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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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門後聽見他那聲“請進”的語氣,的确也并不愉快,她咬了咬嘴唇,推開門低頭問了聲:“章總,您找我?”

章允超看了她一眼,面色陰沉地說:“把門鎖上。”

心月有些不解,又不敢不從,既然他找自己找得這麽急,說不定是有什麽重大的事情,而且如果要訓斥她的話,把門鎖好也是給她留面子。

于是她依言關好門上了鎖,遲疑地走到辦公桌前:“對不起,我中午有點事,離開得久了一點,以後……”

“不是後天才去登記嗎?”章允超不客氣地打斷了她,“如果需要籌備,就應該多請一段時間假,而不是利用上班時間去忙私人的事。”

他教訓得沒錯,心月俯首認罪:“是,是我錯了,對不起,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犯。”

章允超卻冷笑一聲:“你的婚假被取消了。”

心月一驚,有些不明白,難道這就是懲罰?

她想了想,恭敬地問:“是突然有項目會很忙嗎?其實我只請兩個小時也可以的,我……”

章允超站起來:“是你不能結婚——”他目光冷厲地望着她,“不能跟那個人結婚,不能跟任何別人結婚!”

心月徹底怔住。

一瞬之後,她才理解過來他是什麽意思,不由失笑:“章總,您不覺得這有些滑稽嗎?公民有婚姻自由,如果公司實在不近人情,我大不了辭職,怎麽可能不能結婚呢?”

章允超雙手撐在桌面上,表情陰鸷地傾過身來:“我猜你未婚夫向你求婚的時候,并不知道你在加拿大做過什麽吧?他知道你在跟他戀愛期間跟上司發生過什麽嗎?我知道你想當那天晚上的事沒發生過,也許你更想當以前所有的事都沒發生過,但我還是建議你先跟他說清楚,讓他充分享有了知情權之後再慎重決定,以免給将來留下什麽後患。”

心月咬住嘴唇,臉色一下子白了下來。

她略微遲疑片刻,低聲道:“是,你說得對,事情不是說沒發生就沒發生過的,我應該告訴他,如果他不能原諒,那就分手吧,如果他肯原諒我,那我會感謝他,我會好好對待他,我絕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我會成為一個好妻子,回報他的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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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投入地思量着,并未注意到章允超已站起身來,聽不下去令他也坐不住了,他一個箭步跨過來,一把抓住她的左手手腕:“不許跟他說!”

心月震驚地擡頭:“不許?剛才不是你說我應該告訴他的嗎?再說這到底跟你有什麽關系!我跟我未婚夫怎麽溝通怎麽相處,輪得到你……”

“別再未婚夫未婚夫的了!”章允超忍無可忍,粗暴地打斷她,“不許去說,直接分手!不許給任何原因,否則他說原諒你怎麽辦?然後你感激涕零喜極而泣,你們倆感情升溫花好月圓?我成什麽了?我成為你做嫁的白癡了?!”

心月不敢相信地瞪着他,臉色迅速由白轉紅,不争氣的淚水沖向眼眶。

他話語中的含義令她不知如何應對,索性轉移重點:“這也不許那也不許,章總,您以為您是什麽身份?這樣的事這世上沒有任何人能說不許,哪怕是我父母,哪怕是天王老子……”

她的話被他氣急敗壞不由分說的吻狠狠堵回嘴裏,她驚跳着拼命掙開,不假思索地一擡手,在他臉上留下了一片殷紅的掌印,而清脆的響聲之後,她自己的手也痛得發麻。

她滿眼屈辱地捂住嘴,說出話來聲音都變了:“你……你怎麽這麽不要臉!”

章允超巋然不動,仿佛那一巴掌不是招呼在他臉上:“我是不要臉,我要的是你。”

從未體驗過的強得超乎想象的憤怒令心月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僵立在原地動彈不得,任章允超輕而易舉地将她摟在懷裏吻了下來。

她難以置信地喃喃道:“章允超,你既然已經改名換姓,當然是知道你當年報複錯了人!我并不欠你的,我們家也沒有欠你們那麽多,你為什麽還不肯放過我?現在根本都是你欠我的……”

“所以我來還,我用我這一輩子來還……”他打橫抱起她,幾步走到辦公桌後,将她放在自己的轉椅上。

“我不要、不要你還……”心月嘴裏抗議着,眼睛卻已不由自主地半眯起來,雙手不自覺地抓緊扶手,脖子不得不盡力後仰。

而他還在可惡地用含混的聲音與她應答:“不行,我非要還給你,你也非接受不可!我辦公室裏攝像頭可是開着的,一會兒我會存好視頻,你回到我身邊,這就是我們倆一輩子回味無窮的情趣,否則,它就是明天網上人們的談資!你放心,我不會給我打碼,不會隐藏我的身份,我會跟你風雨同舟共度難關,這輩子你都別想跟我解綁!”

心月又氣又急,可是從身到心,竟又酥酥地軟麻了幾分。不知是這種突破禁忌的環境和場合,還是他脅迫中所展望的那種過于刺激的情節,甚或是剛才他話語間某種欲說還休而讓她心亂如麻的意味,令她這次居然好像比以往都更激動也更舒服,到了後來,她索性意志崩塌地徹底沒了反抗的念頭。

為什麽人的身體可以分裂于精神之外、甚至與之背道而馳?她明明那麽厭恨他,她的身體卻那麽喜歡他想念他,以至于一沾上就不可自拔。

皮的座椅最好的一點就在于便于清理,事後章允超用幾塊紙巾一抹,那上面原本白花花的一片就連一點濕痕都不再剩下。

而章允超理所當然地将紙巾塞入褲帶,施施然道:“你約一下工商局那個人,我去幫你分手,我有鐵證,可以讓他不再有任何糾纏你的理由和動力。”

心月羞惱道:“糾纏我?到底是誰在糾纏我!”

她恨恨地背過身去整理衣服,而章允超并不接這句話,只說:“你今天不要繼續上班了,現在就回去,收拾東西搬到我那兒去。”聽那語氣,心情甚好。

心月憤然而愕然,回頭卻正好接住他抛過來的鑰匙:“大堂的服務生會幫你把行李送上去。我下班回到家必須看到你在那裏,否則,你知道後果。”

心月的确別無選擇,濕透了的內褲令她沒有辦法安然坐在辦公室裏繼續一本正經地做事,只好照他吩咐,提前下班。

她有三個小時的時間回家收拾,而事實上這個時間綽綽有餘,因為她向來儉省,東西并不多,而租住的房間太小,她只有一個簡易衣櫃,一次只能放一個季節的衣服,其他衣服都整整齊齊擱在箱子裏,直接就能拖走。至于那些餐廚用具什麽的,自然要留給兩位室友。

而章允超所住的酒店式公寓也就跟她現在的住處隔着一條街兩排樓,她拖着兩只拉杆箱,加上等電梯的時間,也不過十來分鐘就走到了。

章允超應該跟大堂值班經理打過招呼,心月到來之後,剛紅着臉亮出鑰匙說是去章允超先生的住處,經理就親自過來應酬,并且準确地将她稱為“江小姐”,然後派了個一臉聰明相的侍應來替她拿行李,周周到到地送到屋裏去。

這是一套為單身多金人士量身打造的公寓,一室一廳,一廚兩衛,每個房間都寬敞得奢華。

心月在卧室裏找到了一間大得能再睡下一個人的衣櫥,這衣櫥本身也是小房間式的設計,三面牆上都可以挂衣服,剛從加拿大回來的她知道這是西方的路子。

衣櫥剛好被利用了一半,地上還堆了一些,顯然這裏原本是全部挂滿的,章允超特特為她騰了一半出來,而放在地上的那些,看樣子是等着這個新來的女主人收拾的。

心月不由氣結:看來他早就準備好了,一早就吃準了今天一定能把她逼得搬過來吧?

同時,她亦無奈地發現,普通女孩的毛病她也都有,譬如會被巨大的衣櫥安撫,就算自己現在并沒有太多衣服可挂,原本低落的心情也還是沒出息地雀躍起來。

她狠狠吐出了一口惡氣,把箱子打開攤在每天都有專人打掃而潔淨得一塵不染的長絨地毯上,将自己的衣服拿出來一件一件往衣架上挂。

才清理了半箱衣物,就聽見外面門響,章允超回來了。

心月心裏一陣莫名緊張,不知該怎麽跟他打招呼。她自然不願跟他說“你回來了”這種賢惠小女人的話,便只好一聲不吭。

章允超脫了外套,一邊解開襯衫袖扣一邊走到衣櫥門口,語氣頗為愉快地說:“一會兒收拾好了出去吃飯。今天特殊,從明天開始,我希望每天都能吃到你親手做的晚飯。”

心月沉着臉,滿心憋屈。這種半是對老婆半是對女仆的态度讓她郁怒,可她有把柄在他手上,奈其若何?

于是她一聲不吭,也不看他,繼續挂她的衣服。

他卻除了拖鞋走進來,從後面擁住她,黏上了便不肯放開。

心月扭頭一避,他的吻便從她的頰上滑落到了脖子上。

她以為他會因此而惱怒,不想他卻忽然又來了興致,拿開她手上的衣服随手一扔,便帶着她往地上倒下去。

地上原就是軟綿綿的長絨地毯,此時更是鋪了層厚厚的衣服。心月無力地勸說:“別、別在這裏……一會兒把衣服都弄髒了……”

他的聲音沙啞着,透出低沉的蠱惑:“髒了就洗呗,多大的事兒……”

心月原以為沒幾個小時前才來過一次,自己一定會毫無感覺,本想擺出副無動于衷的性冷淡姿态來令他無趣甚而生厭,豈料她的身體在他面前還是那麽乖,一下子就夫唱婦随起來。而也正因為與上次間隔太短,她舒服了很久才沖頂,而他也始終耐心地為她醞釀。那是一種如登仙境般的酣暢淋漓之感,她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如一塊遇到高熱的奶豆腐般坍塌下來。

這晚在餐廳裏,心月對章允超說:“我想有一件事,你一定會同意的。”

章允超好心情地擡頭看她:“什麽?”

心月則垂下眼睛:“我會自己去跟幸淳分手,你可以放心,他絕不會糾纏我的,所以,請你不要以任何形式摻和進來,我們倆的關系,也沒必要讓包括他在內的任何人知道。”

“為什麽?我很見不得人嗎?”章允超放下刀叉,不再理會那塊牛排。

心月望向別處:“是我很見不得人。沒有一個女人會願意大肆宣揚自己跟一個毫無感情的人在一起,出于某種無可奈何的原因而做他的情婦。”

自從心月說了要結婚,欣悅發現她突然之間就變得特別難約,基本上只剩下了一起吃午飯的可能,如果是晚上和周末,心月絕對出不來。

她酸甜參半地對心月說:“哎呀,果然是新婚燕爾啊,這麽如膠似漆,我很吃醋的好不好?”

心月用力舒了口氣——欣悅總算把這個話題提出來了!

這是她這些天以來最怕被欣悅說起的,同時卻又總是盼着她來提,畢竟有些事遲早得交待,而要她主動說,她又不知如何開口。

對公司的同事倒沒這個麻煩,這也多虧了她是不喜張揚的個性,原就是打算如果登記當天有人追問請假原因才說的,否則就等第二天來發喜糖的時候再通知了;而對其他同學朋友,她則是打算有人問才說,沒有人問就等婚禮發請柬的時候自然通知。

所以既然婚沒結成,也就沒人知道她曾經還差兩天就要結婚,除了欣悅之外。

她喝了口午飯套餐配的湯,給自己鼓了鼓勁,才對欣悅說:“我和他……後來沒去登記。”

欣悅吓了一跳:“什麽什麽?我沒聽錯吧?為什麽呀?你當落跑新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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