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決賽

決賽

車停在酒店樓下，待車停穩，裴安才慢半拍得打開車門，冷風灌進來，裴安打了個寒顫，清醒一點，看着另一邊下車的顧淨，問道：“顧哥你和我一起住吧，酒店的床超大，兩個人睡也不會擠。”

顧淨反手關上車門，看着忙活着系圍巾的裴安，對這個提議心動一瞬，想到明天裴安決賽，害怕自己把持不住，吓到裴安，還是拒絕了，裴安撅撅嘴，也沒再說，拉着顧淨要顧淨看他練長笛。

顧淨順着裴安的意，和裴安一起回到房間，看到裴安四處亂丢的衣服皺了皺眉，裴安看着顧淨眼睛落在狼藉的衣物上，有些臉紅紅，小聲說：“這幾天晚上練長笛，白天考試，也沒讓保潔進來收拾，就這樣了…”

顧淨嘆了口氣，脫下西裝外套，裴安連忙接過挂起，顧淨将襯衫袖子挽起，任勞任怨地給裴安整理衣物，裴安手足無措，想從顧淨手上接過，顧淨繃着臉，佯裝生氣地讓裴安去練長笛，裴安拗不過他，一步三回頭地去練了。

顧淨将散落的衣服撿起，看起來都是裴安穿過的，沒穿的還在行李箱裏躺着，顧淨揉揉額角，叫來客房服務，将衣服交給他們去幹洗；裴安從可以住宿開始就和顧淨一起，裴安所有東西都是顧淨收拾的，剛出來租房的時候也是顧淨給他收拾的房間；顧淨嘆了口氣，思索着在德國要不要給裴安找保姆照顧。

看着煥然一新的房間，顧淨順眼了一點，敲敲會客室的門；這個酒店沒有書房，只有會客室獨立在房間之外，裴安這幾天練習都是在會客室。

裴安聽見敲門聲，放下長笛過來開門，看是顧淨，咕哝道：“顧哥你直接進來呀，還要我過來開門…”

“嘀咕什麽呢？”

“沒有，我在想明天會不會還是今天的這個形式。”裴安跟着顧淨，看顧淨在會客室坐下，握着長笛神色糾結。

”怎麽了？還不習慣這個形式嗎？”顧淨将握着長笛的裴安拉到身前，仰頭看向裴安，裴安眉目疏朗，怎麽看都是一個美少年。

“不是，我不喜歡很多人議論我。”

“是今天微博上的評論嗎？”

“嗯…”裴安皺着臉，很是苦惱。

顧淨将裴安拉到旁邊坐下，揉捏着裴安臉頰，裴安被揉的臉頰泛紅，艱難從顧淨手下掙脫出來，瞪着顧淨，顧淨被他看得好笑，問道：“長笛手會進入樂團的，你不會就以為一直學習長笛，不做其他的事吧？”

裴安有點懵，他的生活裏除了顧淨和學習，就沒有其他事了，如果不是怕顧淨為難，他連出國的事都沒有想過；裴安是個十分安于現狀的人，只喜歡呆在自己舒适區，讓他接觸外界新鮮事物難于登天，可是為了顧淨，他可以前往異國他鄉，離開自己的舒适區，獨立面對沒有顧淨的一切；但是将自己放在大庭廣衆之下讓別人議論，裴安有些接受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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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團？”

“是的，長笛手一般會進入樂團，樂團是需要上臺表演的，在演奏廳，觀看人數比現多多了。”

“可是…”

“我知道你在害怕什麽，不要害怕，我會将你路上的荊棘全部除去，你只要安心走下去。”顧淨捧着裴安的臉，和他額頭碰額頭。

裴安垂眼盯着顧淨的唇，悶悶嗯了一聲，顧淨将裴安扶正，揉揉他的頭，溫聲說道：“你已經很棒了，不要害怕，我都會在的。”

裴安勾起嘴角笑了笑，讓顧淨坐好聽一下自己準備的曲目，顧淨坐正，專注地看着裴安。

次日，裴安和顧淨來到比賽場地，發現觀衆變多了，臺下幾乎坐滿了，前排也多了幾家媒體，裴安臉色有些發白，攥着顧淨的手。

顧淨拍拍裴安的背，将他按在座位上，自己去幫裴安抽簽，裴安目光跟着顧淨，坐在座位上握着長笛。

顧淨抽到了第二，登記過後過來挨着裴安坐下，在他耳邊說了，裴安咬着唇，看着舞臺上主持人走來走去布置，心直直往下沉，顧淨将裴安的手握在掌心，輕柔的揉捏掌心軟肉，安撫着裴安。

比賽在上午十點準時開始，臺下的長槍短炮也開始拍攝，閃光燈亮成一片，主持人語氣激昂地介紹選手的資料，一號選手已經在臺下準備上場；裴安臉色發白，唇上被咬出血色。

顧淨捏着他的下巴讓他放開唇，将準備的水果糖喂到裴安嘴裏；裴安呷着糖，神經微微放松，專注看着臺上選手表演。

一號選手準備的是《威尼斯狂歡節》，這首曲子出自意大利作曲家寇拉·巴蒂托雷，以重要的節奏和豐富的旋律見長，節奏輕快，選手體現的也很好，沒有失誤；裴安漸漸沉浸在曲子的意境中。

一曲畢，臺下響起激烈的掌聲，選手謝幕，主持人上場，開始介紹裴安：“接下來這位選手，來自榈市一中高二年級的裴安，昨天的半決賽中也取得不俗的成績，相信大家在網上也看過這位選手的比賽視頻…”

更多的介紹裴安已經無心去聽，他扶着顧淨站起，心髒撲通撲通跳的劇烈，走到上臺的臺階處，口腔裏還殘留着水果糖的餘味，裴安咽了口口水，在主持人介紹完畢後，踏上臺階，走到臺前。

臺下悉悉索索，裴安強迫自己放空，對着臺下鞠躬，主持人也正好退場，舞臺上只有裴安，裴安手心濡滿細汗，将長笛舉至唇邊，在評委示意下，開始演奏。

裴安選擇的是《夕陽簫鼓》長笛版，是根據琵琶古曲，由老一輩作曲家譚蜜子改編，多處運用了中國戲曲和民樂的潤腔、加花等手法，技術難度大大提高，觀賞性也很足。

笛聲響起，評委眼前一亮，點點頭，專注的看着舞臺上的裴安；這首曲子裴安昨晚在顧淨面前練習了幾遍，譜子很熟，指法熟練，轉音完成的也很完美。

在最後的音節結束後，裴安還有點回不過神，愣愣地将長笛放下，對着臺下鞠躬，主持人這會兒也上臺了，引導着裴安退場。

走到後臺，顧淨站在臺階下，含笑看着自己，裴安的心安定下來，從臺上跳到顧淨懷裏，嗅着顧淨身上好聞的味道，摟着他脖頸說：“顧哥，我做到了！”

顧淨摟着裴安，拍拍背，在裴安耳邊說道：“我看到了，你很棒。”顧淨就抱着像無尾熊一樣的裴安回到座位上。

裴安從顧淨身上下來，坐到座位上，桌子上擺着裴安喜歡的草莓，已經洗幹淨了，草莓身上還挂着水珠，鮮豔欲滴；裴安放下長笛，将手伸給顧淨擦拭。

拈起一顆草莓丢嘴裏，裴安比賽完後心裏松了口氣，看着臺上的選手演奏，和自己對比；顧淨将裴安亂放的長笛細細擦拭，裝回長笛包。

裴安和顧淨頭碰頭地将草莓吃完，比賽也接近尾聲；進入決賽的選手實力都很強勁，裴安到現在已經不緊張了。

第一名的獎品除了獎杯外，還有德國一周的往返機票和柏林藝術大學年末音樂會的邀請函；第二三名都是獎杯；裴安不擔心德國機票，反正顧哥無所不能，什麽都可以安排得好好的，沒有比賽的機票也可以去德國。

這個比賽的獎杯分量還是很重的，在國內的藝術學校報考中有加分，後臺的選手都在翹首以盼，只有裴安還在掏着顧淨的兜，試圖找出一顆水果糖。

決賽的名次宣布沒有和之前一樣賣關子，直接從第一名宣布，臺上已經搭起了領獎臺，嗓音甜美的主持人宣布了第一名，裴安的名字用激昂的語氣念出，這時裴安還沒反應過來，手還插在顧淨口袋裏。

顧淨無奈的将裴安的手從自己兜裏拔出來，将他送到上臺臺階處，裴安這才順着顧淨的力道，踏上舞臺。

穿着禮服裙的主持人面帶微笑地看着自己，裴安走上前，站在第一名領獎臺上，臺下響起激烈的掌聲，裴安定定神，接過禮儀小姐遞上來的獎杯，和機票放大版的紙板，在萬衆矚目的舞臺上，裴安不禁也露出了一個小小的笑。

主持人将話筒遞過來，讓他發表一下心得，裴安接過，心跳漸漸加快，他環視一圈，看到驕傲看着自己的老師，激動朝自己揮手的沈萱，想着後臺的顧淨，深吸口氣，裴安緩緩說道：“很高興我能獲得比賽冠軍，這個獎杯，離不開将我帶上學習長笛這條路的哥哥，支持着我的媽媽，鼓勵我的外公外婆，辛勤教導我的老師，我很感謝他們，讓我變成如今的模樣。”

臺下響起掌聲，老師激動的面色漲紅，沈萱也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裴安将哽咽咽回喉嚨，朝臺下深深鞠躬。

主持人接過話筒，講着串詞，第二三名也陸續宣布，臺下閃光燈連成一片，咔嚓聲不絕于耳，裴安摩挲着獎杯，第一次在這麽多人看着自己的情況下，昂首挺胸地直視他們，心裏的坎也在今天徹底跨過，裴安以後的人生，注定繁華似錦，一路平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