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
淩晨十一點。
孟總孟曉嘯熬不過孩子們，已經睡了。
三個孩子還在較勁。
覃念覺得這樣不行，回頭三個人明天都沒精力上課，“都睡吧，明天再寫。”
杜時禹早都寫完作業了，不過是卯着勁兒不肯睡，他現在看的是《數學的奧妙》，之前已經看完了原本打算三天後才看完的《邏輯學百年》。
杜時禹打了個哈欠，起身，道：“姐，我先去洗漱。”
“嗯。”覃念點頭，“有三個衛生間呢，不妨礙。”
杜時禹點點頭，将自己的東西收拾好，放在書包裏。
晚上，孟曉嘯已經把他的衣服帶了幾套過來，就放在原本沒人睡的房間裏面。
張姨并不知道晚上三個孩子要不要睡這兒，但她還是把四個卧房都打掃過了，換上了新的床單。
此時，張姨也早就在自己的保姆房裏入睡了。
覃念會開車，但是她現在不能開車。
她也不好意思叫醒爸爸給孟昀送回去。
因為昆哥逃跑的事，她更不敢現在讓孟昀一個人回去。
“孟昀，你也洗洗睡吧，明天再寫，不一定要寫完三分之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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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昀擱下筆，擡頭看着覃念，“你覺得我現在像困的樣子嗎？”
他雙目炯炯有神，整個人精神煥發，似乎越寫越興奮的樣子。
“你是不是生物鐘紊亂了？晚上睡不着，白天醒不來？”覃念問。
孟昀拿起筆，繼續研究數學題，“這不能怪我，我晚上一睡覺就做噩夢。”
一開始他是不敢睡，後來是睡了就做噩夢，噩夢驚醒的時候就會恐懼不敢再睡。
惡性循環之下，他就成了現在這樣子。
“那不行。”覃念按住孟昀的手，“你得慢慢調整回來，不然以後高三了，你跟不上整個節奏，高考很難有競争力。”
孟昀本想說，其實他原來的計劃裏壓根就沒有高考。
他原本的打算就是高三畢業後拿到母親的那部分股權，然後出國找外公外婆。
“我又不是你哥哥，你就別管我了呗。”孟昀輕笑，“初一初二的數題目我還是都會做的，一個晚上，差不多能完成。”他很認真地補充解釋，“我剛才真不是在說大話。”
“行，我相信你。”覃念道，“但你現在是我家客人，我不能坐視不理。你這樣不行。”
“我躺在床上也睡不着。”
“怎麽會睡不着？”覃念在他旁邊坐下，“你有心事？”
孟昀閉了一下眼睛，用玩世不恭的口吻說：“想快點長大和你談戀愛算嗎？”
“別胡鬧。”
“那沒有心事。”說話間，孟昀想到了母親。
“管你有沒有心事，現在都不許做題目了。”覃念收繳他的筆，拽着他走出房間。
孟昀動作較大。
覃念食指堵在嘴巴，“噓——”了一聲，“別吵醒我爸他們？”
孟昀見她拿起來鑰匙，換上了運動鞋，拉着嘴角，道：“就這樣把我趕出門了？我不用你送，太晚了你自己在家裏好好的。”他看了看廚房，“臨走前，給口水喝啊。”
“喝什麽水，我陪你下去跑步。”覃念道，“合理的運動并讓身體感到疲憊，可以緩解失眠。”
“真的假的？”
“假的。”
兩個人就沿着小區裏的綠化跑步。
小區裏十分安靜，但夜貓子也有的，有些房間還亮着燈。
“你确定管用？”孟昀不太信。
覃念道：“管用。”
“跑幾圈？”孟昀問。
“幾圈？”覃念笑了笑，“這麽小的綠化帶，先跑個四十圈。”
孟昀：“……我猝死了你負責。”
“你不會猝死。”覃念很清楚孟昀的身體底子。
一場籃球九十分鐘下來，他歇個十幾分鐘又恢複活力的人，體力特別棒。
覃念陪着他一起跑。
跑了二十圈之後，孟昀倒是有點兒擔心覃念的身體：“你行不行？你可別硬撐着，你出事了我将來到哪兒讨媳婦去？”
“閉嘴。”覃念道，“我天天鍛煉。”
雖然不是每天都跑步，但是她體力也還行。
覃念問他：“你這失眠持續多久了？”
孟昀低着頭，認真跑步，方才還說個不停的他忽然沉默了。
“很久了是嗎？”覃念嘆了口氣，“就沒人關心你嗎？”
孟昀突然加快了步伐。
有人關系他？
除了外公外婆。
其實并沒有人真的關心他。
“孟昀？”覃念追上他，“長跑不要忽快忽慢，要掌握自己的節奏。”
“嗯。”
“你跟着我的節奏。”
一個小時後，兩個人大汗淋漓地結束跑步。
孟昀大口喘氣，道：“你真行。”
覃念也大口喘氣，“和以前比，差遠了。”
她還得鍛煉，希望盡快能達到她以前的水準。
“怎麽差遠的？”孟昀好奇她的每一件事。
覃念道：“我差點被炸死，死裏逃生後休養了很久，功夫都落下好多了。”
孟昀忽然不喘氣了。
他看着覃念，胸口仿佛有些悶。
“怎麽回事？”他問。
夜色的籠罩下，他的聲音顯得格外溫和。
“就是那麽回事。”覃念不想和他細說那些破事，“走吧，回去洗漱睡覺，十二點了。”
“那行，我先回家了。”孟昀本想上去喝口水，但他怕吵醒孟叔叔他們。
“這麽晚，你一個人回去，你覺得我放心？”覃念道，“我爸和我弟都在，你用避嫌，晚上就住小禹隔壁那個房間。”
“有什麽不放心的。”孟昀不以為意，“有時候我出去吃完燒烤都十一二點了。”
“我還不是因為擔心常昆。”覃念不容孟昀解釋，推着他上了樓。
回到家，兩個人小心翼翼，生怕吵醒已經入睡的個人。
這時，杜時禹房間裏走出來，穿着睡衣的他眼神清亮，看着滿頭大汗的兩個人從外面回來，臉上帶着震驚的表情問：“你們……你們出去幹什麽了？”
孟昀道：“做一些利于溝通感情的運動。”說着，他還故意露出壞笑。
覃念白了他一眼，道：“跑步。”
說完，她自己進了她房間裏的洗手間，開始洗漱。
客廳裏，杜時禹和孟昀兩個大男孩開始談判。
杜時禹道：“我姐之前活得很辛苦，一場意外差點要了她的命。”
孟昀喝了口水，“嗯，她剛跟我說了。”
“所以孟昀，你不要玩弄她的感情。”誰都知道，孟昀的父親孟亓晟是個什麽東西。
孟昀放下杯子。
杜時禹繼續說：“而且，在上學期間，你們不能越級。”
孟昀雙手握着杯子，擡眸瞥了一眼杜時禹，“你當我三歲？我可比你大兩歲。”
“年齡和認知有關系，但不是必然關系。”杜時禹直白地說，“你比我大兩歲，可不見得你比我懂事。”
“行了，別教育我。”孟昀道，“我心裏有數。況且，你還不知道你姐？”
誰敢玩弄她？
玩弄她不是等着被她弄死？
“她到底是個女孩子，又這麽好看。”
“小舅子你放寬心，快去睡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我保證努力配得上你的姐姐，OK了不？”
孟昀推搡着将杜時禹送進他房間。
他有點累，想沖了個澡躺床上。
躺在床上，他試着閉上眼睛。
腦海裏出現的是覃念的笑容。
不一會，孟昀入睡了。
但早上四點多的時候，他還是被噩夢驚醒了。
不過比之前好多了，之前他是一閉眼就看見母親去世的畫面，一入睡就做噩夢。
醒了之後，孟昀躺了一會兒，又試着睡了睡，但沒有成功。
不過已經比之前好多了。
他決定，以後睡前跑個步，健個身什麽的。
想到這兒，他打開手機，準備看看有沒有什麽好點的跑步機。
微信裏跳出好多條未讀信息。
他看到了曲檸的留言。
曲檸他給的備注是“花店姐姐”。
她一直安靜地躺在孟昀的朋友列表裏，除了朋友圈時不時發一些鮮花圖片，幾乎不給人任何存在感。
孟昀點開她的信息，打算把備注改為她的名字。
這時他才發現，原來曲檸的微信名就叫曲檸。
看到她的微信，他才想起來，曲檸給他的小雛菊他再次遺忘了。通過曲檸的消息，他才知道她昨晚上一直等到十一點。
最末一條消息是：看來你又忘記了呢[微笑]我明天還會早點開門，你來學校要順路拿一下嗎？
孟昀本想說不要了，但又覺得給覃念很适合，粉色的小雛菊。
打了一行字最後全删了，只回了一個字：好。
回完消息，孟昀起身拉開窗簾。
外面的天已蒙蒙亮，遠處的天空泛起了一層魚肚白。
清晨最早的一縷光線通過窗戶透進房內。
他打開窗口，趴在窗口，深吸一口氣。
想到自己的人生又有了目标，他覺得有點開心。
不過，想到他昨晚借住別人家，外面還有覃念的親爸孟叔叔，他又有點緊張。
緊張的他再次伸出腦袋，大口呼吸着窗外略有些冷的清新空氣。
大約是心有靈犀，孟昀探出腦袋的時候，發現隔壁的隔壁的陽臺上出現一抹靓影。
覃念站在落地窗前，正在伸懶腰打哈欠。
孟昀打招呼：“早，念念。”
覃念半眯着眼，還帶着睡意，微微颔首後轉身進了屋內。
随後，孟昀和覃念一起出來。
覃念看上去不必剛才清醒多了，問道：“昨晚睡得怎麽樣？”
“還行。”
覃念活動了一下手腕，“走，跑步去。”
“現在？”孟昀不接，“不吃早飯？”
覃念決定把孟昀當警校學院一樣訓練。
她面無表情地告訴孟昀：“對，半個小時。”
兩個人決定去小區外面跑，從這個跑到學校，再從學校跑回來，差不多剛好半個小時。
回到了，也剛好是吃飯的點。
孟總這時也在廚房裏，幫張姨一起做早飯。
張姨受寵若驚，恨不得把孟總趕出去別妨礙她。
不過她不敢，孟總是老板。
覃念穿着跑步服，對父親道：“爸，我帶孟昀出去跑兩圈，回來一起吃早飯。”
“好，當心點。”孟曉嘯說完，還是示意已經來等着送孩子們去學校的小李跟過去了。
小李懂得的，默默地跟在兩個孩子後面。
去的路上，孟昀突然想到了小雛菊，說：“一會兒，咱倆去花店看看。”
“這麽早，花店沒開門吧。”
孟昀道：“曲檸給我留個一盆小雛菊，她說今天早點開門的。”他說，“我之前給她回複微信了，估計她今天會比昨天還早開門。”
“那也太早了，現在六點還不到。”覃念嘀咕着，不過反正也不怎麽繞路，就聽從孟昀的意見，過去看看。
隔老遠，孟昀就看到花店的小門半開着，露出膝蓋左右的高度。
“你看，門沒關，估計剛開門。”孟昀道，“我就說她今天會早開門。”
到了門口，孟昀喊：“曲檸？”
裏面無人應答。
多年的職業素養，讓覃念一道門檻就嗅到了血腥味。
她立刻警惕起來，目光迅速看了一下四周，并仔細觀察門口的每一個細節。
花店很小，也就十來個平方。
周圍的花散落着，花瓶被人踢得亂七八糟。
花店老板曲檸躺在地上。
身上的碎花裙被人撕碎，露出了胸v口和下v體。她的假肢被人生硬地拽下，丢在旁邊的碎花瓶堆裏。
在她身下，是一大灘深紅色的已經幹涸的血跡。
花店老板曲檸，顯然已經沒有了生命跡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