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同居

第78章 同居

飛機降落, 地面的景象越發靠近。

虞倦若有所失,但不是失落,他知道只是一段短暫旅程的結束。

和周輝月在一起, 無論是哪裏都無所謂。

回家之後,兩人一起收拾了行李。其實也只有虞倦的衣物,周輝月什麽都沒帶。

吃完午飯,虞倦補了個覺, 醒來的時候,聽到敲鍵盤的聲音, 在安靜的房間裏很明顯。

他渾身軟綿綿的,提不起勁, 也不想提起, 就想這麽躺着。

過了好一會兒, 才擡過頭, 視線轉向身側的熱源。

周輝月靠在床邊另一側, 電腦擱在膝蓋上,屏幕亮着。

虞倦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這個人幹了多久的活。

怎麽說, 這大概是周輝月能成為複仇文主角的一百個原因之一。

周輝月似乎也察覺到什麽, 他偏過頭, 右手落在虞倦的額頭,低聲問:“是我吵醒你的嗎?”

在此之前, 他們雖然常常待在一起,一個工作,一個念書, 但大多是白天。偶爾虞倦太困,直接昏睡過去, 也是在自己床上醒來。

而在度假期間,他們每天超過待在一起的時間超過二十三個小時。

醒來的一瞬間,虞倦的第一反應想起周輝月。

周輝月在他的身邊。

虞倦說:“沒有。我睡太多了。”

周輝月若有所思:“那就好。”

虞倦:“?”

周輝月說:“以後不用擔心工作的時候吵到你了。”

虞倦還沒來得及問他這話的意思,就聽到手機震了震。

虞倦的臉陷在枕頭裏,一貫的冷淡不同,他喜歡睡軟床,軟枕頭,很厚的被子,光滑的絲綢床單,這種小細節中透着不常見的嬌氣,語調懶懶散散:“周輝月,誰的消息,怎麽不看。”

自從上次接錯電話後,虞倦惱羞成怒,把手機提示音都給關了,所以默認震動的手機是周輝月的。

周輝月回他:“小楊醫生的消息。”

虞倦回過神,想起來下飛機後就調回來了。

當時怎麽想的……回到白城,就像是回到了日常生活,不怕再在睡醒後意識不清醒的那段時間拿錯手機了。

然後又錯了。

虞倦沉默着裝死。

又一次震動後,周輝月笑了一下,把手機遞到了他的面前。

微信窗口是楊小齊的刷屏控訴。

在苦逼的元旦加班中,楊小齊忙中抽閑,好不容易準點給虞倦發送新年祝福,結果沒準點收到也就算了,消息還是第二天回的。

之後的幾天也了無音訊,像是人間失蹤。

假期值班的醫生本來就少,楊小齊忙的像一條狗,在急診和手術臺間輪流轉,好不容易回家休息,現在來聲讨虞倦了。

虞倦的性格是很高傲冷淡,但對朋友沒的說,高一林的手臭抽獎替跑了,也不會故意不回人消息。

這次是個例外。

虞倦想起那幾天的行程,的确忙的沒空關心在醫院裏加班的楊小齊。

全世界好像只有他和周輝月兩個人。

在床上躺着不太好打字,虞倦簡略地說:“出門玩。”

一放假,楊小齊就活蹦亂跳了,立刻回複:“你不是不喜歡出門玩嗎?”

虞倦看了眼頭頂處傳來的亮光,以及周輝月的下颌,說:“和周輝月一起。”

楊小齊很疑惑:“他不是都好了嗎?你還用陪着他出門調解心情?”

如果是別人,憑這幾條信息,早就推斷出來緣由了。但小楊醫生頭腦簡單,情商不高,所以還沒反應過來。

虞倦想了想,好像的确沒和楊小齊說過自己和周輝月戀愛的事,在對方眼中,他和周輝月的關系還是包辦婚姻下,等待解除婚約關系的未婚夫夫。

虞倦皺了下眉,敲敲打打了半天,很少這麽猶豫不決,最後删的只剩四個字。

“戀愛旅行。”

秒回的楊小齊突然斷聯了。

手機舉得時間太長,虞倦的手有點酸了。

一旁的周輝月接過了他的手機,充當支架。

幾分鐘後,又是幾長串語音。

周輝月好心地為手酸的男朋友點開微信消息的語音。

“你那時候不是說只是出于同情……”

虞倦慢半拍地反應過來當初和楊小齊說了什麽,眼疾手快地點了暫停。

周輝月又點開下一條。

“所以當初我勸你說周輝月有點……”

“啊啊啊啊啊啊你把不把我當朋友,我竟然……”

“算了,你們什麽時候結婚,我提前三個月向主任請假……”

周輝月點播放,虞倦點關閉。

這麽循環往複,每條語音只能聽到模糊不清的前半句話。

沒一條是能聽的。

虞倦覺得自己腦子不大清醒,竟然還一而再再而三允許這些罪惡的語音出現在這個世界,而不是直接删掉。

周輝月低頭看着躺在床上的虞倦,覺得男朋友紅着臉,面無表情裝作無事發生的模樣過分可愛。

所以好笑地問:“怎麽不聽完?”

一只手拿着手機,另一邊手落在虞倦的臉頰邊,撥開他散亂碎發後,又捏了一下虞倦的耳垂,慢條斯理地說:“好像很有意思。”

虞倦确定這個人是故意的。

但聽是不可能聽的。

他面無表情地戳着屏幕,回了楊小齊一句:“你還是先加班吧。”

又惡狠狠地關上了手機。

從小到大,虞倦都是一個人過的,有很充足的私人空間,沒有人能越過障礙,來到獨屬于他的世界。現在卻變了。

周輝月搬到了虞倦的房間,本來夠用的衣櫃變得擁擠,幸好周輝月的衣服不多。

但其實虞倦的很多衣服都是周輝月添置的,虞倦的房間也比周輝月的要充實得多。周輝月對打扮虞倦和裝點虞倦周圍的一切都很感興趣,不知不覺,早已侵入了虞倦的生活。

虞倦一無所知,或許他知道,他不是那麽遲鈍的人,只是允許了這個人進入自己的世界。

別人都不行,只有周輝月。

回來之後,周輝月照例很忙,應付周恒,以及遙控北寧那邊的項目,現在是最關鍵的時刻,一旦另一邊開始運轉,上了正軌,這個消息必定會公開,傳至白城。

虞倦也沒閑着,跑了幾個社會實踐活動,是學校的要求。

周輝月有空就會去接虞倦回家。

天氣越發冷了,白城了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項目組大多是年輕人,雖然都被周恒叮囑過要小心行事,但大家都是打工人,豪門恩怨離他們很遙遠,也不至于泯滅人性。午間休息的時候,不免談論起這場初雪。

适合出游,适合戀愛,總之不适合加班。

運氣很好,不是雨夾雪,不會将道路弄得很邋遢,整個世界銀裝素裹,商家也紛紛挂出彩燈,很美麗的模樣。

周輝月收到消息,虞倦的手被凍得紅彤彤的,指尖有一滴水。

他說:“化的好快。”

周輝月笑了一下,正準備回消息,一個陌生的電話打了進來。

他接起電話,另一端是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虞钊假模假樣地問:“是周輝月嗎?你回來這麽久,我這個做長輩的都沒空為你接風洗塵,實在是不好意思。”

周輝月說:“不用。”

虞钊在電話裏很客氣:“你媽媽臨去前,定下你和虞倦的婚事,也是把你托付給我們虞家的意思。你走失的這麽多年,我和你伯母也是心急如焚,現在回來了,至少見一面,商量你和虞倦之間的事,怎麽樣?”

從知道對面的人是虞钊開始,周輝月就猜到這通電話的來意了。

重生之前,周輝月的仇人很多,虞家的幾個不算什麽,但不代表他不了解這幾個人。

虞钊能力不足,卻很貪心,他自以為擅長以小博大,其實是出賣別人。

不見也不是不行,但不想虞家的人去煩虞倦。

就是有點可惜。周輝月靜靜地想,本來想和虞倦約會的。

傍晚時分,周輝月乘車前往虞家的公司,他說工作太忙,只有空見一面。

虞家父子在會議室裏等人,一看到周輝月,虞钊就熱情地迎了上去,虞淮躲躲閃閃,不太敢上前。

虞钊打量了周輝月一眼,似乎是在揣度這個年輕人。他知道周輝月肯定有過人之處,否則也不可能在那樣的境況下絕地翻盤,重回白城,甚至還隐約聽到周恒要将股份分給他。

他寒暄道:“倦倦怎麽沒來?”

又轉過頭,對虞淮說:“叫你弟弟過來。”

有虞倦在的話,将他當做籌碼,更好拿捏似乎離不開虞倦的周輝月。

周輝月說:“不用了。有什麽事,你可以說。”

他沒用敬語,似乎也沒把虞钊當成長輩。

這樣的态度,讓虞钊稍有些不悅,但他能屈能伸,還是一張笑臉:“也是。你的工作是忙,抽空見一面都不容易。等正式定下來,我們家再和你父親見面不遲。”

周輝月拉開椅子,和虞钊隔了幾個座位,坐在了會議廳的另一端。

虞钊說:“倦倦這孩子,從小命就不好。才出生不久,我哥哥嫂子就去世了,留他一個人可憐巴巴的。我不忍心,就把他當做親生兒子養大了。現在他長大成人,要成家立業了,還是一團孩子氣,我難免要多為他打算打算。”

周輝月不置可否地點了下頭,他的神情沒有絲毫變化。

虞钊似乎覺得是能談的下去的意思。虞淮卻覺得不太妙,因為現在的周輝月和之前的兩次見面給他的感覺沒有什麽察覺。

虞钊繼續說,他提出了幾個條件,讓周輝月在婚前贈與他一部分財産。理由也很冠冕堂皇,虞倦是個事實意義上的孤兒,手裏什麽都沒有,一旦結婚,為了以後着想,周輝月總得付出一些,以表誠意。

但如果東西給了,虞倦又才成年,不懂打理,最後還是會落在虞钊手裏。

他沒要太多,知道不能竭澤而漁,而是要可持續發展。周輝月遲早會繼承周家,現在就要的太多,鬧得太僵,撈不到真正的好處。

這麽一番話下去,虞钊覺得應當在周輝月的心理底線以內。畢竟康勉留下的東西都不少,周輝月如果真的喜歡虞倦,不可能這麽點東西都舍不得出。

然而,周輝月說的是:“我全部拒絕。”

虞钊完全愣住了。

他勉強笑着說:“條件還可以再商議,你……”

周輝月的神情冷淡,心情很差,虞倦是他喜歡的人,而不是任何人手中待價而沽的商品。

但眼前這些并不是虞倦真正的親人,虞倦也不在意他們,所以沒什麽好說的。

他說:“我過來的意思是,虞倦和虞家沒有關系,不要再打擾他。”

周輝月擡起眼,看了虞钊一眼,在他的目光下,似乎一切都無所遁形。

虞钊的額頭滾下一滴汗,他感覺到一陣莫名的威懾力,不知為何,眼前這個年輕人讓他感覺到膽怯。

“不要打擾”這四個字似乎刺激到了一直默不作聲的虞淮,他沖出來,大聲道:“你一毛不拔,根本不是因為喜歡,而是聽說虞倦死去的親生父母的手中還有一大筆錢,所以才這麽做的對不對?你想得到這些是吧。”

“我告訴你絕不可能,那對不負責任的窮鬼根本什麽都沒有。”

虞淮記事很早,所以也知道他的伯父伯母掌握公司時候的樣子,那時自己只能唯唯諾諾讨好伯父伯母。他不想再回到那個時候,虞淮知道父母是依靠什麽發家。仗着監護人的身份,一點一點将虞倦的遺産變成自己的,才有了現在的家業。而虞倦父母留下的公司已經成了一個空殼。

虞钊在一旁看着,沒有阻止自己兒子的沖動之舉。或許他的想法沒錯,周輝月真的是想從虞倦手裏撈一筆。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虞淮不管不顧地讓人滾,敲門聲卻越來越大,像是要使用暴力開門。

虞钊撥通了保安室的電話。

但“咔嚓”一聲,門從外面開了。

一群身着制服的警察走了進來,神情嚴肅,将幾個人圍住,目光逡巡了一圈,問:“虞钊在嗎?他涉嫌一場重大刑事案件,需要配合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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