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自己的人生都爛在泥裏，還要把裴安也拽進泥裏嗎？
自己的人生都爛在泥裏，還要把裴安也拽進泥裏嗎？
周末，裴安睡到中午，顧淨才從外面回來叫他起床。
“安安，起來了，今天我們去商場。”顧淨推開門，拍拍蜷縮在被子裏的裴安。
裴安動了動，将頭從被子裏探出來，頭發炸開，亂七八糟落在枕頭上，他探出手，胡亂揮了揮；顧淨将裴安亂揮的手握住，探出手時從被子裏散發沐浴露的清香，被體溫烘得雜糅成另一種裴安獨有的暖香。
顧淨捏了捏裴安手，就聽見裴安困意未消地說：“顧哥，讓我再睡十分鐘，我做夢都在念德語呢，覺都沒睡好。”
顧淨聽着裴安帶着委屈的嗓音，捏了捏裴安睡出紅暈的臉頰，故作嚴肅：“再讓你睡十分鐘。”顧淨站起身，将裴安的手放進被子，掖好被角，帶上門出去了。
顧淨來到廚房，将帶回來的食材處理好，放進砂鍋煲湯，定好了時間，擦擦手，将裴安亂扔的東西擺好。
他來到書房，昨天老師上完課就走了，書桌上還擺着裴安的單詞本，已經寫了一半了，顧淨翻看着，嚴謹地将整理好。
卧室裏，裴安将自己的意識從睡眠中艱難拉出，打消繼續賴床的想法，揉揉眼睛，慢慢坐起來，等眼前黑霧緩緩退去，耳朵動了動，聽見顧淨推門進來的聲音，顧淨走到床邊坐下，看着裴安雙眼無神的樣子，壞心眼冒出來。
裴安突然打了個冷顫，呆呆地問：“顧哥你幹嘛？”
顧淨将手從裴安衣擺底下拿出來，促狹地說：“我看安安魂還沒有起床，幫安安醒醒魂。”
裴安眨眨眼，清醒了，他白了一眼顧淨，将額前散落的發絲向上捋起，露出光潔的額頭，掀開被子下床。
顧淨看着裴安慢吞吞走向浴室的背影，還帶着裴安體溫的手蜷了蜷，回味一般捏了捏，裴安身上還有着少年人的清瘦，能清晰摸到肋骨，被一層綿軟的薄肉包裹，像是觸摸包裹着玉石的嫩豆腐。
裴安跻拉着拖鞋，一出房間就聞到從廚房飄出來的玉米排骨湯的香氣，走向洗手間的腳步也急切了些許；顧淨亦步亦趨跟着裴安，看着裴安将額前的發絲卡住，擠出牙膏刷牙，他對着鏡子，捏捏自己的臉頰，邊刷牙邊和倚靠在浴室門上的顧淨說：“顧哥，你看看我是不是胖了？”
顧淨看着慢悠悠刷牙的裴安，臉頰被捏了之後還帶着紅暈，對比之前胡亂吃飯，現在的規律飲食讓裴安臉頰豐潤了些，他笑笑：“是有點，臉上都有肉了。”
裴安低下頭漱口，将口中的水吐出，含糊地說：“肉長的好快，減肥也這麽快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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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淨臉色一變，沉着臉說：“細胳膊細腿的還想減肥？一個我就可以把你提起來打。”
裴安臉色漲紅，梗着脖子說：“我就說說，誰想減肥了。”
“想都不要想！你偷偷背着我減肥試試？”
裴安默默彎下腰洗臉，溫熱的水流出水龍頭，霧氣蒸騰，鏡子也被蒙上一層薄薄的水汽；裴安胡亂接水抹了幾把，頂着濕漉漉的臉，将手上殘餘的水抹在顧淨衣服上，笑嘻嘻地說：“錯了顧哥，我是看網上說現在就流行清瘦的。”
顧淨鉗着裴安不老實的手，一只手将裴安兩只手腕握住，抽出洗臉巾給他擦幹臉，沒好氣地說：“別給我整些怪東西，你初中還流行露腳踝呢，我讓你穿秋褲長襪你還不穿，露了兩天哭着跟我說你膝蓋痛，大半夜纏着我給你揉膝蓋，你忘了？”
“沒忘沒忘，我就說說，秋褲我都穿的好好的。”裴安讪笑，閉着眼讓顧淨擦臉，洗完臉的裴安臉上帶着健康的紅暈，閉着眼就像精致的bjd娃娃。
顧淨擦完臉又擦手，将裴安拾綴的幹幹淨淨清清爽爽，才将他推去客廳餐桌坐着，從廚房端出熱着的飯菜，将筷子遞給裴安，說：“湯還在廚房煲着，等回來就可以喝了，吃完換衣服去商場。”
裴安接過筷子，端起碗扒飯，含糊地說：“我都好久沒有吃辣了，晚上我們去吃火鍋吧？”
顧淨背對着給裴安熱牛奶，聞言頭也沒回，說：“牙龈好了？”
“好了，第二天就不疼了，求你了顧哥，我嘴裏都淡出鳥了。”
“明天晚上可以吃，等會去商場買火鍋底料，明天吃完讓鐘點工收拾。”
“太好了！”裴安歡呼一聲，抓緊往嘴裏扒飯。
顧淨将溫熱的牛奶放在裴安手邊，看着裴安狼吞虎咽，皺了皺眉：“慢點吃，吃快了對胃不好。”
“知道了顧哥。”裴安放下碗，端起牛奶喝了一口。
顧淨準備的飯量不大，剛好是讓裴安吃完，又不至于吃撐的量，裴安很快吃完，端起牛奶一飲而盡，嘴邊還挂着奶胡子，裴安抽出紙巾擦嘴，将碗筷放到廚房水槽，回房間換衣服。
“今天冷不冷啊顧哥，我不想戴帽子。”房間裏裴安揚聲問。
顧淨坐在沙發上看文件，他高一就開始理財，到現在資金已經不菲；顧淨和裴安一起長大，感情不知不覺間已經變質，他不再滿足于和裴安做朋友、做兄弟。
顧淨看着逐漸變得引人注目的裴安，已經有人被他養大的玫瑰的香氣吸引，并為他駐足，甚至想将他摘下，顧淨憤怒，嫉妒的酸汁腐蝕心髒，讓他五內如焚。
他悄悄扔掉塞進裴安書包裏的情書，教訓不知好歹靠近裴安的人，将裴安從宿舍拐出來，和他住一起，最大程度杜絕其他人的窺探；又在住一起後唾棄自己的做法，他這麽做不止辜負了盡心盡力培養裴安的自己，還辜負了對自己滿腔信任的裴安。
他克制自己翻湧的欲望，他告誡自己「裴安還小，他還不懂，自己的人生都爛在泥裏，還要把裴安也拽進泥裏嗎？」，強硬安排分開睡，還記得裴安住過來後問他為什麽不和初中時一樣一起睡，他當時是怎麽回答的呢？顧淨眼睛盯着理財報表，思緒回到那個暮色昏黃的下午。
「安安現在又不是小孩子，難道不和我睡就會尿床嗎？」哦，他當時是這麽說的，裴安又是怎麽回答的呢？裴安當時臉蛋漲紅，夕陽的餘晖照在裴安臉頰，色如春花，瞪着他嗫嚅地說不出話；他當時有點心虛，還有點得償所願的滿足，背着身不敢看裴安，怕裴安發現他覺醒的欲望，催着裴安将他自己的衣服整理好，他過會兒就去幫裴安鋪床。
顧淨很迷惘，這是這麽多年來顧淨經歷的最茫然的情況，他渴望裴安，又有着必須要完成的事，這件事肯定會對裴安造成影響，甚至會讓他陷入危險之中，他現在還護不住裴安。
只是朋友，顧淨還不至于這麽焦躁，他甚至考慮過要不要将裴安關起來，藏在誰也找不到的地方；但是看到在樹下乖乖等着他的裴安，他放棄了這個想法，裴安是他從小教大的，他教裴安自信，鼓勵裴安站在聚光燈下，讓裴安不再自卑怯懦，他很驕傲裴安如今的模樣，又怎麽會舍得将裴安重新拖進黑暗，這個明媚的裴安他怎麽舍得毀掉呢？
好在後來裴安想去國外，可以讓裴安遠離國內，不去看他報仇時醜陋的模樣，裴安還會很安全，他有錢，他有很多很多錢，可以讓裴安在德國衣食無憂，生活得沒有一絲陰霾，他在裴安心中的形象，還會是之前溫和的、包容的、沒有因為報仇對自己父親使用肮髒手段的顧淨，幹淨的顧淨，自己也有足夠的時間去思考他們之後的路。
“顧哥，你在想什麽呢，半天沒理我。”裴安沒有聽到裴安的回應，從房間探出頭。
顧淨回神，看着露出腦袋的裴安，歉意的笑了笑，輕聲問：“抱歉安安，我剛剛走神了，你問了什麽？”
“我想問今天冷不冷，我不想戴帽子。”裴安縮回房間，套上毛衣；裴安非常喜歡這種柔軟的衣服，衣櫃擺滿了顧淨給他買的毛衣。
“今天有太陽，不冷，我們打車去，商場也有暖氣，可以不戴帽子。”顧淨揚聲回，聽到卧室回了聲好，放下報表，走進廚房看了下煲的湯，換成小火慢慢炖。
裴安走到玄關換鞋，看着顧淨擦着手走出廚房，對着顧淨招招手，讓他一起換鞋。
顧淨走過去和他并肩坐在換鞋凳上，看着裴安系的亂七八糟的鞋帶，将裴安的腳撈起來放在自己腿上，解開後重新系好，還給裴安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
裴安摸摸臉，看着顧淨修長幹淨的手指靈巧的解開他淩亂的鞋帶，又系的整潔，不好意思的笑笑。
顧淨擡頭白了裴安一眼，嘴裏沒好氣地說：“你的手是只有在寫字和吹長笛的時候是順的嗎？平時幹個什麽就像手指打結了。”
裴安将腿放下來站好，拉着換好鞋的顧淨站起，擰開門準備出去，笑着說：“我系的沒有顧哥好看，顧哥系的鞋帶我三天不舍得解開。”
顧淨氣笑了，拉過裴安的手狠狠捏了一下，裴安痛叫一聲，錘了他一拳，顧淨覺得和蚊子咬一口沒區別。
兩人站在電梯口等電梯，裴安看着光潔的電梯，映出兩人并肩的身影，裴安撥撥散落額前的頭發，踮了踮腳，這才和顧淨一般高，不滿的嘟囔道：“明明都是吃的一樣的飯，為啥顧哥比我高一個頭？”
顧淨側頭睨了一眼裴安，嗤笑着說：“不知道誰在初中的時候趁着我上課，偷偷溜出去吃路邊攤，不吃正經飯。”
裴安一下漲紅了臉，對于自己的曾經做出的事不知道怎麽反駁，只能又給了顧淨一拳。
電梯“叮”地一聲，緩緩打開，裴安撇着臉率先走進電梯，顧淨緊随其後；電梯裏只有他們兩個人，顧淨将裴安側着的臉掰過來，帶着笑意問：“生氣了？”
裴安垂着眼哼了一聲，顧淨還在變聲期，嗓音微微帶着低啞，握着裴安下颌，柔聲說：“我錯了安安，你還能長的，今天煲了排骨湯，回家就喝，以後天天給你煲，嗯？”尾音帶着勾，将裴安不知名的委屈情緒勾起來，眼眶也慢慢變紅。
顧淨慌了，捧着裴安瓷白的臉，溫柔哄道：“怎麽了，說你一句就不行了？”
裴安吸吸鼻子，軟聲說：“哪裏還有天天，我高三畢業就出國了，你還怎麽給我煲？”
顧淨心揪了一下，聲音放緩，揉揉裴安臉頰，低笑着哄：“我在德國給你請阿姨怎麽樣，争取讓你長高十厘米。”
裴安掙開顧淨的手，拉着顧淨修長幹淨的手，揉捏着他的指節，悶悶地說：“我舍不得你。”
顧淨喉結動了動，感受手上裴安的力道，像是被花瓣碰了下，将裴安亂動的手捏在掌心，額頭抵着裴安額頭，聲音又輕又柔：“安安乖，我有時間會經常去看你的，不要怕。”
裴安蹭蹭顧淨額頭，聲如蚊蚋的嗯了聲，顧淨手微微顫抖，心髒被裴安滿滿占住，裴安一點情緒對于顧淨來說都是一場聲勢浩大的海嘯，顧淨閉了閉眼，喉結滾動，克制的在裴安額頭上微不可聞的落下一吻，下一瞬電梯門打開，顧淨手緊了緊，牽着裴安走出電梯。
顧淨帶着裴安在常去的理發店剪頭發，略長的頭發随着理發師的剪刀落下，裴安精致的五官顯現，飽滿的額頭露出，新發型襯着裴安皮相越發出衆，像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顧淨看着鏡子裏的裴安，少年臉上還有未褪去的青澀和羞怯，足以讓任何人駐足欣賞。
顧淨攬着裴安走出理發店，揉了揉裴安頭，帶着他走去服裝店，裴安對布料敏感，自從顧淨負責他的衣物，對這方面非常注意，裴安的衣服都是量好尺寸定制，沒有logo，價值不菲。
裴安不知道這些，也不需要知道，他只需要知道顧哥給自己的買的衣服都是很舒服，版型也是最适合自己的；在商場消磨了一下午時光，顧淨拎着買的衣服和食材，和裴安一起踏着暮色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