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相伴

相伴

春節過後要開學了，安堇還在房間內收拾，陸莫辰和林昂璟也不催她，好像已經習慣了她的節奏，悠閑地坐在客廳看書，安堇拎着大包小包從樓上下來了。

林昂璟接過她手中的東西，一下沒拎起，尴尬的笑笑，不由得對小姑娘刮目相看，“這麽重你都能拎動？”

“有沒有可能是你太弱了？”

安堇看着他瘋狂的吐槽，搞得林昂璟很沒面子，為了挽回顏面，接過安堇手中所有的東西，咬牙切齒晃晃悠悠的把東西放到車上。

陸莫辰起身敲了敲安堇的腦袋，對她的行為有些哭笑不得，“下次不能這樣對他，畢竟是長輩。”

安堇：“我又沒讓他拿，他自己非要拿的，我也很委屈好不好。”

看她那委屈的模樣，小嘴撅的老高，陸莫辰無奈的笑笑，這個小丫頭是越來越不喜歡掩飾自己的情緒了。

陸莫辰：“好，我說錯了，都怪他，現在可以去上學了吧。”

“嗯。”

車子行駛在寬松的車道上，林昂璟有一句沒一句的和安堇閑聊着。

“小丫頭今年17了吧？在學校有沒有談戀愛？這個年齡是最容易滋生早戀的。”

安堇慌張的看了一眼陸莫辰，只見他沒有什麽反應，臉上始終挂着淡淡的笑，心裏才稍微放松，急忙去反駁林昂璟。

“你才早戀呢，我現在只想學習沒工夫想這些有的沒的。”

“我現在28了，不算早戀了，你想的學習又是誰啊？”

林昂璟本來就是情場浪子，各種渾話張嘴就來，對付一個小丫頭片子還是輕而易舉的，但與他的輕車熟路相比，安堇就顯得非常慌亂，她不知道怎麽應付這種，一時着急的臉通紅。

“你今天來是幹什麽的？在小姑娘面前說這種話也真是有臉。”

陸莫辰的聲音不冷不淡，但林昂璟很了解他，這已經是他生氣的表現了，自己剛才說話确實欠考慮，看向安堇的眼神中有絲歉意。

“哎，我說錯了，小丫頭別生氣啊。”

“我沒有生氣。”

安堇真的沒有生氣，只是覺得難為情，小姑娘第一次說起這種話題都會難為情，最要命的是在陸莫辰面前說這些，讓她更加難為情。

車內又恢複了沉默，今天的路特別堵，到處都是送學生的家長，越是靠近學校越堵，陸莫辰看了看時間，正常情況下三十分鐘的路程今天已經走了一個小時，扭頭看向身旁的小丫頭，只見她沒有絲毫煩躁的意思，想到這也就放心了。

這邊心剛放下，車子就傳來劇烈的晃動，過去的記憶突然侵入腦海，可怕的感覺湧上心頭，他來不及反應，下意識将安堇護在身下，可沒想到這也是安堇想做的，倆人在中間相聚，直接抱在一起，都想保護彼此，眼神對視，進入一種只有彼此的忘我境地。

林昂璟頭被磕了一下，想回頭看看倆人情況怎麽樣，結果看到倆人緊緊抱在一起，一時像吃了檸檬一樣，酸味直沖腦門。

“我靠，你們倆什麽情況？我這受傷也沒人關心一下。”

聞言倆人趕緊分開，尴尬的将頭轉向一邊，一種異樣的情緒在倆人之間升起，似有若無的羁絆慢慢升起，哪怕是刻意忽略也無法繼續忽略，陸莫辰不自然的輕咳幾聲，讓司機下車去看什麽情況。

安堇抿着嘴羞澀的低着頭，緩緩擡眸看向身旁的男人，嘴角的笑意将她的心情都寫在臉上了，察覺到他的眼神要看過來了，急忙低頭傻笑，想看又怕被發現的緊張心情充斥她的全身，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奇怪感覺。

司機：“陸總，咱們的車被追尾了。”

“你留下處理。”

陸莫辰帶着安堇先下車，林昂璟在後面拖着一堆行李，到處都是他的哀嚎聲，“不是我說，等等我啊，我拿不完。”引得旁邊的人紛紛注目看他。

“我們真的不用幫幫他嗎？”安堇有點擔心。

陸莫辰：“不用，他能拿完。”

聽他這麽說安堇也不再說話，突然繞到他左邊，伸手挽住他的左胳膊，陸莫辰被她的動作震驚了，停下來看着她，眼中有不解的詢問。

“我，我想拉着你的手。”她低着頭，聲若蚊蠅，不敢看陸莫辰的眼睛。

“那到右邊來。”他聲音清冷，沒有感情。

安堇：“我不，就要左手。”

說完握住他的左手，十指交叉，将自己的小手包含在他的大手中，陸莫辰低頭看着她的動作，左手卻沒有什麽感覺，他心中有一個沖動，想感受一下與她牽手的感覺，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

轉身用右手拉住她的左手，十指交叉，一種觸電般的感覺從手指傳遍全身，他有點喜歡這種感覺，感受到他的舉動，安堇笑着跟上他的步伐，滿足的就像得到了全世界。

到了學校門口，他慌亂的松開她的手，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在安堇心中升起，擡頭看向他，眼眶酸酸的。

陸莫辰伸手為她拂去耳邊的碎發，手指觸碰到她耳朵的那一刻，她耳朵瞬間通紅，倆人身體都僵了一下，慌亂的看着彼此，想着怎麽掩飾此刻的心猿意馬。

“莫辰，安堇。”

柳亦清的出現幫他們打破了此刻的窘況。

“柳老師好。”

安堇笑着打招呼，陸莫辰只是簡單的點點頭。

“不是，我說，你們倆有沒有點良心啊。”

林昂璟拖着行李虛弱的癱在地上，氣喘籲籲的看着陸莫辰，忍不住大罵：“這麽多年兄弟白做了，你就真忍心看我一個人拖這麽行李？”

陸莫辰嫌棄的掏掏耳朵，并不理會他的哀嚎。

柳亦清走到他面前看了一眼，“林昂璟，你怎麽在這？”

“亦清，你在這可太好了，還說呢，我去找莫辰，就一塊來送這小丫頭上學，結果車被追尾了，就拉着行李走過來了。”

“車追尾了？莫辰你沒事吧？”

柳亦清慌忙檢查陸莫辰有沒有受傷，林昂璟那個無語啊，“得，白說了。”

陸莫辰：“亦清，我沒事，先送安堇去報道吧。”

“好。”

陸莫辰目送安堇進入學校，拉着林昂璟轉身就走，他不得不理清自己心中的那抹異樣，有一種深深的後怕，要将它扼殺在搖籃中，不能讓它再滋長。

陸莫辰：“你做花花公子有意思嗎？”

林昂璟笑了，伸手拍拍他，彷佛這個問題很搞笑一樣，“兄弟這不是有沒有意思的事，這是以低成本解決自己需求，談戀愛多累多麻煩啊，我這多舒服，大家各取所需，燈一亮誰都不認識誰，燈一黑再換一個，沒有負擔沒有累贅。”

陸莫辰對他的話不置可否，眼神卻變得深邃且壓抑。

林昂璟：“你是不想有什麽想法了？”

“什麽意思？”他問。

林昂璟突然靠近他，一副看熱鬧的樣子，“你是不是想談戀愛了？柳亦清喜歡你那麽多年也沒見你有什麽動靜。”

陸莫辰：“她高考前我不會談感情的事。”

“什麽高考前？”

陸莫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林昂璟這才反應過來是指安堇高考前，忍不住對陸莫辰贊道：“說實話我真佩服你，完全像在養孩子一樣，你現在特別像為了孩子高考都不敢離婚的家長。”

對于他的諷刺陸莫辰照單全收，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她的高考。

“追求不同罷了。”

林昂璟對他的話撲哧一笑，“哼，少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我就問你，你的人生目标是什麽？”

陸莫辰：“照顧好她，培養她成才，對得起她的父母；照顧好我的父母，再有精力就去做點有益的事，這就是我接下來的人生所有規劃。”

林昂璟震驚了，他到今天才發現自己根本不了解陸莫辰，癡癡的望着他，忘了接下來要說什麽。

“那你自己呢？”

陸莫辰：“早死在了那個雨夜。”

……

安堇到班裏發現自己位置上被寫滿了紅字，“殺人兇手。”

低頭看了一眼，一種熟悉的刺痛感再次襲來，顫抖着雙手，小心翼翼的撫摸這些字，強忍着眼淚不落下，冷着臉環視一周，走到講臺上，無比強硬的開口：“誰幹的？給我站出來。”

幾個男生站了出來，一副痞子做派，吹着口哨大搖大擺的走到安堇面前，“我們做的怎麽了？”

“為什麽？”她問。

幾個人圍着安堇轉來轉去，眼中的垂涎讓安堇直犯惡心，按下心中的驚慌，強撐冷靜。

“聽說你害死了自己的父母，轉身住到別的男人家中。”

安堇：“不是這樣的，給我道歉。”

有個男生直接上手碰了一下安堇，她立即把身體縮起來，就像被髒東西沾到一樣，心裏直反胃，冷聲呵斥道：“你幹什麽？離我遠點。”

話音剛落就聽到那幾個男生嘲諷的笑聲，“哈哈，現在在這裝什麽，你住到別人家中怎麽不怕？早就被玩過了吧？”

安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高中生為什麽能說出這樣的話，一種羞恥感在心中升起，顫顫巍巍的指着他，話都說不利索，“你，你是個學生，為，為什麽思想這麽龌龊？”

“哈哈哈，我龌龊？安堇別裝了，大家都這麽大了，誰不懂呀，人家小學生都懂了。”

安堇：“你惡心你龌龊就不要以己度人，覺得別人都和你一樣。”

幾個男生油膩的摸摸臉，自以為帥氣的露出下颌線，拉了一個椅子坐在安堇面前，翹着二郎腿，像是在演霸道總裁，“現在給你一個機會，站到我身邊我罩着你。”

安堇嫌棄的冷笑一下，聲音中滿是諷刺：“既然這麽喜歡演戲就去拍電視啊，現在報名電影學院還來得及，只不過你這油膩的樣子，用十噸洗衣粉都洗不幹淨，就別嚯嚯觀衆的眼睛了。”

“安堇，給你臉不要臉是吧？”

“我就想問一句，你們怎麽知道我的事？還要這樣編排我？”她問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安堇，今天我就讓你長點記性。”

另外兩個男生去堵門，這個男生一步步向安堇逼近，吓得她對還在看戲的學生大喊：“你們看什麽呢？找老師去。”

“我看誰敢動。”

這幾個男生是跟校外人在一起的，家裏都有點背景，平時在班裏作威作福慣了，沒幾個人敢招惹他們，被他一吓唬，真的沒人敢動了。

三個人将安堇逼到最後的角落裏，拿起桌上的書就朝她身上砸去，嘴裏罵罵咧咧的，“不是牛嗎？繼續跑啊！跑啊！！”

安堇被他吼的直發抖，恐懼的看着他，手指緊緊掐住腿上的肉，讓自己不至于癱軟。

被書本砸過的地方有鮮血流出，安堇感覺不到痛，心裏的恐懼已經壓過了痛，見她默不作聲，一個男生用力将她推到桌子上，桌子和書瞬間倒地，砸出巨大的聲響，安堇痛苦的倒在桌子上，接下來就是他們的拳打腳踢。

安堇通過他們之間的縫隙看到其他人都遠遠的站在一旁，害怕的看着發生的一切，但沒有人來救她，也沒有人去叫老師，她不知道要打到什麽時候才能停止，是不是要等到自己被打死。

在她意識彌留之際，終于聽到了救命的聲音，“老師來了，老師來了！”

安堇再也堅持不住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