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季月笙偏頭,沒有太大反應,只是淡淡道:“媽,你怎麽會這麽覺得。”
為什麽?當然是你眼睛時不時看向放在床頭的手機,其中一定有貓膩!
“沒否認,看來是真的,”她眼睛微眯,“叫什麽名字?”
季月笙的那雙丹鳳眼遺傳自宋青雲,不笑的時候看着嚴肅精明,仿佛一切謊言在這雙眼前都無所遁形。
“我沒有和任何女生交往,”季月笙垂下眼,莫名想到隔壁床位的雲岱,不知道他怎麽樣,嘴上還是淡淡道,“媽你多心了。”
“沒有最好,雖然我是希望你能三年抱倆,”宋青雲又捏了塊餅幹在手裏,“但什麽年紀做什麽樣的事,我可不想幫你收拾爛攤子。”
她小聲呢喃道:“要是把人家搞出身孕,那還怎麽上學。”
季月笙嘴角一抽,“我在您心裏是何等卑劣的存在。”
“你知道就好。”
雲岱出院的時候,沒想到會遇到季月笙。
對方腿上打着石膏,手上拄着拐杖,因為沒有這麽走路過,動作有些僵硬,所以樣子看着多了幾分滑稽。
但對方面上還是無可挑剔,依舊挂着仿佛畫上去的标準微笑,“同桌,過來搭把手。”
雲岱這次沒有不搭理他,而是走過去真的作勢要攙扶他。
這下反倒換季月笙誠惶誠恐,有些不自在了,“我開玩笑的,不用你幫。”
雲岱沒覺得對方爽他,只是放下手,沒有就此離開,而是靜靜站在他身側。
原本正在調整拐杖角度的季月笙,餘光看到雲岱的側臉,心說這個時候看着還挺乖的。
“還有什麽事麽?”
音色清清冷冷的,像是山間融化的細雪。
季月笙被勾了一下,心不在焉道:“能幫我打一輛車麽?”
他有點後悔讓宋青雲先走了,好歹先送他去學校再說。
換做之前,雲岱必定要刺他一句“你斷的是腿,而不是手”,但現在他只是老實地拿出打車軟件。
他問:“回學校?”
“你傻了?”季月笙笑道,“現在教學樓塌掉了,想回去也沒辦法。”
雲岱面無表情:“你傻了,教學樓已經重建完成。”
季月笙:“這麽快?”
這才過去一周吧。
雲岱輕飄飄看他一眼,“不要小看中國速度。”
“好,”季月笙輕笑,嘴角的笑意帶了幾分真實,“回學校。”
一到校門口剛下出租車,門衛室的保安就相當眼疾口快地在鋪上紅毯!
季月笙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保安扯着粗嗓子道:“季少,聽說你傷了腿,我們主任吩咐我們好好照顧你。”
話音剛落,就見另一個保安慌慌張張推出一架輪椅,因為腳步過去急促還差點摔倒。
這副大動靜,惹得路過上下學的學生不由得駐足停留看上兩眼。
季月笙被迫保持微笑,相當勉強道:“紅毯就不用了,輪椅先借用一下,替我謝謝主任。”
他知道是校方怕因為地震傷到了他,然後季家發火撤資。
他小舅雖然是校長,但只是明面上的,實際是個相當逍遙的甩手掌櫃,副校長才是學校主要負責人。
要是季家撤資,雖然不至于就此垮掉,但經費勢必縮減,師資力量要削弱一大部分,這對協和中學無疑是一場巨大的打擊。
保安誠惶誠恐地将輪椅推得近了些,生怕一個沒做好丢了工作,“那……季少您坐。”
“謝謝。”他相當給面子地坐上椅子。
雲岱擡眸,偏頭看向他,“用不用我推你?”
季月笙手摸着旁邊的按鈕,輪椅便輕輕地動起來。
他露出八顆牙齒,笑得毫無陰霾,“電動的。”
輪椅向前走,雲岱慢慢地跟在身後,沒有看見露齒笑的季月笙收起笑容,露出無趣乏味的表情。
新修的教學樓裝有電梯,季月笙直接乘坐到五樓。
爬樓好爬,進教室門就困難了,因為有門檻。
後悔把拐杖落在保安那兒的季月笙:“……”
他剛一露面,就有多少人擁着擠過來,要給他個擁抱。
“季神!好久不見,甚是想念!”
“季神,你腿怎麽了!”
“哇趣,你受傷了?”
何旭明殺出重圍,熱切問道:“季神,聽說你遭遇地震的時候狠狠地英雄救美,将校草護在身下才受傷的是不是?”
陰恻恻的聲音傳過來,“你說誰是美?”
何旭明大大咧咧道:“當然是雲岱。”
雲岱微笑,“是麽?”
他一邊笑,一邊将撿回來的拐杖朝何旭明臉上招呼,吓得對方連連敗退。
瞧見拐杖,季月笙壓下心底的驚訝,挑唇笑道:“謝謝你幫我撿回來。”
雲岱沒有直接遞過去,而是想着剛才何旭明的話,壓下心底地陰郁,裝作若無其事,“有門檻你進不去吧,我可以把你抱進去。”
季月笙看了看對方瘦削的身板,很想委婉地婉拒,然而對方見他遲遲不回答,已經冷着臉将拐杖放在輪椅扶手邊,自己走進教室去了。
下節課就是班主任的語文課,他還是一手保溫杯,不急不緩道:“經歷了地震,大家應該感觸很多吧。”
衆人點頭,就聽見他突然板着臉說:“那就每人交兩千字震後感給我。”
衆人:“?”
班主任語氣變得嚴肅,聲色俱厲道:“當危險來臨時,所有人都忘記了平時的地震演練,着急忙慌地逃命,地震沒有讓多少人受傷,反倒是有十幾名同學因為踩踏受傷住院。”
他頓了頓,疊加了一句:“當然,被地震掩埋的同學也還是有,我們班就有季月笙和雲岱被埋了,情況是相當危急的。”
說起這個,就有人抱怨道:“老師,就是一個六級地震,居然把號稱八級防震的教學樓震塌了,這合理嗎?”
雖然六級确實會造成人員傷亡,并且他們這湊巧又是震源,但居然就把一棟教學樓弄塌了,未免有些離奇。
因為協和中學是名校,所以教學樓塌了這件事還上了熱搜,在網上引起熱議。
遇到這麽棘手的問題,班主任照舊不急不緩地喝一口保溫杯裏的茶水,“遇到了黑心建築公司,學校已經追責,并發起法律訴訟。 ”
有些話點到即止即可。
上完課班主任拿着書走了,生怕被學生糾纏着問東問西。
雲岱手裏握着筆,卻怎麽也寫不下去,何旭明的話像一場陰霾,始終籠罩在他心頭揮之不去。
他最終還是忍不住問道:“多久可以拆石膏?”
“還有一周,不嚴重,”季月笙咂摸出味兒來,輕笑一下,“我腿是搬桌子的時候,被上面掉下來的石塊砸中的。”
與你并沒有關系。
雲岱知道他是在安撫他,心裏愈發難受。
他欠了季月笙一個人情,這是不争的事實,總該還了。
季月笙察覺到他的心情,眼睛微眯笑道:“還在想欠我的人情?放心,你想躲也躲不掉的,我正在憋大招。”
是讓雲岱去河邊赤.裸冬泳,還是在天臺讓他用喇叭大聲告白好呢?
不論哪個都相當丢人了。
雲岱喜歡他,還故意裝沒事人的樣子還真讨厭。
他一定要狠狠撕破雲岱的僞裝,讓對方露出真實的一面。
雲岱不知道他邪惡的想法,就算知道也會執行。
他只想和季月笙兩清。
這世界上所有人的人情他都能欠,唯獨季月笙,他一點都不想沾上。
他拿起筆想寫班主任剛布置的語文作業,前排的宋生突然轉過來,“你沒受傷吧?”
對方依舊是那副厚重的眼鏡遮住眼睛,過長的頭發垂下來擋住大半張臉,叫人看不清真實情緒。
雲岱猶豫片刻,也知道是問他,淡淡點頭。
對方沒有多話,又轉了過去,讓雲岱有些莫名其妙。
見雲岱心不在焉,季月笙想搶過他的注意力,故意道:“下周又要月考了,還記得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