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0 章
一周的冷戰對羅煜城來說已經是極限了。
在他近乎瘋狂的壓迫着全公司的人趕進度之後,H.E的私人訂制工作室算是初步穩定,于是他終于能騰出時間和精力來解決何天蓮這邊的問題。
她真的挺狠的,整整把他晾了七天。這七天裏兩人之間沒有任何具體的交談,他從她嘴裏能聽到最多的就是,好。嗯。哦。
最長的一句是:知道了。
冷淡得很徹底的态度讓他清楚的接收到堅決不接受大事化小的決心。
他背靠着車門站在何氏大樓對面的路邊,看着何氏的人走了一撥又一撥,其中始終沒有何天蓮的身影。
天色越來越暗,何氏大樓十九層的燈一直亮着。
羅煜城默默的站在深秋的寒夜裏,任陰寒的涼意入骨。
連日來高強度的工作量已經使有些他疲憊的眩暈,可他還是在原地站了三個小時。
一開始他試着給何天蓮打電話,可是電話沒人接。他不确定她是因為太忙才不接,而是還在生氣不肯接。
一直不能确定何天蓮的想法,這讓他不敢坐回車裏,就怕不小心跟何天蓮錯過。
其實這一周以來兩人還是每天見面的,雖然何天蓮每天比他還晚回家,可是并沒有就消失不見,但她好像在他面前立起了一道柔軟的玻璃牆,讓他無法觸摸她的溫度。
不是沒想過和解,可是每次準備好的腹稿都被她“相敬如冰”的笑容被凍在嘴邊
那天白翔質疑他是怎麽把人給追到的,他自己認真的想一想也覺得實在是太僥幸了。
好像從相識之初開始,何天蓮就從來沒有為難過他,兩人之間一路走來順利得出奇,就像是……她故意放水似的。
對于他的一切行為她都沒有拒絕過,也沒有質疑過,有幾次他小小的擔心自己會觸到她的逆鱗,可是結果卻是她近乎縱容的包涵。
但這一次何天蓮好像不準備再縱容他了。
想到這裏,他擡起冰冷到略微僵硬的手指按住額角,頭疼得發暈。
高跟鞋不緊不慢的敲擊着地面,在夜晚空蕩蕩的街頭發出沉悶的聲響,由遠及近。
羅煜城擡起頭,怔怔的看着何天蓮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
他不知道該說什麽,不自覺的抿緊了嘴角,眼眶發熱,心裏無端端泛起一股如釋重負的委屈。
何天蓮停下來看了看他一臉的憔悴落寞,一邊在心裏痛斥自己不争氣,一邊順手從他手裏抽走車鑰匙,幾步繞過車頭,向左側車門走去。
沒走幾步卻又突然停下來,皺眉回望他:“你在這兒站多久了?”
“大概……三個小時。”羅煜城有問必答。
苦肉計!哼!
何天蓮坐進車裏,關車門的動靜有點大。
那道關門聲對羅煜城來說是邀請的信號,他當機立斷的鑽進車裏坐好。
真的是坐好,正襟危坐的像初學禮儀的小朋友。
兩人就這樣一路沉默的到了家。
“我、我要解釋!”羅煜城見何天蓮進門就往客房的方向走,急忙伸手拉住她。
手腕上冰涼的觸感沒有讓何天蓮抽出自己的手,只是再次皺着眉頭轉過身:“好吧,你先放手。”
不放,死都不放!
這已經是她這一周來跟他說得最長的一句話了,羅煜城怎麽可能放棄這個良好的開端。
“你手很冰。”何天蓮淡淡的提醒。
羅煜城搖頭:“沒事,我不冷。”
何天蓮很不淑女的白他一眼,沒好氣的說:“我冷。”
羅煜城這才依依不舍的放開她的手,亦步亦趨的跟着她。
何天蓮不再看他,迳直在屋裏來來回回,沖好一杯蜂蜜水塞到他手裏,才坐到沙發上望着他。
羅煜城一臉面癱的垂眸看着手裏冒着熱氣的蜂蜜水,愣了半晌,才舉起杯子,仰頭一飲而盡。
燙。
非常燙。
可是某種清甜的香也跟着滾燙的一起順着他的喉嚨一路熨帖下去,直到将心髒也裹覆起來。
羅煜城放下杯子走到她面前緩緩蹲下,視線微微擡高,對上她波瀾不驚的眼睛:“那天……我只是不希望場面太尴尬……不是不信你。”
“嗯。”何天蓮漫應了一聲。
她早猜到了,不過最讓她在意的炸點并不是這個。
羅煜城一直緊緊的捕捉着她的眼神,從中得不出具體的信息,一時間腦子打結,猜不出她的想法:“我是說真的。”
何天蓮笑得很輕,聲音軟軟的:“我信啊。”
不對。
羅煜城困惑到糾結:“不要敷衍我!我和清雅之間真的沒什麽,只是她幫過我,我欠她的人情,所以有時候會偏袒她一點,你能不能……”
何天蓮一直告誡自己要沉住氣,可是聽到羅煜城這話真是忍不住肝火上升。
欠人情就還人情,成天由着她黏黏糊糊的算什麽事兒啊?過往的種種她未能參與也就前事不提,可現在她和羅煜城結婚了,她是他的伴侶,她有權要求感情上絕對的尊重。
“你暫停,先聽我說,”何天蓮打斷他的話,連珠炮似的開火了,“那天從飯局開始卓清雅就一直在向我挑釁,大家都看在眼裏,只是不好多說什麽。後來在KTV裏幾乎就是借酒撒歡,連她頂頭上司都驚得一頭大汗。我不想你在下屬面前丢臉,一直忍着。可是後來你沖我吼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那一嗓子吼完,你的面子倒是有了,你老婆我的裏子沒了。”
雖然一直跟自己強調要給他一個深刻的教訓,可何天蓮看着羅煜城疲憊到灰敗的臉色還是心軟了,長篇大論的一吐為快既是為了讓自己心裏好過,也是為了讓他心裏好過。
“對不起。”一陣眩暈兇猛來襲,羅煜城身形一晃,跌坐在地,上半身有氣無力的靠在沙發邊緣。
羅煜城不是一個習慣道歉的人,可終究還是低頭了。
就這樣吧。
何天蓮嘆了口氣,起身将他扶起來在沙發上躺好:“是不是感冒了?”
這樣是不是就和好了?
“不知道……”羅煜城如釋重負的露出一抹淺淡的笑,聲音很虛弱。
何天蓮被他那樣子搞得也沒脾氣了,認命的取過藥箱為他找感冒藥。一邊翻動着藥箱,一邊不甘心的嘀咕道:“卓清雅喜歡你。你也知道她喜歡你。所以你以後最好給我離她遠點兒,不然我真的會翻臉。”
老祖宗真是有智慧,幾千年以前就說過“福兮禍之所依”這個真理。
心神一松,加上身體虛弱引發的神智渙散,羅煜城随口應了一句:“我和清雅認識六七年了,真要有什麽的話,事情哪會變成現在這樣子。”
他本意是想讓她安心,結果卻是重新捅了馬蜂窩。
“哦,合着是我撿了人家一個漏是吧?”何天蓮危險的眯起眼睛。
果然不明确領導地位就是不行,有些人想造、反!
羅煜城驚得回魂了,夢的坐起來,雙頰因為體溫的升高而開始泛紅,也不知道是因為急的還是發燒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想說我和她本來就是不可能的,你不要多想。只是我欠着她的人情,不能做得太絕……”
何天蓮真是要被氣瘋了,抓過沙發靠墊就要向他砸過去,随即又像想到什麽似的,靜默的把墊子放回原處。
再擡起頭來已經是一臉讓羅煜城心驚肉跳的沉靜。
“很抱歉我沒有那麽豁達和高貴的胸襟,沒辦法對一個觊觎我丈夫的女人充分理解和謙讓。如果她和你識于微時的患難與共讓你覺得只能以那樣的方式湧泉相報,那我覺得我應該做的不是退讓,而是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