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雙荔花園
第62章 雙荔花園
回到白城後, 虞倦經常和劉奶奶聯系。
因為搬運輪椅的事,他和小賣鋪的張叔也搭上了關系,後面給劉奶奶寄東西很方便。
就像在槐樹下那樣, 劉奶奶永遠有那麽多有趣的事能聊。
她說秋天的棗子熟了。劉爺爺在後院鋪了一塊白布,拿着竹竿,将棗全一股腦打了下來。棗的個頭不大,皮也是淡黃的, 有斑斑點點的紅,味道沒有外面賣的大棗那麽甜, 卻是一種會回甘的清甜。他們兩個老人也吃不了那麽多,全分給村裏人了。又很可惜虞倦不在, 吃不到, 有什麽過時不候的新鮮玩意, 她總想讓虞倦也嘗嘗。
說完嘆着氣, 自我安慰:“哎, 孩子們念書要緊。”
虞倦聽完後想了會兒,給劉奶奶支了個主意。棗子不易壞,可以讓小賣部的張叔送到鎮上, 加急送過來。
劉奶奶問:“那快遞費會不會很貴?這算不算是, 買珠還椟?”
虞倦笑了, 語調很軟:“不是,是我想吃。而且您寄過來, 我想分給舍友……還有周輝月嘗嘗。”
劉奶奶忙說:“好好好。我怎麽沒早點告訴你,還能多挑點好的給你。”
現在又後悔送出去的太多,沒給虞倦最好的了
虞倦安靜地聽着劉奶奶說話。
在他的觀念裏, 有些重要的事應該是要告訴長輩的。
有喜歡的人好像就歸屬于這一類。
如果是在原來的世界,他可能會獨自去祖父祖母的墓碑前, 獻上一束鮮花,花費一個下午的時間,傾訴自己生平第一次、與愛慕有關的心緒。
而在這個世界,唯一能被稱作為長輩的,可能只有劉奶奶了。
最後,虞倦說:[劉奶奶,我有喜歡的人了。]
[等放假和他一起回去看你。]
虞宅。
蘇俪派人送了兩張請帖,上面标了是不久後舉辦的一場宴會,請的都是些未婚的年輕孩子。說是為了讓他們之間多交流交流,若是産生了感情,到時候直接聯姻,總比日後和陌生人結婚好。
虞家明面上有兩個孩子,既然送來的請帖有兩張,那肯定是一張虞倦,一張虞淮。
但路水城沒打算給虞倦。
虞倦十八歲以前,路水城從未攜虞倦出席過任何一場宴會,哪怕虞倦非常渴望在這樣的場合露面,成為真正受到認可的虞家人。她的理由很多,借口虞倦年紀太小,學業繁忙,怕他被宴會上的人引誘變壞。總之,路水城不會帶一個過分漂亮的孩子掩蓋親生兒子的光輝。
這次也不例外。何況虞倦才轉出戶口,兩人上次見面算不上吵架,實際上是虞倦沒怎麽搭理路水城,路水城在虞倦面前失去了長輩的尊嚴。她甚至打算将這件事告訴虞倦,卻不讓他去,借此懲罰虞倦。
另一邊,路水城得知宴會邀請的名單,又精挑細選了幾個女孩子,家世樣貌沒一樣不好,讓虞淮多上上心,早日定下來:“以前沒催你,想着慢慢挑,日後總有更好的,現在不一樣了。等你結婚了,岳父當然也會給你幫忙,而那個私生子算什麽,上不了臺面的東西。”
虞淮本來沒打算太早結婚,但現在形勢不容樂觀,還是找個人分擔壓力的好,也有點這個意思,答應下來,準備挂斷電話的時候忽然想到另一件事:“媽,你說這個請帖是發給未婚青年的,是不是有虞倦的?”
路水城一愣:“你怎麽忽然關心起他了?”
虞淮急了:“有嗎?”
“有。”
路水城流露出一絲怨恨:“但我不打算讓他去,這樣的場合,他算什麽東西,去了也不合适。”
虞淮差點被路水城氣死。
今時不同往日,虞倦有了個非常、非常可怕的追求者。
連自己在家裏和虞倦說了那麽幾句話都被那麽整了,何況是私吞了虞倦一直很想去的宴會請帖。
虞淮的電話打過來的時候,虞倦正好在寫作業。
電話是陌生號碼,他開了免提。
“虞倦,三天後有一場宴會,周太太拿了請帖過來,我們倆都有,要我給你把請帖送過去嗎?”
虞倦:“?”
這和他有什麽關系嗎?
他說:“不去。”
虞淮也愣住了,又說:“郵件我發給你了,你看完了要是想去就回老宅拿請帖。反正不是我沒告訴你,不去別自己生悶氣又……”
虞倦毫不猶豫地挂斷電話,屏幕右下角彈出一封郵件。
他下意識點進去,卻發現和作業無關,正文說的是三天後在雙荔花園舉辦的宴會介紹,以及一張電子請帖。
虞倦習慣性地瞥了一眼。
拟邀請人有:白世臣、薛望、杭景山、梅萍萍……
——杭景山。
虞倦一頓。
杭景山是周輝月日後的合作對象,可以說是周輝月日後公司起步時最重要的人物之一。
他很有錢,也很會放手,不會在金錢與權力方面和周輝月産生矛盾。從始至終,都和周輝月保持着良好的合作關系。
畢竟主角身邊怎麽能有豬隊友呢。
但虞倦沒想到的是,這個在幾年後才會出現在劇情裏的人物,原來這麽早來了白城了。
可以接觸這個人,讓周輝月和他的合作提前到現在嗎?
一個故事要有波折和戲劇性,所以小說的主角必須經歷人生低谷、飽受折磨,忍受普通人無法承受的痛苦才能成功,為了對比和反差,突出複仇打臉歸來的爽感。
而這個世界的周輝月不需要。
意識到喜歡周輝月後,虞倦總是想了很多與對方有關的事,所以周輝月的身影也會在他的夢中出現。大多是現在的,偶爾也會有從前的,像是小說裏文字片段的具現。
那是一個條件很差的宿舍,房間狹長逼仄,沒有窗戶,空氣中煙霧缭繞,不是起火,而是抽煙的人太多。這麽擁擠的地方,卻有五六個人湊在一張床上比劃着打牌。
虞倦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夢到這裏。
很快,他就知道原因了。
虞倦疑惑地偏過頭,看到了一個截然不同的周輝月。他和周圍人的穿着沒什麽兩樣,洗到發黃的T恤,寬松的短褲,使得他小腿上一處古怪的凸起完□□.露在外。
周輝月就那麽靠在床頭,他也點了一支煙,煙頭的火光微微亮着,另一只手敲擊着放在膝蓋上的舊電腦的鍵盤。
在書中提過這樣一段往事。周輝月在重回白城後,公司業務也遷到市中心,租下了一棟寫字樓,其中一個保安曾是和周輝月同住一個宿舍的工友。
兩人偶然碰面,對方一眼就認出來了周輝月是自己的新老板,而周輝月沒有一秒鐘的停頓,似乎不認識這個人。
他努力說服自己,周輝月已經一步登天,估計早就忘了自己這個小人物了。他在宿舍裏排擠過周輝月,當衆罵周輝月一個瘸子也能拿到和自己同樣的工資,卻沒想過周輝月和他幹同樣多的活。
而在周輝月抓住商業間諜,當場報警,讓警察過來抓人時,他終于吓得失魂落魄,最後心虛地辭職了。
周輝月的記性很好,他不是沒認出來,只是覺得這點小事不值一提,這個人也不配他浪費時間。
虞倦不知道,原來人在夢中,心髒也會傳達酸楚的感覺。
他很讨厭煙,依舊很想靠近此時的周輝月,卻無法靠近。
周輝月的感覺敏銳,似乎意識到了窺視的目光,擡起頭,朝虞倦的方向看去。
他的神情是平靜的,平靜到沒有一絲波瀾,像是接受了這樣的命運。
而直到看到周輝月的眼睛,虞倦才察覺到那平靜下隐藏的些許情緒。周輝月不是接受,他只是擅長忍耐,而憤怒和發洩對他而言是無意義的。
他不會浪費自己的精力做那些無價值的事。
終于,周輝月眨了下眼,他朝世界以外的虞倦伸出手,像是想捉住什麽。
虞倦從夢中驚醒。
虞倦希望不要有那十幾年,他是個很膚淺的人,不覺得苦難能帶來什麽,只希望喜歡的人能永遠幸福快樂,不要有任何殘缺。
報仇不是不行,但不能以周輝月的痛苦為燃料。
所以即使杭景山和周輝月不在這個時間點相遇,虞倦也想要試試。
接下來的三天裏,虞倦為這場宴會做了很多準備。
他查了杭景山的資料,但時間太短,加上對方此時是還不出名的富家子弟,找不出什麽有價值的消息,還不如回憶小說裏的片段。
于是,虞倦又找周輝月要了一份他做過的項目報告。
他很少說謊,有點幹巴巴地騙人:“有個實踐作業要用。”
周輝月答應下來,将資料整理得很仔細詳實,毫無保留,即使虞倦的借口只是一份實踐作業。
不算充足完善的準備下,三日後的晚上七點,虞倦乘車來到雙荔花園。
雙荔花園前停了許多車,虞倦是打車來的,格外與衆不同。
一旁的侍應生湊了過來,似乎想要說些什麽,虞倦随手将請帖遞了出去,侍應生看了一眼,笑着領他進去了。
花園中燈火通明,泳池,常綠的高樹,裝飾的鮮花,不遠處有着奏響纏綿甜蜜曲調的樂隊。
一切似乎都很美好。
這是個露天的宴會。參與的大多是年輕男女,三三兩兩聚集着聊天游戲,侍應生靈巧地穿梭其中。
虞倦認認真真地将目所能及的人看了一遍。
然後,他發現自己果然不可能從這些人裏找出杭景山。
一旁的侍應生還沒走,似乎是準備等到虞倦找到想做的事,才算是盡到了職責。
虞倦對領他進來的那人說:“能不能幫個忙?”
侍應生禮貌地笑着:“能為您服務是我的榮幸。”
虞倦想了想:“幫我找個人。”
侍應生笑容不變:“抱歉,這是客人的隐……”
虞倦用手比了個數:“他叫杭景山。”
侍應生改口:“好的,先生。馬上,先生。”
來都來了,賺點外快也不過分吧,找個人算什麽洩露隐私。
好吧,虞倦就是很擅長用金錢解決麻煩。
而在侍應生找到人之前,虞倦只想找個清靜的地方待着,畢竟他的目的不是過來交友。
虞倦這麽想着,和侍應生示意了一下,走到了一個人少的角落。
他在餐桌旁站着,有點無聊,拿起手機,點開來,宿舍群裏正熱火朝天。虞倦今天是逃課出來的,他平時一直很靠譜,說有要緊的事要逃一節課,宿舍其他三個人都說一定保他平安,讓虞倦放心去吧。沒料到虞倦十分倒黴,湊巧碰上了老師點名。幸好高一林有一手變換聲線的絕活,又坐在最後一排,幫虞倦糊弄過去了,保住了他的平時分。
虞倦在群裏說周末請大家吃飯,又點開和周輝月聊天窗口,發了會兒呆。
想說宴會好無聊啊,他來的時候還沒吃飯,想抱怨獨自好餓,又想沒有道理地指責憑什麽網上搜索不到杭景山的照片。
不過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
虞倦只是看着周輝月的頭像。
他希望周輝月的所有痛苦都可以消弭殆盡,就像五歲時那樣無憂無慮。
等待途中,虞倦還打發了幾個過來搭讪的人。
一般而言,這場的都是富家子弟,年紀又輕,除了少數幾個,在精心打扮下都能稱得上風度翩翩。但虞倦不同,他無需任何裝飾。無論身穿禮服,佩戴昂貴珠寶,還是混入高中生群體裏,穿大一號的白綠校服,都是人群中最亮眼的那個。
所以無論在哪個世界,看到虞倦的臉就靠近的人都不會少。
但虞倦全部拒絕。
而今晚的宴會,面向的是有資格前來的适齡未婚男女,虞淮自然也在其列。
虞淮不遠不近地觀察了一會兒,見識到了虞倦到底能有多受歡迎。在再三思考,反複猶豫下,撥通了那位朔先生的電話。
的确,這位朔先生對自己是不太友好。但一旦對方和虞倦交往或結婚,成為自己真正意義上的親屬,不就化幹戈為玉帛,增添自己在公司裏的分量了嗎?
挂斷虞淮的電話後,周輝月似乎難得思忖了片刻。
他知道虞倦的課表,今晚有課,所以沒有多想虞倦今晚為什麽沒回來。虞倦讨厭社交場所,讨厭虛與委蛇,為什麽要特意逃一次課,去雙荔花園的宴會。
有什麽特別的、不得不去的原因嗎?
電腦屏幕亮着,冷白的光映着周輝月的臉,他思考時的模樣顯得冷峻。
很快,周輝月似乎抓到了點什麽。
——那次所謂的實踐報告,虞倦要的資料。
周輝月給杭景山打了個電話,其實發消息也不是不行,但打電話得到回複更快而已。
他問得突兀而直白:“你在雙荔花園嗎?”
杭景山沒明白他忽然問這個做什麽:“你怎麽知道?那我一直在白城待着,總得找點由頭露臉吧。哎你們這……”
“知道了。”
知道什麽了就?杭景山摸不着頭腦,對面的電話已經挂了。
無聊地打發了幾波人後,侍應生回來了一趟,說是已經從監控中找到了杭景山進來時的錄像,但是要找到人,還需要一點時間。畢竟整個雙荔花園很大,人又多,對方要再找個僻靜點的地方待着,說不定監控都找不到人,不考慮人員流動,光摸排一遍都得不少時間。
虞倦很欣賞他的效率,給他打了一半的定金。
侍應生兩眼冒光,很明顯今晚是一定得拿到剩下的一半了。
過了一會兒,這個偏僻的角落又來了幾個人。
這次的人數多了點。之前的人都是不認識虞倦的,上來搭話,知道虞倦沒那個意思,也就走了。這次不同,明顯是有備而來。
虞倦擡了下眼皮,他被這群人圍着,想出去有點麻煩。
靠左的一個人說:“虞倦,沒料到你也來了?”
另一個人說:“以前還以為你不喜歡來這種場合,虞太太身邊從來都只有虞淮。”
這群人抱着找樂子的心态來着,可能和虞倦有什麽恩怨,也有可能是了解虞倦在虞家的處境,單純想過來踩一腳。
右邊一個個頭高些的男人說:“算了。過去的事不提了,既然相逢是緣,怎麽也得喝一杯吧。”
在這樣的場合,一個人和一群人鬧起來顯然是不占優勢的,人多話語權也就大,沒有實質的證據就能黑白颠倒,衆口铄金。但這些人沒想到的是,虞倦不是原來的虞倦,而他對這些所謂的名聲毫不在意,也不認識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人。
連問他們叫什麽都是一種浪費。
虞倦半垂下眼,語調懶洋洋的:“要我喝酒,你們不喝嗎?”
然後随手拿起一杯酒,卻只是很低的舉着。
他這句話的意思理解起來不難,似乎是很要面子,要等對方喝了,自己才喝。而對面有七八個人,每個人一杯,虞倦也應該回七八杯才是。
這群人是這麽想的。
這邊熱熱鬧鬧的勸酒,另一邊不遠處的樹影間,正站着一個身量高大,戴着金絲眼鏡的人觀察着虞倦。
虞倦挑的這個小角落地方實在不大,桌子也小,另一邊還靠着牆,七八個人輪流喝酒,也花費了好一番功夫。
其中一個拿酒杯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別人,自己的白西裝上潑了一身的香槟,上門找人麻煩,自己反倒狼狽了起來。
為首的那個人說:“也該你喝了。”
虞倦放下手中一口未動的酒杯,懶洋洋地說:“我答應你們會喝了嗎?”
他甚至沒有擡頭看幾個人一眼,不是不敢,而是不屑。
這句話像是一個火星,瞬間點燃七八個被酒精浸泡過的炸藥桶。
作為自己的金主,侍應生當然是時刻注意這裏的情況,眼看着要鬧起來,馬上就準備過來勸架了。
而虞倦也可以順勢離開。他不是不懂得社交禮儀,但是不願意給這些人面子,在社交場合一直是個刺頭,就像祖父母死後,他十七歲時一個人去慈善晚宴,拍下了祖母很喜歡的畫作,也不會顧忌那些故意找上門的麻煩。
如果不是還得找杭景山,虞倦不會做的像現在這麽“溫和”。
可是卻沒能鬧起來。
樹影中的人适時出來,走到人群中,雖然目前的場景和他想象中的差別很大,但也不是不可挽救。
他先自我介紹:“我是霍予南。”
霍予南身量很高,面容斯文,言談舉止間似乎很有氣勢,輕易就使對面七八個人冷靜下來。
霍予南的餘光落在了虞倦身上。
遠方表姑蘇俪找過來,讓他引誘虞倦時,霍予南不覺得是一樁好差事。
現在想法卻變了。征服這樣一個高傲的美人,欺騙他的感情,和他談一場戀愛,撕碎他的心,實在是一樁有趣的事。
霍予南是一個私生子,霍家定期給他打錢,卻沒打算認他回去。他心裏卻很清楚明白,這樣的日子不是永久。若是自己能攀上霍家,以後不說平步青雲,至少一生一世衣食無憂。十六歲時,他在上高中時勾引了同班一個備受寵愛的小少爺,叫他傾心于自己,心甘情願私奔。當然,最後的結果是被捉了回來。但小少爺以死相逼,要和霍予南在一起。那戶人家沒辦法,為了哄孩子,只好叫兩人先談着。霍予南的身份太低,那戶人的身份又高,兩家商量來商量去,讓霍予南認祖歸宗,又給他們倆訂了個婚。
霍予南知道自己一生的榮華富貴是有了。
或許是有了身份,霍予南對小少爺沒那麽用心,很快叫人看出了馬腳,小少爺悲憤之下又非要退婚,當初辦的又大張旗鼓,那戶人家只好補償了不少東西,霍予南恢複了自由身。雖然霍家依舊不怎麽待見他,但身份已經定下來了,便也将他當做霍家的一份子。
時至今日,霍予南二十六歲,在霍家擔任閑職,錢是不缺,但也不寬裕。
就在這個時候,蘇俪找了上來,願意付他一大筆錢財,只讓他像十六歲那樣談一場戀愛。
照理來說,霍予南自恃身份,是不可能再幹這樣的事。但白城是千裏之外的地方,蘇俪這個遠方表姑又太大方,給了個他拒絕不了的數字。
霍予南将這個活接了下來。
蘇俪給這麽多,也不是白給的。她要求霍予南必須很快就得讓虞倦能為了他和周輝月提解除婚約,否則要真等到周輝月将算法徹底完成,再借此進入公司,就不那麽好辦了。
霍予南找蘇俪要了虞倦全套的資料,思索三天,決定了法子,和他十六歲時在學校裏用的沒什麽不同。
英雄救美,吊橋效應。
只不過那時候是他自己花錢找來的小混混,這次是蘇俪找的白城富家子弟。
霍予南出來的那一刻,虞倦就知道不對勁了。
之前那幾個人還可以說是和虞倦有仇,故意來奚落,但配合這個突然出現的陌生人,從頭至尾,很像是一出提前安排的大戲,而眼前這個人是“主角。”
虞倦擡了下眼,本來想叫這個人滾的,又迅速垂下了眼。
這個時間,誰會特意花這麽大手筆,只為了接近自己?
是白,還是蘇。
霍予南沒來得及看清虞倦的神色,他上前一步,端起一杯酒,又重新自我介紹:“剛剛那些人太沒禮貌了,我是霍予南。”
“請問你是?”
霍予南自認為做的天衣無縫,眼前這個從小父母雙亡,寄養在叔叔家裏,沒有得到關愛,又驕縱又自卑的少年一定會對自己産生好感。
虞倦:“……”
能不能演點好的,別這麽假,行不行?
虞倦漫不經心地說:“虞倦。”
一個高大的身影從遠處走來,他穿着合襯得體的西裝,走的很穩,徑直穿過人群。
霍予南都愣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麽還會有人這麽不長眼,突然橫插一腳。
最後,那人停在虞倦面前,隐約的燈光将他的面容映得模糊,卻也無人能比,英俊至極。
虞倦睜大了眼,他幾乎以為是……幻覺。
周輝月比虞倦要高小半個頭,拿起桌上的一杯酒,對霍予南說:“虞倦不能喝酒。我是他的未婚夫。”
然後将那杯酒一飲而盡。
霍予南沒能反應過來,蘇俪口中坐着輪椅,工作繁忙的繼子周輝月怎麽會忽然出現在這裏?
周輝月很讨厭他看虞倦的眼神。
虞倦長得太好看,虞倦太過耀眼,但這并不是虞倦的錯。
是這個人很惡心。
周輝月放下酒杯,玻璃壁碰了一下另一個杯子,很清脆的一聲。
他瞥了霍予南一眼,冷淡地說:“現在你能滾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