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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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服裝前面的那道清冷身影,一言不發,果然還是那個惜字如金的賀燃。

剛才,确實是幻聽吧。花楺想。

賀燃換好衣服,帽子口罩一應俱全。

“走吧。”

“嗯?”花楺眨眨眼,“去哪裏?”

“去吃東西。”賀燃扔下簡單四個字,率先擡腳走出去。

花楺怔了怔,連忙跟上去。

剛才竟然不是幻聽。

走出後臺時,經過舞臺邊緣。

“一,二,三,四,五……五個人!”

花楺看向走在前面的賀燃,驚訝地瞪大眼睛:“這是什麽厲害法術,竟然可以同時在兩個地方……”

表演間歇,炎小邪盯着賀燃看半天,冷不丁問:“你領那醜丫頭去哪裏?”

“吃飯。”賀燃回答。

炎小邪帥氣的臉龐,像個小老頭似的皺起來:“……連你也中了那醜丫頭的蠱嗎?”

賀燃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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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蠱,多麽可怕的詞。

為什麽心頭默念時,會有一絲吃糖的清甜感,好像永遠都不會膩。

出了體育館,賀燃在前面走着,花楺像個小尾巴似的跟在後面。

他們來到一家川菜店。

花楺從賀燃身後竄到前面,仰頭望着川菜店的牌子,興奮地說:“好巧哦,我最喜歡吃這家的菜了。”

昨天他們幾個出來閑逛,就來過這家店,點了幾個經典菜式,火紅火紅的賣相,看得人胃口大開。

在南嶼山上,花楺平時吃的都是些清淡小菜,偶爾菜燒得稍微鹹一些,就算是重口味了,初次嘗這種麻中帶辣的菜,喉嚨裏頓時燒起一把火似的,猛地灌下去幾口水,才會好些。

哪知這種味道一吃上瘾,越吃越想吃,根本停不下來。

兩人進門後,點了些昨天嘗過可口的飯菜,又點了些未吃過的。

花楺食指大動,坐在對面的賀燃卻仿佛一座雕塑,只偶爾端起來面前那杯涼白開,輕輕抿一口。

“你不吃嗎?”花楺有些不太好意思,只有她一個人在吃。

“不餓。”賀燃說。

花柔咬着筷子,猶豫地看着滿桌菜:“這些都是給我點的嗎?可是我吃不了這麽多。”

賀燃轉頭望向窗外,顯然一副并不怎麽想搭話的樣子。

花楺見他如此,不再多嘴,靜靜地吃起來,眉眼間的疑惑漸漸被喜色代替。

這個好吃,這個也好吃,還有這個……都這麽好吃,她都想要住下來,不走了。

花楺只是這樣随便想想,并沒說出口,沒曾想卻一“想”成谶。

飯店老板挺着他那肥胖的大肚子,快要氣炸`了:“今天是走了什麽狗屎運,又來兩個吃霸王餐的!沒錢還點這麽一大桌,臉怎麽這麽大呢!”

他原本還想說些更難聽的話,被賀燃涼幽幽一眼給瞪回去了。

花楺臉頰紅紅的,不停賠不是:“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們出來匆忙,錢包忘記帶了。”

“那手機呢?手機總該帶了吧,支付寶還是微信,前面有二維碼!”老板指着收銀臺說。

花楺搖搖頭:“手機也沒有帶。”

賀燃從舞臺下來,換下演出服就出來了,更何況他們的手機和錢包都在巴明成那裏保管着,本來就沒法拿。

至于花楺……葉渺渺倒是給她買了手機,可是她現在兜裏空空的,極有可能在化妝間和噬靈鬼纏鬥時,慌亂中落在那裏了。

“這樣吧,”老板說道,“你們兩個人,一個留下來做人質,另外一個回去拿錢,這樣總該可以了吧?”

這“做人質”三個字,頓時把這家正常的飯店,晉升為劫財害命的“黑店”。

“不行。”賀燃冷聲說。

他不會把小姑娘一個人留在這裏,更不能這麽晚了讓她獨自一人在外面逛。

那老板似乎瞧出他的心思,嘆口氣:“好吧好吧,我算是怕了你們,既然沒有錢,那就幹活抵債吧。”

“幹什麽活?”花楺軟着聲音問。

老板也不是個睜眼瞎,見着小姑娘長得又美又仙,細皮嫩肉的,讓她去後廚刷碗刷碟子,實在是暴殄天物,他朝着大廳前面正在表演的兩人努努嘴:“你去唱幾首歌,或者跳幾段舞,就算把飯錢抵了。”

這似乎沒有什麽難度,可是……

花楺有些為難的說:“我不會唱歌。”

“那就跳舞。”

“我也不會跳舞。”

“……”

老板氣笑了:“那就是說,今天這頓霸王餐是吃定了呗?”

“我去。”賀燃說。

老板瞅着他這又是戴帽子又是戴口罩,藏頭露臉的,有些懷疑:“你能行嗎?”

“一試便知。”賀燃依舊惜字如金。

既然沒有其他辦法,他說試試就試試吧。

老板讓正在唱歌的兩人下來。

賀燃走上臺,拿着從剛才那人手裏接過來的吉他,調了下話筒高度,還沒開始唱,這一亮相,就引起周邊顧客的關注。

花楺在臺下,看着臺上的賀燃,漸漸與演唱會上那道遺世獨立的身影重合在一起。

那纖長的手指輕輕撥動琴弦,三兩聲,周圍空氣逐漸安靜下來。

冷冽的嗓音唱着細膩柔情的歌曲,聽得人如癡如醉,如夢似幻。

原本正在談話的人,忘記要談什麽;原本大快朵頤的人,筷子翹在手指尖,卻是忘記夾菜了。

一曲完畢,衆人半晌反應過來,驟然響起強烈的鼓掌聲,有人甚至忍不住吹了聲口哨。

“哇!這也太好聽了吧!就像聽演唱會現場版似的!”

“這人是誰呀,是明星嗎?老板大手筆呀,竟然請明星過來唱歌!”

“咦,我聽着聲音怎麽有些熟悉呀?很像是Starshine男團的主唱,賀燃的聲音!”

“你別說,連身形什麽的也有些像,不會真的是賀燃吧!”

“切!別傻`逼了!Starshine現在正在體育館開演唱會呢,難道賀燃還能有分身術不成?再說了,人家演唱會門票好幾千一張,一個堂堂大明星,至于在這小飯館裏獻唱嗎?”

“歌手唱歌這麽好聽,以後吃飯就選這地方了!”

這火爆的反應,直接讓老板看呆了。

賀燃又唱一首歌,才從臺上下來。

“可以了嗎?”

老板笑得合不攏嘴:“可以了可以了!小哥有興趣在店裏駐唱嗎?你放心,薪水我絕對開得高高的,絕不比高檔酒吧差!”

這種能拉客的歌手,當然值得高薪水。

“沒興趣。”賀燃一口拒絕。

老板不死心,伸手要去抓着他的胳膊,和他好好聊一聊。

花楺眼疾手快的朝着賀燃旁邊一站,老板的手連忙在半空中一個急轉彎,收了回去。

花楺松一口氣,她記得渺渺說過,賀燃有些潔癖,不喜歡陌生人的碰觸。

“飯菜很好吃,今天多謝您的款待。”花楺柔聲給老板道謝。

哪有人不喜歡漂亮又溫柔的小姑娘呢?

老板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忘記剛才自己要拉人做飯店駐唱的事,豪情萬丈地說:“小事一樁,等下次再來店裏吃飯!我請客!”

“謝謝您!”

兩人出了餐館,朝回走。

今天不知道是什麽日子,街上熙熙攘攘,比昨晚不知多了多少人,而且沿街兩邊還出現許多擺攤,賣的都是些很複古的東西,紅燈籠,傳統糕點什麽的。

“奇怪,今天怎麽這麽多人呢……”不知不覺間,花楺把心裏話念了出來。

旁邊路過一對老年夫妻,聽到她這話,順口接道:“今天啊,是七月初七情人節,牛郎織女相會的日子。”

花楺眨眨眼,有些懂又有些不懂。

那對頭發蒼白的老年夫妻,手牽着手朝遠處走,羨煞一衆路人。

白頭偕老,是情人節最讓人羨慕的。

花楺轉頭看向賀燃,懵懵地問:“情人節……是只有情人才能過的節日嗎?”

賀燃扭頭看向橋下邊的景色,沒有接話。

花楺沒明白他剛才還好好的,怎麽突然間又不理人了。

他們在一座拱形小橋上,橋下流水潺潺,映出一輪彎彎的月牙。

“人類不是說,月圓時才是團圓的日子嗎?為什麽情人節的月亮,是彎的……”花楺自言自語地嘀咕着,認真盯着橋下的月牙看。

殊不知,站在橋上的人在看風景,而橋上的人,又是另外一雙眼睛裏無與倫比的風景線。

兩人回到酒店時,演唱會已經結束。

葉渺渺一見到花楺,從頭到腳把她細細打量一遍,确定她沒受丁點兒傷,才放下心:“今天太危險了,都是我不好,把你一人留在後臺,才讓你遇到危險。”

花楺瞧着他那副自責的模樣,心裏暖暖的,又有種針紮的感覺:“不是渺渺的錯,渺渺不要責怪自己。”

渺渺總是這麽溫柔,溫柔得讓人心疼。

陶池輕輕抓住花楺胳膊,精致的鼻子湊過去,像是狗鼻子似的皺了皺,失聲尖叫:“你們去吃川菜了嗎!”

語氣甚是篤定。

花楺乖巧地點點頭:“點了很多菜,都很好吃。”

陶池羨慕得不得了,轉頭朝賀燃抱怨:“你不是從來都不吃辣的嗎!為什麽去吃川菜不帶上我!花花那麽個小姑娘,一個人能吃多點兒,多浪費啊!”

賀燃抿唇,并未說話。

花楺恍然想起從昨天到今天,甚至更早的時間裏,确實從未見過賀燃吃過辣的東西。

原來,鳳凰是不吃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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