他們回來吃飯。

因她飲食習慣與常人不太相同,為免麻煩,一直以來,她都沒有正式同趙太妃和趙柔柔一起同桌吃過飯。安绾月見那桌子上的菜以素淡為主,想着趙太妃很可能是為了照顧她的口味,心裏一時間頗是觸動。

“聽熠兒說,你喜歡吃鮮花做成的食物,這道蓮羹,是用蓮花外加銀耳百合,細火熬成,你嘗嘗可合你的味口。”趙太妃讓下人給她盛了一碗羹湯,溫聲介紹道。

她道了聲謝,細細嘗了一口,羹湯鮮美甜嫩,還帶着淡淡的荷香,莞爾笑道:“太妃有心了,小女很喜歡。”

趙太妃笑道:“喜歡就好,如今你也在這住下了,叫太妃生分了些,不如喊我一聲伯母。”

趙柔柔聽到這一句,“噗嗤”一聲笑道:“姑母,你不如直接讓安姐姐喊娘,這樣以後都不用再改口了。表哥,你說是不是?”

趙柔柔竟當着趙太妃和一衆仆從的面拿她打趣。安绾月一時間只覺難為情得很,忙給蕭熠之使眼色。誰知蕭熠之不但不幫她,反而點頭道:“都好。”

什麽都好?她可從沒說過要嫁給他。

郁悶中,蕭熠之夾了一筷子菜送到了她嘴邊。

她下意識地張開了嘴,往前看去,卻發現趙太妃和趙柔柔的眼神愈發不對勁,這才想起蕭熠之剛才的舉動,是在給她喂菜……

他當着這麽多人的面給她喂菜,她還自然而然地吃了,實在是太羞人了。

一頓飯下來,安绾月不僅手心冒汗,一雙頰也燙得厲害。

飯後,與趙太妃和趙柔柔閑聊了一番後,蕭熠之這才送她回栖雲居。

夜風涼爽,輕輕地拂過她的發梢,吹散了一點點羞熱。蕭熠之輕執着她的左手,一路走來,二人皆是默默不語。

過了滿月門,進了小院,蕭熠之不急于把她送回屋裏,而是把手中的花草絹紗燈籠高挑在了玉蘭花枝上。

白色的玉蘭花映着暖紅的光,在雅潔中添了一絲妩媚。

夜,十分的安靜。

他捏了捏她溫熱柔軟的掌心道:“月兒在想些什麽?”

“徐王為何會在這時回到洛川?”她道。她總覺今日安承懷看見她時的眼神有些怪異。

“柴太後的生辰快到了,”蕭熠之應着,忽似明白了什麽,捧起她的臉,酸溜溜地道:“除了我,不許你在心裏想別的男人。”

“我哪裏……我不過随口問問,”安绾月看着他吃醋的樣子,哭笑不得地道:“之前我都不認識徐王,他也是第一次見到我,你想哪去了?”

“他那人一向自負,極少開口誇人,第一次見面就說你舉世無雙。明知道你是我的女人,還想私下與你切磋琴藝,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回憶起來,安承懷今天說的話,确實有些動機不純,但這并不能證明安承懷就對她有那種心思。況且她也不關心安承懷如何如何,倒是蕭熠之那一句“明知道你是我的女人”,讓她心口直跳,面紅耳赤。

“什麽我是你的女人?”她低聲反駁。即使她與他兩情相悅,也不至于就成他的女人了。

蕭熠之挑唇一笑,俯下身子,湊近她的臉道: “今日在柴府,是誰說“我們蕭家人”的”?”

她确實是說過那樣的話,只怪她當時只顧着氣柴萱,也沒認真思考這句話意味着什麽。

她心虛地逃避着他的眼神道:“那不過是權宜之計,怎能當真?”

況且她會這麽說,是因為他先對外揚言說她是他未過門的妻子,她不過只是順着他将計就計罷了!

“月兒是想抵賴?”蕭熠之微蹙起了眉頭。

抵賴?抵什麽賴,她本來就沒做錯什麽。

可面對着蕭熠之灼灼逼人的眼神,她一時間竟失了底氣。她怕她一旦承認,會被蕭熠之生吞,可她若不承認,蕭熠之今晚估計也不會輕易饒了她。

想了良久,她避重就輕地道:“都過去了,可以不說這個嗎?”

“不可以。”

當真是反了!蕭熠之一直以來不是都對她言聽計從,無論她說什麽,他都不會反駁的嘛!剛才他居然敢和她頂嘴,說“不可以”。

她不滿地微嘟了下嘴,還來不及抱怨蕭熠之是“翅膀硬了,想飛了”。頃刻間,一雙溫熱的唇便覆了上來。

上一次在東山的櫻花林,他也親過她,但他的唇不過只落在了她的嘴角,而且親得極快,好似蜻蜓點水。這一回,她的整個唇卻是都被他封住了。從未有過的陌生和被占有的感覺讓她下意識地想要逃離。她舉起手掙紮着去推他的雙臂。

蕭熠之不知是會錯了意,還是故意的,抓起她不安分的雙手,直接搭在了他的肩上。

她本是想推開他的,被他這樣一搭,反而成了勾住他脖子的模樣,而他的手也在這時環住了她不堪一握的纖腰。

她想把雙臂放下,但蕭熠之長得那麽高,此刻他傾身下來吻她,她總覺她若松了手,會被蕭熠之壓倒在地上,如此一來,摟住他脖子的雙臂反而纏得更緊了。

蕭熠之感受到了她的貼近,覆在她唇上的吻也愈發悱恻綿長……

她從一開始的抵觸自然而然地變成了配合……

“月兒”,不知過了多久,他停了下來,夢呓一般喚了她一聲。

她如醉初醒,身子綿軟,星眼如絲地倒在他懷裏。

蕭熠之托起她的腰将她打橫抱起,旋身進了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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